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確實赫然刻著韓峻山這三個字。
而墓碑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幾歲的樣子。
但還是遮掩不住眉眼間的英俊跟帥氣。
尤其是那雙眼,莫名地就是給人一種特別深情的感覺。
「不知道現在的你,是不是還喜歡丁香花。」郭沁嵐的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這個韓峻山,跟她算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兩個人自小一塊兒長大。
而她其實一直明白他對她的那份心意。
只是,出身於貧民窟的她,自小就立誓要過上不一樣的生活。
所以,她怎麼可能選擇跟她同樣出身的韓峻山?
後來,她嫁給了一個從商的男人,生下了郭暮瑤。
但直到結婚的第二年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是小三。
丈夫所謂的出差,不過是回家陪伴正妻跟孩子。
而那天,丈夫的正妻找上門來,她也仿佛被打入了一個又深又冷的黑洞。
血淋淋的真相,讓她只能狼狽的結束了這段婚姻。
那時,韓峻山還來找過她。
他說:「沁嵐,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你想要的那種生活,但我真的已經在努力了。」
「來我身邊吧,至少……我能為你跟這個孩子撐起一個家。」
然而,她終究是沒有接受韓峻山的這份心意。
也是從那時開始,韓峻山突然喜歡起了丁香花。
後來,她通過別人的口中才知曉,韓峻山喜歡丁香花的原因。
他說:「丁香花的花語,是對心裡所愛的那個人的等待。跟我現在的處境是一樣的。我一直都在等她,給我一個回應。」
在那之後沒多久,韓峻山的生意有了起色,也算是擠入了商圈。
讓郭沁嵐意外的是,他賺了第一筆錢後,竟然是將之前貧民窟附近的一塊地買下了,並且在那裡種滿了丁香花。
記憶中,反正韓峻山是沒少做出這一類的傻事。
如今回想起來,卻讓郭沁嵐紅了眼眶。
「對不起,如果從未認識過你,你這輩子……應該會幸福很多,應該也就不會遇到當年那樣的事情。」
「虧你這個傻子,以前還一直說,你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遇到我。」
「真的不後悔嗎?遇到我這樣一個現實又只想著往上爬的女人……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嗎?」
說著說著,郭沁嵐的鼻頭有些泛了紅。
她深吸了兩口氣,待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道:「有一句話叫做,欠別人的總歸要還。」
「峻山,我欠你的,就等我去找你的時候,再慢慢還你吧。」
說到這兒,郭沁嵐忍不住苦澀一笑:「不過,你也不見得還願意見到我吧?」
「我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
「醫生說是肺癌,末期,可能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你說我這一輩子,都一頭栽進了名利財勢當中,但當我需要用這些來換取生命的時候卻發現……」
「換不了。」郭沁嵐扯了下嘴角,原本是想要讓自己笑得瀟灑一點,但不知怎麼回事,淚水卻直接湧上了眼眶。
「所以人生,確實是很公平的吧?你得到了一些什麼,就註定要失去一切。」
「而這剩下的最後幾個月,我不想再那樣辛苦又麻木地活著了,我想要真正的為身邊的人,做一些什麼。」
頓了頓,郭沁嵐待確定自己的呼吸平穩了些許,她才繼續說道:「可惜的是,我身邊的其他人都還在,我也還有機會能為他們做一些什麼,可你……」
「我卻是再也沒有機會,能為你做些什麼了。」
站在墓碑前,郭沁嵐跟這個叫做韓峻山的男人說了許多。
而不遠處,正有一雙眼,猶如淬了毒一般,就那樣盯著她。
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來探望他的父親!
如果不是因為郭沁嵐,他父親就不會死!
韓家就不會遭遇當年的那一切!
他更不會成為孤苦無依的孤兒,還得寄人籬下,受盡冷眼!
當然,這都還不是最過分的。
最過分的是他出國以後的日子……
那段日子,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過,那些歲月里的煎熬,也讓他心底的這份恨,翻湧燃燒得更加厲害了。
因為,如果不是郭沁嵐,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御龍灣。
看到南初似乎正在翻找著什麼,席君寒不由得湊上前去,問道:「在找什麼?」
話音剛落,就見南初從行李箱內找出了一個盒子。
從盒子來看,像是一個鞋盒。
「這是?」
南初拿著盒子緩緩地站了起來,待她將盒子打開後,她才開口道:「這雙舞鞋,是我所穿過的最後一雙舞鞋。」
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這雙舞鞋,甚至都開始發黃了。
但南初卻還這般珍藏著,這也足以見得,她對舞蹈的那份熱愛。
而所謂的放下,或許也只是表面上的。
席君寒沒有搭話,只是滿目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不過……我在想,可能等我生下這個孩子,等我的雙腿治好了,我還會有機會穿上這舞鞋。」
「哪怕……不再是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舞者,我也想要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工作室,去做自己熱愛的事情。」
對此,席君寒自然是支持的。
他點了點頭,伸出手將南初拉入懷中:「會的,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也一定會陪著你,一塊兒去實現。」
而席君寒這樣的態度,也讓南初想起了當初席燁臣所說過的一句話。
「沒關係的,就算跳不了舞了,你也還有我啊!」
所以,席君寒跟席燁臣確實不是同一種人。
有一種男人,他總希望你的這輩子是依附著他的,你要為了他去放棄夢想,放棄許多。
但有一種男人,他支持你所做的一切決定,並且願意守護你所熱愛的一切。
「不過接下來兩天,你先好好休息,畢竟後天就要動手術了,嗯?」席君寒很快又這般說道。
南初聽話的點了點頭:「嗯,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席君寒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看著她。
當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仿佛連空氣都跟著變得炙熱了。
席君寒的手緩緩地落在她的腰間,開口的嗓音,更是如同小提琴那被拉動的琴弦一樣,低沉又好聽。
「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辦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