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入離州（二）

  「國公爺，你何必這樣對我，留個暗衛姐姐看顧我也可以啊……」

  秦闕噙笑，搖搖頭：「我覺得如此甚好。」

  「這一點都不好玩！」

  她脾氣燥了，氣鼓鼓看著自己倚坐於貴妃椅中，背上和腰下甚至是屁股下斗墊上舒適的軟枕，一個用竹片製成的輪子繫著小繩，吊著小碟子，裡頭放了各式各樣的果子糕點，依次轉動在她眼前。

  這本來是頂好的享受，但她是被五花大綁起來，右手沒有系牢，但也僅夠去拿東西罷了，想伸遠多一寸也不能夠。

  秦闕滿意極了：「乖乖在這裡等，兩個時辰便回來。」

  語罷，帶著眾人離去，許牧特地回過頭，上下打量她，中肯自己主子的設計：「特別好玩！」

  連魚枝欲要大嚎一聲國公爺虐待家僕啦！但身在離州城內，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裡。

  不過以前的罪不是白遭的，越是情況不利便越要冷靜下來，何況眼前美食誘人，還是先吃了再說。

  於是她一邊吃，一邊打量這間屋子。

  這應該是某個普通百姓居住的瓦屋，位於城門附近的巷子裡，不破也不新，屋頂的蜘蛛網暗示久未有人居住，至於為何沒人，大概是災情導致十室九空，或是早期逃難出去了，或者已經餓死凍死。

  秦闕一行換上窮苦人家的行頭，抓著馬前卒往聖人所在而去，離州城內的情況比雪魯城好一些，街上能看到正常行走的百姓，但他們個個臉頰凹陷，瘦骨嶙峋，幾乎只剩一口氣的模樣。

  所有人走去的方向一致，馬前卒說道：「這個時辰是朝見聖人的時候，然後會發派東西吃，大夥很感激的。」

  許牧覺得可笑：「要百姓的糧食一顆不留交上去，回過頭還當恩情派出來，這買賣做得天下無敵。」

  馬前卒弱弱反駁道：「本來糧食就是獻給老天爺以抵消聖人窺探天機、亂天道的，如今肯派出來不讓我們餓死，那聖人背後肯定吃了不少苦，我們要心存感激。」

  聞言，許牧默默向秦闕小聲道：「主子，他們蠱惑手段了得。」

  秦闕卻有火在心，低語道：「這何嘗不是百姓對朝廷的失望。」

  朝見聖人的地方是城中原來的城隍廟，他們去到時前頭跪滿了人，馬前卒側道：「我……我去復命，你們在這裡等等。」

  有毒藥牽制，他們並不怕他會去通風報信，為了製造無異常的假象，放他如常復命是應該的。

  在大一片跪伏的人群中久站十分引人注目，於是秦闕一撩衣擺，席地而坐，一行人紛紛效仿，看起來與下跪無異。

  不多時，出來一位使者打扮的侍從，敲響金鑼，尖聲喊道：「聖人到——」

  「聖人慈悲，聖人賜福！」百姓高喊。

  這聲勢簡直比當今天子親臨駕到還要大。

  只見廟殿內緩緩抬出一座金蓮，上面盤腿端坐一個白髮童顏的男子，閉著雙目，雙手捻訣，隨著香火的白煙環繞，仙氣飄飄。

  「賜福開始——」

  緊接著聖人便口中有詞，快速念出，足足念了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求機緣的環節。

  有位老者顫顫巍巍問道：「聖人啊，雪娘娘有與您顯靈，說我們這裡幾時能恭送她老人家嗎？」

  聖人回：「雪娘娘本要在前三日便離去……」

  眾人緊張紛紛問道：「本要？那為何不走？」

  聖人又回：「她收到一則法旨，說我們這裡將要迎來一位朝廷命官，此人心術不正，驕淫奢侈，法旨要她停留下來懲罰那人，直到那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