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瓊樓宴(三)

  天下有一神仙好酒,名日寒山雪柔,世人只在閒賦之際談論兩句,只因此酒或許根本不在人世,而在九重天。

  傳聞中,釀造寒山雪柔需要西域氣溫最低處得到的葡萄種子經過特殊的手法炮製,形成耐寒抗凍的特性,再種在寒冷地域,用各類名貴藥材焚燒出的草灰和涼湯澆灌成長。

  待葡萄八成熟時摘下釀酒,釀的時候加入關鍵一物——寒山玉輔佐釀製,釀成時間無人知曉。

  秦闕在眾人如同鴨子聽雷似的神情中,將手上的《西域奇異鑒》隨手拋去樓下大堂。

  「本國公爺有幸前往北離,更有幸手裡有和寒山玉,只可惜啊,缺點樣東西……」

  這一句話隨著厚厚的書籍齊下,哪裡是簡簡單單的落地聲,千人千面,同時千種聲。

  是數之不盡的黃金叮咚,是飛黃騰達的青雲呼嘯,是權貴昏庸無能的恥笑。

  秦闕惋惜之情轉瞬即逝,又恢復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坐回去後雙腿交疊,一杯接一杯的酒,俊顏上醉出紅霞。

  這時的孟澤聽了秦闕一番話,按奈不住往三樓沖,被楚燃陽看見,急忙攔住。

  「四殿下莫阻我,秦國公耽於稀奇,絲毫沒有公務之心,我要當眾責問,奏明朝廷!」

  楚燃陽勸道:「孟大人,你可以回京去彈劾,但這是人家的地方,你去鬧不大合適吧?」

  孟澤才不想去顧及秦闕的面子,他幾年前受難堪離京,有誰顧及過他的顏面呢?

  他一把推開楚燃陽,衝上樓梯沒幾步又見他緩慢退回來,跟著下來的還有許牧,牢牢把持住梯口。

  許牧問:「昨日打傷孟大人太多手下,不知今日大人還有多少人可以保護您不被丟出瓊樓?」

  孟澤見許牧拇指推刀,驚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一個小小侍衛竟敢放肆!」

  「我家國公爺說了,若是惹到了秦國公府,把您的頭顱斬下,看聖上是要替您尋公道還是保秦國公府上下無虞?」

  孟澤語塞,拂袖而去。

  楚燃陽鬆了口氣,果然只有秦闕能輕而易舉鎮住孟澤,雖然法子癲狂誇張了些……

  他揉了揉流涕的鼻子,正要回座位上去,又看見葉承安到處亂轉,好像在找什麼。

  「郡主,你丟了東西?」

  葉承安揮揮手,嫌他擋道,「走開走開!別礙著我,回你待的地方去。」

  楚燃陽差點站不穩,由著她去了。

  二樓另一邊,楚梔盛陰沉不定,他的目光一直盯著秦闕,在想什麼無從得知。

  因著前頭做妾的態度惹到了楚梔盛,連魚枝生怕他不顧場合給自己來一巴掌,於是裝著膽子說出去透透氣。

  大抵是有暗衛跟著,料定她不能找人相救,楚梔盛竟放她去了。

  連魚枝照著熟悉的路徑拐了七八條長廊甩不掉後頭跟的尾巴,泄氣地坐在井邊。

  她心裡沉悶不已,正嘆氣的時候,身後忽來一雙臂膀抱住了她,耳邊有人歡喜說話。

  「我找到你了,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