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劇毒

  第232章 劇毒

  曈度做事,向來一板一眼,徐徐緩緩。眼下如此著急,玉淺肆不做他想,應了聲「好」,穿好了外裳,將匕首與長劍都掛在腰間,吹滅燭火,跳出窗外,同曈度一道躍上了屋脊,穿行在各屋舍間,朝唯思殿疾奔過去。

  「究竟發生了何事?」

  曈度的聲音被夜風吹得忽近忽遠:「方才殿前伺候的德明公公奉旨去請伯懿,言談間提到似有人行刺,現下隨行官員奉詔前往唯思殿。」

  玉淺肆心神一窒:「可我並未接到傳召。」

  曈度語氣更急了些:「這便是問題所在。伯懿打聽到您並未接到傳召,便藉口更衣從後窗溜到了屬下房間,讓屬下接你離開。」

  「為何?」

  玉淺肆提氣躍上一座殿閣的屋檐,微微氣喘,緩了一瞬,猶自不解。

  曈度見玉淺肆停下歇息,便想撤回她的身邊。

  玉淺肆擺擺手,示意他莫動,自己走了過去。

  曈度看著她漸漸靠近,踟躕片刻,才緩緩道:「據聞,陛下當時正在同小公爺和那位姑娘一道用膳。」

  玉淺肆驚聞此言,氣息不穩,恰一陣夜風從殿側而起,她一腳踩空,差點掉下去。

  曈度連忙扯住了她的胳膊,才勉強維持了平衡。

  「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何不早說!」玉淺肆面露急迫,反手抓住曈度的胳膊:「那少主呢?少主可還好?」

  曈度扶著玉淺肆的手緊了一瞬,垂下頭,似有不忍:「小公爺如今情況未知。」

  玉淺肆默了一瞬,恍悟此事的怪異之處。

  腳下卻不停歇,越過曈度,朝著前方的唯思殿而去。

  德明單獨宣召伯懿,百官奉詔而去,可自己卻沒有收到消息。

  江既清信不過自己?!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行刺者或與齊國公府相干。

  可少主絕不會行行刺之事!

  靠近唯思殿,玉淺肆聽到了禁衛軍地腳步聲,她藏在偏殿梁下的暗影里,小心探望著。

  待這隊禁衛軍離開後,她瞥到了一束微光,長短相間,是算濁的信號。

  玉淺肆和曈度落在微光處,那是一處竹林,靠近唯思殿正殿後方的一個夾道,風扯林密,三人掩於其中,不甚顯眼,也大致可看清殿外情形。

  唯思殿前的空地上,許多官員陸續趕來,私語聲在黑夜中隨風四散,令人不安。

  蘭菽帶著幾個灰衣老者也趕了過來,隱在角落裡。

  此時,喧囂從殿外漸起。

  德明帶著伯懿步入此處,許多官員湊上前去想要詢問情況。

  夜黑燭暗,看不清德明的神情,只見他低下頭去,站上唯思殿前的高階之上,回過身面朝階下眾人。

  「傳陛下口諭——」

  話音剛落,所有巡邏的禁衛軍列隊,將唯思殿團團圍住。

  群臣跪下聽旨時,看到禁衛軍森嚴侍立,皆發出不安的聲音。

  只有台階盡頭的伯懿微垂著頭,跪在地上,發梢上還殘留著些水汽,將黑眸氳得似是洗過的黑曜石一般。

  德明洪亮的聲音在四周盪開。

  「今遇刺客,幸得太子太傅、錄尚書事王嵩。嵩今中凶毒,性命垂死。為捕刺客者,方封閉陵,毋得出入也。陛下親令,唯思殿不虞,聖陵之內,禁衛軍指揮權授提刑司無涯衛伯懿。」

  一石激浪千層。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朝之重臣,遇到刺客,聖人避而不見朝臣,還將禁衛軍的指揮權交給了一個提刑司的毛頭小子!即便這毛頭小子是伯家人,也太荒唐了些!

  當事人伯懿也怔在原地,像是一尊黑塑一般,一動不動。

  今夜此事,處處都透著詭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陛下也好,王嵩也罷,他們怎會放心將一切交給自己?

  「敢問德明公公,陛下聖體可安?」

  「多虧了小公爺」德明朝後抱臂,恭謹道:「小公爺現下身中劇毒,已著了醫正診治,陛下神魂方定,一切皆安。」

  聽到王嵩身中劇毒,玉淺肆握著眼前的竹子,恨不得立刻衝進唯思殿。

  少主體內的積毒,乃是世間第一要害之毒。

  因著這餘毒,所有毒素加在一起都難以再損他分毫,何以會身中劇毒!

  一定有問題!

  何況若真是刺客之毒,太醫院那群狗屁不通的庸醫,還不如自己一個半吊子!為何不下旨讓自己來救人,反而瞞住了自己?

  園中眾人還在爭論。

  「那陛下為何要讓您傳旨,而不是親覲臣等,以安撫人心?」問者步步緊逼:「反而將護衛皇陵此等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黃毛小子!」

  「揚大人這是在質疑陛下行事?還是打算教陛下行事?」與齊國公府有些往來的臣子立刻站了出來:「陛下如此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此前七佛城遭遇刺客,陛下不也是運籌帷幄,平安脫險嗎?」

  眼見雙方又要吵嚷起來,德明方要開口安撫,唯思殿內傳出一聲高呵。

  「眾卿不必多慮。朕此舉,不過是設下一計,眾卿只需按部就班,待捉住了刺客,自然一切分明。」

  聲音清亮而懸,每句的尾音高高揚起,是聖人的聲音。

  聲音之清晰,讓眾人眼前不得不浮現出年輕帝王微揚著唇的模樣。

  此言一出,場內紛爭漸弱。

  聖人無礙,加之眾人對七佛城一事的後知後覺,從中揣摩出的無數聖人與齊國公府的齟齬。

  再者,當下聽聞王嵩身中劇毒,看到齊國公府一派的人面露不安,不似作偽,清流一黨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對此事再無異議。

  玉淺肆見江既清並不露面,三言兩語便利用大家的猜測之心模糊重點,安撫了所有人,氣怒不定,惹得竹林婆娑羞舞。

  「江既清——」

  曈度見她直呼陛下名諱,連忙低聲阻攔:「大人,若事有蹊蹺,還是要謹慎為妙。」

  今日之事,他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人群中一沉穩之聲頓出。

  「臣斗膽,敢問太醫院是否已查明毒物?畢竟小公爺千金之軀,原本就病弱,可否要知會玉大人一聲,前來救治?」

  這聲音聽著耳熟,玉淺肆仔細辨別了半天,那微微塌肩,頷首半笑的模樣。

  正是商辭。

  他不是在七佛城休養嗎?何時來的皇陵?

  玉淺肆心沉了沉,此事果然不簡單。

  唯思殿內聖人的身影抬了抬手臂,太醫正推門而出,站在德明旁,拱手答道:「小公爺脈象凹凸不平,毫無氣力,屬脈沉遲之象。其間脈象驟起驟落,且脈勢較快。這是腎毒。」

  德明接著道:「現已驗明,御膳中有一道藥膳,其中添有細辛。而近日在這山谷中為防氣虛血弱,陛下特賜諸臣防己茶以作預防。今日晚間,有人將唯思殿茶湯中的防己,更換為了毒性甚篤的廣防己,被小公爺飲下後,先一步發作.而後拼死打翻陛下手中的茶杯.」

  伯懿:(!)我怎麼就統領全局了?你們放心?

  阿肆:(聽了半天)呦呵!這些詞都有些耳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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