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34

  有恙34

  隨著沈鐫白輕飄飄地喊出她的名字。Google搜索

  岑虞瞬間僵在原地, 她睜著迷茫的眸子,凝著眼前的黑暗, 看不清他的表情。

  被圍巾擋住的臉頰泛起紅, 捂著鼻子,又熱又悶。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隔著圍巾傳出悶悶彆扭的聲音,明明她遮得那麼嚴實。

  「一開始。」

  沈鐫白彎腰撿起地上的煤油燈, 「我看你演的挺不錯, 沒忍心拆穿。」

  「......」

  岑虞在心裡忿忿地罵了句髒話,又羞憤又氣惱, 下意識伸手一巴掌拍上他的胸口, 將情緒訴諸於暴力。

  「你好煩啊。」

  她的嗓子不舒服, 聲音發出來變得軟軟糯糯, 少了幾分氣勢, 不像是生氣, 倒更像是嬌嗔。

  一巴掌不夠,岑虞抬起腳就往前踹,拳打腳踢地落在他結實的肩膀, 小腿上。

  力道跟小雨點似的。

  黑暗裡, 沈鐫白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紋絲不動地任由她發泄, 只覺得好笑。

  「Who is there?」

  (誰在那裡?

  )

  突然, 遠處傳來一道略微上了年紀的女聲,夾雜著犬吠。

  是Alice牽著雪橇犬在散步。

  「......」岑虞一驚, 收斂了動作, 裝作無事發生。

  『啪嗒』一聲。

  煤油燈在沈鐫白手裡重新燃起, 灼熱的火光照亮了周圍。

  兩個人清晰地暴露於Alice的視野里。

  雪橇犬在雪地里蹬著腿原地激動地跳了兩下,然後掙脫了Alice手裡的狗繩, 朝他們跑來。

  它一把撲到沈鐫白的腳邊,來回地蹦噠,像是在努力地求他的關注。

  沈鐫白笑笑,自然而然地把煤油燈遞給岑虞,蹲下來揉著大狗的腦袋,「幹什麼呢,今天沒肉。」

  岑虞也自然而然地接過燈。

  以一種誰也沒注意到的默契。

  Alice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靜靜地站在遠處,眼神里閃過訝異的光。

  因著Alice的到來,他們之間的氣氛回歸於表面的平靜。

  三個人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雪橇犬似乎格外的喜歡沈鐫白,咬著他的褲腳一路催他向前。

  沈鐫白牽著狗繩,被它帶的不知不覺走到了前面,和岑虞她們隔了一段距離。

  Alice笑著看向前面的一人一狗,感慨道:「真難得啊。」

  「難得什麼?」

  岑虞問。

  「這麼多天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沈笑得那麼開心。」

  Alice努努嘴,視線落在沈鐫白身上,「印象里他都沒怎麼笑過。」

  Alice轉頭盯著岑虞,眨了眨布滿皺紋的眼睛,語氣戲謔。

  「I suppose he likes you.」

  (我猜他喜歡你。

  )

  「......」

  岑虞倏地躲閃開她的視線,垂下眼帘,只剩下呵呵地乾笑,一時無言以對。

  —

  小屋旁邊的盥洗房屋頂冒出熱氣。

  岑虞站在花灑下面,任由熱水兜頭澆下,燙的臉發紅。

  經過長途的跋涉,她將近兩天沒怎麼休息,也沒好好倒時差。

  溫熱舒適的水洗去了她一身的疲憊風塵,又續上了一命。

  除了盥洗房外,時不時的狗吠聲提醒著她沈鐫白的存在。

  岑虞洗到一半,木製的柵欄門被人用力的敲擊。

  隔著門女人大聲說著法語,好像是在催促,聽聲音是白天遇見的法國女人。

  「......」

  岑虞皺起雙眉,回了一句,「Wait——」

  露營地的條件簡陋,盥洗房只有一個,每個人都得排隊。

  熱水只提供五分鐘,也是想通過這個方式來限制每個人洗澡的時間。

  離岑虞開始洗澡,也才不過剛過了兩分鐘不到。

  也不知道她的一句等一下,哪裡觸到了法國女人的神經,門外開始砰砰地踹門。

  木製結構的小空間被震盪得微微晃動,屋頂堆積的雪簌簌往下落。

  岑虞心底升起一股火,剛想問她有什麼毛病,門外一道熟悉低沉的男聲比她快了一步。

  用她聽不懂的法語。

  音符之間有法語獨特的小舌音,攜著天然自帶的曖昧與磁性。

  竟然格外的好聽。

  沈家對於後代的培養一直很上心,各國語言都會請老師專門來教。

  像沈鐫白這樣平時不著調的,也培養的像模像樣,不知道費了沈老爺子多少心。

  隨著他的出聲,敲門的動作隨即停下,法國女人嬌笑著不知道說了什麼。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法語交流。

  語氣里透著法語語種特有的浪漫情調。

  岑虞忍不住走了神,熱水流進眼眶裡,有輕微的刺痛。

  直到他們聊著聊著。

  法國女人的語調越來越快,甚至是激動。

  沈鐫白依然是清清淡淡,即使聽不懂,也能感受到他一貫傲慢不馴的態度。

  最後法國女人氣的爆出一句英文俚語髒話。

  只有這個詞,岑虞聽懂了。

  法國女人邁著生氣的腳步離開,外面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

  熱水逐漸變涼。

  岑虞匆匆忙忙地衝掉頭髮上的洗髮水,結束了沖澡。

  等她推開柵欄門時,卻被旁邊一聲不吭的黑影嚇了一跳。

  沈鐫白就那麼靠在盥洗房的木牆上,雙手隨意地插在防風服側邊的口袋,單薄的眼皮低垂,瞳仁里的情緒半明半昧,看不清在想些什麼。

  察覺到她出來,他漫不經心地站直身子,挺拔修長的個子擋住了吊燈的光線。

  岑虞不自覺眯了眯眼睛,沒想到他還在這裡。

  「洗好了?」

  「......」

  許是身處異國他鄉,兩個來自同一片土地的靈魂,祖國和民族的親切感讓她對沈鐫白沒了那麼多的敵意。

  「嗯。」

  她難得語氣溫和地回話。

  「......」沈鐫白挑了挑眉,反倒有些不習慣她的溫順,嘴角微微上揚。

  他伸手取下高高掛在樹杈上的煤油燈,「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沈鐫白走在前面,岑虞手裡提著煤油燈,小心翼翼跟在他後頭,亦步亦趨。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沈鐫白挑的都是些好走的平地,雖然回帳篷繞了些遠路,但對於岑虞這個睜眼瞎來說,倒也免於跌了摔了的境遇。

  他們很少說話。

  以一種微妙的氣氛還算融洽的相處。

  從營地出發時還在下的大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空氣格外的好,沒有城市裡的塵土與機油味道,乾淨而清爽。

  月光映出一長一短的影子,在灰色的樹林裡穿梭。

  逐漸地,環境光從冷白開始轉變。

  沈鐫白的步子很慢,微微含著背,懶散而隨意,很久以來都沒有過的放鬆。

  他緩緩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

  岑虞低著頭,自顧自地走路,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撞上男人結實的背。

  她皺眉,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幹什麼啊。」

  「你看上面。」

  沈鐫白目不轉睛地盯著上方,瞳孔里閃爍著驚異的光。

  「......」

  岑虞順著他的視線抬起頭來,夜色如戲劇演出前蓋住的幕布一般,漆黑一片。

  看不見本該存在的星星。

  和她上一次來時所見的景色相去甚遠。

  冰島的星空很美。

  那時她也像沈鐫白一樣,為夜空里綴滿密密麻麻的星子而驚詫。

  岑虞腦子『嗡』的一下。

  以往在城市裡,沒有人會去注意本就稀疏的星星。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以至於她現在才意識到,她的光感已經弱得看不見冰島漫天的繁星。

  「......」

  她怔怔地盯著沉沉的天空。

  半晌,垂下眼帘,好像沒什麼興趣地附和。

  「嗯,星星很美。」

  「......」聞言,沈鐫白一愣,轉身看向她,漆黑一團的眸子裡含著探究與疑惑。

  「岑虞。」

  他問,「你看不見嗎?」

  ——「極光。」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