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瓊樓宴（二）

  濟陽城是個小地方，天下富商豪紳多聚權貴之地，秦國公突發於此大宴，而且帖子沒通過的人，給錢就放行，來捧場的人龍魚混雜。

  商人亦分三六九等，大賈多半為秦闕本人而來，人數較少，中下等商戶居多，皆是奔著寒山玉而來，一睹此奇珍，又可以看見秦國公，是為見大世面，足夠豐富自己行商的談資。

  大賈們有些是秦闕送了帖邀請的，有些是自薦獲允的，他們坐在二樓里東道主最近，略略往上便能見到，向下也俯視整個廳堂，隱隱生出一種一下之人的權貴感。

  再看送上桌的美酒，乃西域特殊品種的葡萄釀造而出，顏色入杯如深紅，沒有一般葡萄酒那麼澀牙，果香和酒香混合一體，給人品酒如品異域美人的風情。

  鼓聲起，入喉美酒的幻想化成如雲的美人飄於堂中，翩翩起舞，喝彩雷鳴。

  楚梔盛指著正微醺的秦闕，連魚枝看上去時，一道倩影恰好去到他身邊。

  是凌帝欲指婚給秦闕做嫡妻的葉承安……

  她雙手端茶遞到秦闕前面，秦闕僅僅是眸角上挑看去一眼，笑著卻沒接。

  「郡主這是作甚？」

  葉承安咬牙小聲道：「識相點，要不是嬤嬤逼我，我才不會給你斟茶倒水！」

  秦闕盯著她跟自己的距離，施施然道：「送茶得近一點，離這麼遠，本國公可接不了。」

  「你！」葉承安背對眾人，露出想吃人的表情。

  迫於教養嬤嬤的注視，她還是忍辱負重上前去，將茶放在桌面。

  楚梔盛以中等商戶身份進來，好運氣被分到二樓角落，連魚枝並不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卻看到他們之間一來一往的，也不知秦闕說了什麼，葉承安忽地滿面笑容轉過來，一溜煙跑開，好似少女懷春。

  連魚枝不能控制自己無動於衷，可她又能以什麼身份去計較。

  一切落寞盡在楚梔盛眼裡，他奸笑道：「是不是嫉妒葉家郡主？」

  連魚枝沉默不語，楚梔盛這廝心腸壞得狠，不能搭理他。

  「小魚，你看這瓊樓多麼紙醉金迷，可是比不上皇宮萬分之一，若我日後接掌天下，你一定封妃。」

  說完，信心十足看向她。

  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他不信這誘惑不夠讓其動心，可惜連魚枝面上真的一絲動容也沒有。

  封妃？

  說到底還是妾。

  只不過做秦闕的妾最好籍次便是平民，但做皇帝的妾卻是一步登天。

  「殿下，不論誰，我不做妾。」連魚枝冷冷說道。

  楚梔盛大吃一驚，這丫頭身份低賤居然想做正妻？那他日後為帝，她豈不要求做皇后？

  荒唐！

  楚梔盛瞬間惱火，正要痛斥，樓間傳來掌聲，一個商賈在幾人的邀請下高舉酒杯，遙遙相敬東道主。

  「我等能來參加秦國公宴席乃莫大驚喜，此酒更是精中上品，再看這些寒山玉，實為三生有幸，我代表眾商敬國公爺一杯，以表謝意！」

  秦闕臉色溫和，拿起酒杯回了一個手勢，酒盡後嘆息道：「你們都說美酒甚好，寒山玉甚妙，卻不知有一種酒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覓蹤跡……」

  此話一出，為商者機敏嗅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