有恙6

  有恙6

  星垣娛樂公司,會議室。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岑虞懶散地靠在旋轉椅子上,兩條長腿交叉,腳尖翹起,一晃一晃。

  「劇方那邊定了葉闌萱演女主。」

  唐婉轉了轉手裡的原子筆,「不過還有個女二的角色,製片覺得挺適合,想問你接不接。」

  岑虞皺了皺眉,「我沒別的戲可以拍了嗎?」

  「......」唐婉看了眼筆記本電腦,「還有一部都市玄幻劇的女主,不過因為題材的問題上不了衛視,劇本的話,你也看過了,質量比起《蜃樓》差的有點多。」

  「畢竟《蜃樓》的劇本請的是很有名的編劇改編的。」

  「啊我知道!是姜芷老師吧,我特別崇拜她。」

  宋文文插話道。

  宋文文在傳媒大學念的是編劇專業,對業內的編劇大佬如數家珍。

  「她以前是做遊戲設計的,也是這幾年才轉行當的編劇,但是寫的一個本子已經能賣到七位數了。」

  「寫東西厲害的人,真是不管幹什麼都能成。」

  宋文文的眼睛裡閃爍著崇拜的光,「她參與製作的遊戲,還拿過年度遊戲最佳劇情獎。」

  「我聽小道消息說,她那時候在的遊戲公司,就是懷宇的前身,要是她沒走,指不定就是三朝元老,坐擁懷宇千萬股份了。」

  「......」

  岑虞默不作聲地聽著,沒想到這個姜芷真是她知道的那個姜芷。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姜芷為什麼會從沈鐫白的公司離開去當編劇。

  明明他們在做遊戲這件事上,是很默契的夥伴,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唐婉食指骨節敲了敲桌面,淡淡地提醒道:「偏題了啊。」

  宋文文『哦』了一聲,趕緊收回話題。

  「對比來看《蜃樓》這個本子價值會比較高,」唐婉繼續說,「而且之前我沒和你說,懷宇遊戲之後會出一款同名遊戲,兩邊做影游聯動。」

  「劇本的IP版權也是懷宇那邊提供的,相當於是用電視劇來擴大IP影響力,繼而拉遊戲用戶。」

  「懷宇在遊戲發行上向來出手大方,電視劇也能蹭不少熱度,雙方合作算是共贏。」

  岑虞輕扯嘴角,果然是她想多了,姜芷來做編劇,其實也是在幫沈鐫白吧。

  「所以你也應該猜得到,你試鏡沒通過,也不是演技比葉闌萱差,就是懷宇和景臣都是沈家的產業,沒道理把女主的資源偏給外人。」

  「......」

  岑虞似不在意地說:「我知道。」

  沈鐫白當然不會幫一個和他已經沒關係的人和自家藝人搶資源。

  「但是,」唐婉有些猶豫,「我倒不是說這個女二不能演。」

  「只是你和葉闌萱是同期出道,而且那會兒走的都是清純路線,還搶過她不少資源。

  微博上常常有營銷號拿你們兩個做比較,幾乎一半你的黑料都是出自她團隊。」

  「現在她演女主你演女二,到時候葉闌萱的團隊買通稿拉踩你是一回事,以後在觀眾的印象里,她的番位都會比你高了。」

  「片酬怎麼樣?」

  岑虞突然問。

  「挺可觀的。」

  唐婉比了個手勢,「一集這個數。」

  「那就接唄。」

  「你不介意?」

  要真說介意,她介意的也不是葉闌萱,而是姜芷。

  但劇本一旦定稿,到了導演手裡,基本上就沒編劇什麼事情了。

  以姜芷現在的地位,也不會是跟組編劇,所以基本不會碰上。

  「劇本過硬,片酬合適,沒什麼理由不接。」

  「而且《蜃樓》里女二的角色形象也很飽滿,長公主對吧,」

  岑虞手支著下巴,慵懶而優雅,「造型上肯定比葉闌萱演的女暗衛要華麗,誰搶誰風頭還不一定呢。」

  「......」

  唐婉盯著她,今天沒有通告,岑虞來公司開會沒化妝,素麵朝天,卻依然好看的不像話。

  「你這張臉,確實有資本這麼說。」

  她合上電腦,「那這部戲就定了,下個月中旬開拍,手頭這些通告,文文你排個期,儘量在之前清掉,清不掉的提前和劇組請假。」

  「嗯好。」

  宋文文低頭記錄。

  微信突然彈出一條提醒,岑虞解鎖屏幕看了一眼。

  是一條好友申請。

  暱稱是『客服by』,頭像是風華錄的遊戲圖標。

  申請信息上備註的是『懷宇遊戲—風華錄大客戶客服』。

  岑虞想起之前遊戲的線上客服聯繫過她,說最近會增加線下的二十四小時客服。

  「對了,男主請的誰演?」

  岑虞隨手點了通過,漫不經心地問。

  「......」

  「江晝。」

  「......」

  「你不介意?」

  唐婉翻了個白眼,「我介意什麼,我又不跟你進組,碰不著。」

  岑虞盯著微信,和客服by的對話框。

  「我們已經是好友,可以開始聊天了。」

  然後半天,對面也沒有反應。

  倒是不像線上客服那麼熱情。

  「行吧。」

  岑虞聳聳肩,鎖上手機,「那就這樣。」

  —

  接下來的日子,行程安排的很滿,三天飛四個城市的。

  給品牌方站台,錄採訪,外景拍攝,岑虞趕場似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在進組之前,清掉了大部分的工作。

  《蜃樓》劇組包了一家離拍攝地不遠的酒店,劇組的工作人員及演員都住在裡面。

  開機儀式那天,製片人周度攢了一個主創團隊參加的飯局。

  岑虞抵達飯店門口的時候,碰巧遇到葉闌萱從黑色保姆車下來。

  葉闌萱穿著一襲白色長裙,裙擺側邊開叉,烏黑的長髮及腰。

  明明是清秀的長相,非要化濃妝,懂的人知道她想走的純欲路線,但偏偏結果有些不純也不欲。

  但瘦也是真瘦,眉眼透著一股的嬌弱。

  岑虞忍不住懷疑,來一場大風就能把她刮跑了。

  葉闌萱顯然也看見了她,視線在她身上停留。

  岑虞扎著簡單的高馬尾,戴一頂黑色棒球帽,衛衣牛仔褲,簡單隨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校大學生。

  牛仔褲是偏緊身的款式,包裹住兩條腿筆直修長,只留一截雪白的腳踝,也不是什麼刻意的打扮,卻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

  葉闌萱眼裡閃過一絲嫉恨。

  她收回了視線,仰著脖子,趾高氣昂地越過岑虞,由助理扶著進了飯店。

  宋文文望著她的背影,小聲嘀咕,「這看見人都不打招呼的嗎,也太不禮貌了。」

  岑虞雙手插進衛衣兜里,眼皮懶散,好像沒把葉闌萱的輕視放在心裡。

  她們一前一後進到包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桌上擺著好幾個烤魚盤,煙霧繚繞。

  岑虞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製片會找個這麼接地氣的地方。

  葉闌萱嫌惡地揮了揮煙氣,目光在人群里掃視,一眼看見坐在角落裡的江晝。

  江晝旁邊的位置空著。

  葉闌萱勾起嘴角,朝他走過去,聲音低柔地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倒是比對岑虞的態度好得多。

  江晝皺了皺眉,抬起頭,瞥她一眼,目光徑直越過她看到了岑虞,「不好意思,這裡有人了。」

  他站起來,朝岑虞打招呼,「岑老師,坐我這裡吧。」

  「明天有一場戲,我有些不明白,想和你對一下。」

  「......」岑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覺得江晝這人,腦子多半有點問題。

  她和江晝的戲,是場群戲,他們倆之間一句台詞也沒有。

  而且怎麼不說他明天和葉闌萱有場打戲,不更該對一對。

  他一個演男主的,不和女主多交流交流,炒炒cp,扯上她幹什麼。

  周度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喝了一口啤酒,打著哈哈,「闌萱,我這兒空了個位置,來來來。」

  「......」葉闌萱臉上掛著笑容,不情不願地坐了過去,藏在桌子底下的指甲摳著手心,印出痕跡。

  而岑虞在江晝旁邊,坐得也沒多情願。

  不如說她對江晝這個人,就沒什麼好感。

  當初唐婉沒少費心思在他身上,到處幫他搶資源,甚至和投資人應酬喝到胃出血。

  要說江晝能有今天的頂流地位,唐婉前期為他鋪的路功不可沒。

  誰知道這位弟弟,後來轉頭就去了景臣。

  位置坐好以後,岑虞自顧自地吃著烤魚里的蔬菜,懶得搭理他。

  江晝可能也是想起來他們的對手戲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兩個人陷入沉默。

  直到他終於忍不住,猶猶豫豫地開口問:「唐婉沒跟組嗎?

  開機儀式的時候怎麼沒有看見她。」

  「……」

  他也好意思提唐婉。

  岑虞放下筷子,語氣平淡,「她手裡新帶了個小朋友,現在沒空管我,天天在練習室抓人舞蹈訓練呢,準備參加新一季的少年偶像綜藝。」

  「唉,要我說,唐婉可真是不長記性,操這份閒心有什麼用。」

  「指不定又養出個白眼狼了。」

  岑虞輕飄飄地看向江晝,「你說是吧。」

  「......」

  江晝臉色變了變,沒有接話。

  —

  晚上,岑虞回到酒店。

  酒店是標準的商務套房。

  南方的天氣里沒有秋天,即使十月了也依舊潮濕悶熱。

  岑虞渾身上下黏糊糊的,怎麼也睡不著。

  原本想硬睡,但精神始終活躍,反而越睡越煩躁。

  她來來回回地翻身,最後猛地坐起來,眯著眼睛,開了床頭燈。

  看一眼手機,已經凌晨兩點。

  微信加的一個風華錄玩家群里竟然還有人在聊天。

  「迦樓羅刷新了,快上線。」

  「臥槽?

  這個點刷新?」

  「我剛準備睡覺,幸好看了眼手機。」

  「......」

  迦樓羅是風華錄里的一個野外BOSS,刷新地點和時間非常隨機,有時候一周也遇不到一次。

  岑虞正好缺迦樓羅的材料做武器,反正也睡不著,索性也湊熱鬧去搶怪。

  她靠在床頭,拿過床頭柜上銀色筆記本電腦,登錄遊戲。

  一上線,世界公告就在滾動著迦樓羅的位置信息。

  等她傳送到迦樓羅所在場景,迦樓羅只剩下一個血皮。

  圍著迦樓羅的人不是很多,時不時有倒下的,倒不是被迦樓羅擊殺的,而是有個高戰玩家開了紅,這樣就沒有人能和他搶怪了。

  附近聊天頻道里,到處是被殺躺在地上,罵罵咧咧的人。

  岑虞之前打本,切了個T,皮糙肉厚,她靠近迦樓羅隨手丟了一個普攻。

  世界公告刷新——

  「恭喜玩家[夏打盹]擊殺迦樓羅,並意外獲得[金翅羽]稀有道具。」

  「......」岑虞眨了眨眼睛,手還有些抖,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搶到了擊殺,還爆了稀有道具。

  遊戲聊天框彈出一條私聊。

  是剛才開紅的玩家。

  跪下叫爹:wcnm?

  沒長眼來搶怪?

  岑虞覺得好笑,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回擊。

  夏打盹:這怪你家的?

  自己比老奶奶繡花還慢的手速,好意思狗吠?

  這一懟不要緊,對面炸了。

  直接在世界頻道上,連名帶姓的罵了起來,句句都是很難聽的髒話。

  岑虞倒沒想和他一樣發瘋,直到他發了一句——

  跪下叫爹:夏打盹你他媽生孩子沒屁/眼。

  「......」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戳到了她非常敏感的地方,額頭上的青筋氣得突突直跳。

  岑虞點開世界頻道,把他的聊天記錄一一截圖。

  遊戲裡的線上客服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這會兒已經下班。

  岑虞整個人處於非常憤怒的狀態,根本等不到第二天白天。

  這時她突然想起來,之前微信里加的線下客服,打開手機,翻了好久,終於找到了客服。

  May:在嗎?

  岑虞其實也沒期望能有回覆,畢竟現在是深夜。

  生產隊的驢也該睡覺了。

  結果,對面仿佛機器人一樣的秒回復——

  客服by:在。

  「......」

  岑虞著實吃了一驚。

  她三下五除二,把遊戲裡跪下叫爹的言論截圖發過去。

  May:這個可以舉報人身攻擊和髒話嗎?

  短暫的停頓。

  客服by:稍等。

  「......」

  岑虞食指敲著鍵盤,不耐煩地等待,也不知道這樣的舉報有沒有用。

  跪下叫爹還在世界上刷屏罵。

  她五臟六腑都是一股的氣,肝兒都疼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世界頻道突然消停。

  岑虞等了很久,也不見那傻逼再跳出來。

  倒是世界上多了一個1級的小號,在罵罵咧咧。

  懷宇垃圾:cnm,老子充了二十萬的號,說封就封了?

  宇宙第一帥奶:跪下叫爹?

  你嘴那麼髒,可不得被系統封嗎,沒事,三天就放出來了。

  遊戲裡針對不同的違規行為,採取的措施不同,對於違規言論的處理,通常是禁言三天。

  懷宇垃圾:tmd什麼三天,他給老子禁了三十年!

  懷宇垃圾:三十年!這遊戲倒閉了,老子的禁言都解除不了!

  「.......」

  岑虞因為這一句,瞬間樂了,噗嗤笑出聲,憋在肚子裡的氣一下全消。

  活該。

  真的是太舒坦了。

  她打開微信剛想和客服說沒事了,只見客服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時間正好是跪下叫爹銷聲匿跡的時候。

  客服by:舉報已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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