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離渴望回春已久,消息像油鍋滴進了水,一下炸開。
「什麼?!有個那麼糟糕的官老爺要來?」
「這算什麼,我們熬了那麼久,就等著有命開春吶!」
「天要亡我們啊!太慘啦!」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北離來!」
為首的老者叫陳阿財,他是此城大族,威望甚高,聖人未現身前,他一大家子上百人一日接一日有人死去,為此他散盡家財,救家人的同時也救濟民眾,可惜保下來的不多。
如今出了這亂子,眾人將目光全聚去他身上,希望他來與聖人溝通解決之道。
「聖人老爺,您行善庇佑我們至今日,可不能任由下去!」陳阿財虔誠道。
聖人閉眼,說:「那是七殺星人物,兇猛剛烈,本座法力已消全城瘟疫,再無能為力了。」
「這如何是好!」
「法力難御,人心可阻,離州靠的是你們。」聖人交代後,便退回殿內,大門緊閉。
提點之法指向明確,群民激憤:「對,朝廷無用,靠我們自己了,一定要阻止那個狗官進來!」
「阻止!阻止!」
四周言辭激烈,許牧只見身旁的秦闕笑得滲人,摸了摸腰間的東西。
「妖言惑眾,鼓動百姓抗拒朝廷命官……許牧,我要這個人的舌頭。」秦闕冷冷道。
「屬下定當辦到!」
很好,他帶在身上能剜眼拔舌的工具一件不少,指定能派上用場。
那上頭的莫說是聖人,便是修羅,只要主子想要,令對方粉身碎骨不在話下!
許牧正要衝去,秦闕一伸長臂擋住,頗為無奈:「憨貨,不是現在。」
百姓凝聚起來後行動十分快捷,他們在廟中快速制定阻擾計劃,並派人挨家挨戶告知,現存的每一戶必須出一個人來組成死沖隊,用以對抗進城官員的兵力。
秦闕眸光淡淡,對百姓沒有多加責怪的意思,平聲說道:「這樣做,乃是殺頭重罪,甚至形同謀反,連坐九族。萬一朝廷派來的這個人能解決困境,而城中行事卻是如此,豈不是錯失時機,兩敗俱傷?」
這番話在忙碌浮躁的人心中如同撞了天鍾,其中一些讀書人率先清醒。
「對啊,我發奮念書,為的是有朝一日考取功名,這事一旦做了,別說自己,子子孫孫都會被剝奪應試資格!」
「咱們念的是孔聖孟子,如今的天子仁愛勤政,我等豈能輕易做出背棄朝廷之事?」
這時候市井潑猴一個個竄出來,「去你娘的酸腐夫子,都快要死了還惦記考功名去做官?你們看朝廷有管我們嗎?」
一個書生爭辯道:「這不是派了人來嗎?」
「派的是什麼人?」有人往地上啐一口:「那是個御前新貴,只會貪圖享樂,不積極赴任,居然繞路去了別的地方,當是來遊山玩水的呀!」
「什麼?那麼不著調的,能救治北離嗎?」
「果然要聽聖人的,不要相信朝廷了!」
百姓又開始哄亂。
秦闕對許牧朝那個人輕揚下巴,許牧立刻明白。
緊接著,那個人指向人群中的他們,「你們很眼生,是從哪來的,什麼時候來的!」
許牧上前一步:「我們是前段日子在雪魯城做生意的,因為那裡情勢不妙,上繳了餘糧來到這邊。」
「是是是,我收的糧食,已經交去庫房了!」馬前卒適時出現,為了小命延續不得不配合,「他們新來的,不懂規矩,我這就領他們走!」
就在他們抬腿要離開時,陳阿財出聲阻攔:「慢著!」
眾人立刻包圍過來,陳阿財面露狐疑,繼續道:「做生意的?剛才輕飄飄一段話鬧得人心惶惶,差點滅了我們的志氣,這計劃若不能實施,聖人失望而怒,屆時天降橫禍的代價誰來承擔!」
「爾等有這般悟性,聖人十分欣慰。」殿內走出一個童子,人們稱呼為善童,是聖人護法。
他說道:「此二人太可疑,為了了北離百姓,就由我們將他們守押看管!」
百姓齊聲呵好,在前夫所指中,他們二人十分配合走入殿內,大門緩緩關閉,殘餘的光線映著秦闕唇邊意味不明的笑意,直到徹底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