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席君寒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挑了一下。
以前,他最早聽聞離婚冷靜期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多餘。
心想,人家這都已經決定要離婚了,那就給人家辦理啊。
搞什麼離婚冷靜期?
但現在,不得不說,離婚冷靜期的存在,一點都不多餘!
一個月,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了。
而南初卻是很快問道:「一定要等一個月嗎?」
「這個是法律規定的……不管誰來了,咱們都沒辦法破例啊。」工作人員一邊說,一邊將兩張申請表推給了他們:「你們今天就先申請吧?」
南初下意識地扭頭看了席君寒一眼。
這一看,她與他來了個四目相對。
而且,她還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溫柔。
毫無疑問,這樣的眼神,讓曾經的她無數次地淪陷,更無數次的覺得自己墜入了幸福當中。
如今,她卻有些害怕看到這樣的眼神。
因為,他正在看的,也許不是她。
而是通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席君寒倒是很快收回了目光,說道:「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咱們就按規定辦事吧。」
事實上,規定是死的。
只要他態度堅決一些,民政局今天就能把離婚證給他辦下來。
但是,他肯定不會這麼做的。
他恨不得……這個離婚能一直拖下去。
南初當然也不好為難人家工作人員,她只能拿起筆,開始填寫上面的內容。
其中有一行。
離婚原因。
看著這幾個字,南初的手不自覺地將這支筆捏得更緊了些許。
數秒的沉思後,她寫下了幾個字。
感情破裂。
算是感情破裂吧?
至於其他的內容,她三兩下就填寫完畢了。
當兩個人將申請表推給那個工作人員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往席君寒的那張表上掃了一眼。
離婚原因那一欄,他好像沒有填寫?
不過,南初也沒去多想。
他填不填,都跟她沒有多大的關係。
隨後,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民政局。
「如果你以後想見九九了,可以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現在就想要見九九。」席君寒很快接過話道。
而他這樣的回答,顯然出乎南初的預料。
甚至,都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她動了幾下嘴巴後,才說道:「那我晚點把地址發給你,你派人過來接吧。」
不管席君寒如何待她,也不管他們的關係變成怎樣,席君寒都是九九的父親。
她不可能剝奪席君寒跟九九見面的資格。
席君寒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剛好有空,我直接跟你一起過去。」
南初分明有些為難了。
如果今天,她讓席君寒過去了,那這往後……
這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想到這兒,南初就要開口拒絕。
席君寒率先開口道:「我接一下九九,馬上就走,不會打擾你。」
「而且……現在九九跟著你一塊兒住,我也得看一下九九現在所住的環境,對吧?」
南初終是敗下陣來:「行,那你直接過去接九九。」
說罷,南初就要轉身離開。
席君寒又一把拉住了她。
而他的觸碰,此刻卻讓南初有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她一下子就躲開了。
席君寒的手尷尬的頓在半空,面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既然要回去,坐我的車。」
南初搖了下頭,態度堅決:「我會打一輛車,你讓陸特助跟緊一些。」
說罷,南初沒再給席君寒說話的機會,徑直走到了馬路邊上,很快攔了一輛車。
而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回頭看過席君寒一眼。
看著這樣的她,席君寒都有點忘了,她衝著他巧笑嫣然的模樣了。
數秒後,席君寒才讓自己拉回了思緒,並且上了自己的車子。
他的車子,一路緊跟著南初所在的那輛計程車,來到了某個小區大門口。
是個新建的小區。
裡面的環境各方面,都算是不錯的。
看到這兒,席君寒倒也放心了些許。
「要不你就站在這兒等吧,我把九九帶下來。」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席君寒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這樣的態度,不就是一秒鐘都不願跟他多待嗎?
「都決定要離婚的人了,原本就沒必要見面,不是嗎?」南初強作輕描淡寫地問道。
但在這份輕描淡寫之下,她的那顆心都快被揉碎了。
同時,她也有點想不通,命運為什麼要這般待她呢?
第一次,她用了十年的時間去愛一個人,卻被棄之如敝履。
而這一次,她真的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讓自己踏出了那一步。
但她哪能想得到,當自己義無反顧地奔向他的時候,所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血淋淋的真相。
席君寒垂下眼眸,有些接不上話來。
就在他沉默的間隙,南初已經踱步往小區內走去了。
席君寒緊隨其後。
不過,他始終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既然她現在不是太想要看到他,他便不去惹她心煩。
很快,他們便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電梯的空間不算小。
但可能是因為,此刻電梯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緣故。
南初總有一種好像快要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都記不清自己已經往屏幕上掃了多少眼了。
快一點。
快點到吧。
原來,當你抗拒跟一個人相處的時候,哪怕是搭乘電梯的十幾秒鐘,都能讓你這般難熬。
然而,眼看著電梯就要抵達所在的樓層。
電梯卻突然暗了下來,還伴隨著劇烈的搖晃。
南初向來怕黑,在那一刻,她幾乎是不受控的就喊了出來。
「啊——」
而這時,有一隻手將她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知道,是席君寒。
頭頂上還傳來了他安撫的聲音:「別怕,應該是電梯故障,我已經按下求救按鈕了,很快就能解決的。」
那顆心仍在不安的跳動著。
對於黑暗的恐懼,也仍在侵襲著她。
但南初卻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並且試圖從席君寒的懷中退出來。
「你先放開我。」
然而,席君寒的雙手,卻跟銅牆鐵壁一般,將她禁錮得根本就動彈不得。
「席君寒……」南初有些惱了。
她以前怎麼都不知道,這傢伙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