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說,你錯過了關鍵劇情,不給你看這一章!快去補啦~ 閨中清閒,姑娘們大多數的時間都要在長輩面前消磨,待在母親這裡和丫鬟說說話,縫幾針,一下午就過去了。尋常人家都是這樣的,但是到了長興侯家,楚錦嫻沒有選擇待在母親面前做針線,而是行禮說道:「母親,您還要接見稟事的丫鬟婆子,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回屋去做。」
楚錦瑤一看,趕緊跟著說:「那女兒也先告退了。」
楚錦嫻回頭看了楚錦瑤一眼,沒說話。趙氏沒有挽留,揮揮手就放她們走了。
到最後,庶女三姑娘一看,嚯,兩個嫡女都走了,反倒是她和楚錦妙留在趙氏跟前。到底誰才是趙氏生的?
三姑娘帶著年僅六歲的八姑娘進次間去挑花樣,黃姨娘和芙姨娘也跟著去幫自家姑娘做針線。很快,趙氏身邊只剩下楚錦妙。
楚錦妙倚到趙氏身上,道:「娘,這回姑姑回來,為什麼我們要準備這麼多?以前也沒見這樣。」
趙氏笑而不語:「你只需聽為娘的話就好了。這次打扮上心些,衣服也好好繡,記住了嗎?」
楚錦妙輕輕哼了一聲,說:「我也想好好打扮,可是不拿錢打賞那些下人,她們才不給你好好繡。」
「這是多大點事。我這裡還剩下些金線,你都拿過去,不用省著。頭面還夠不夠?前些天外面給我送來套紅寶石頭面,你要是不夠,就先拿去用。」
「謝謝娘!」楚錦妙立刻應下,「還是娘對我最好了!」
趙氏寵溺地看著楚錦妙,她不知想到什麼,復又嘆了口氣:「你也是個可憐的,我這個做娘的不補貼你,還能指望誰呢?你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很偏向那個,你長姐有你祖母補貼,老夫人的私房指不定有多少呢!三姑娘也有黃氏幫襯。說來說去,只有你孤零零的。」
「我這不是有娘嘛!」楚錦妙抱住趙氏胳膊,臉上雖然在笑,心裡卻咯噔一聲。她已經習慣了處處拔尖的四姑娘生活,她可不要被姐妹比下去!楚錦妙心思活動開了,姑姑這次回娘家,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趙氏一門心思補貼楚錦妙,別說楚錦瑤和楚錦嫻,就是二少爺楚承業也比不過。
趙氏這樣寵次女,甚至都超過了嫡長女和嫡長子,都是有原因的。
二少爺是趙氏唯一的嫡出兒子,是大房的嫡長子,但是在族中行二。當年趙氏入門後,頭胎生下了楚錦嫻,楚錦嫻一出生就被老夫人抱走了,趙氏沒生出兒子,卯著勁再懷,然而連著兩年都沒動靜,反倒是二房的媳婦生下了長興侯府的長孫。趙氏壓力巨大,只好給姨娘通房停了藥,不久之後她終於生下第二胎,是二少爺楚承業。
但是還沒等趙氏鬆口氣,另外兩個姨娘也接連生下兩個庶子,而趙氏因為懷孕的時候憂思太過,二少爺打出娘胎後就不太健壯,身子骨很弱。趙氏是侯夫人,沒剩下嫡長孫就算了,好容易生出來的兒子身子骨還不好,反倒是另兩個庶子一個比一個壯實。
趙氏哪咽得下這口氣,在婆家也挺不起腰,後來韃靼犯邊,趙氏和老夫人的隊伍走散了,她一個人孤零零逃難,身邊只剩下奶嬤嬤張氏,趙氏心裡不知道有多怨多恨。後來她在農家小院裡生下次女,楚錦妙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手卻一直攥著她的衣襟,趙氏那時候便覺得,這是她的女兒,她一定要帶著女兒爭一口氣。後來回到侯府,老夫人心裡過意不去,很是補貼趙氏,而趙氏對楚錦妙也好得沒邊,幾乎要把四姑娘捧到天上去,連大姑娘、二少爺都比不上。
後來長興侯帶回來楚錦瑤,趙氏只覺得世界崩塌,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楚錦瑤都已經回來一個月了,就連幾個姨娘都能笑著和楚錦瑤說笑幾句,而趙氏卻一直對楚錦瑤冷冷淡淡,帶搭不理。
而楚錦瑤……老實講,她心裡已經看淡了許多。剛來時很渴望母親,等她自己渡過最艱難的那個坎了,反而覺得這就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趙氏不喜歡她,她也沒必要一直上趕著。
楚錦瑤和楚錦嫻一起從趙氏這裡告退。等出了門後,到了無人之地,楚錦嫻停下來說楚錦瑤:「你怎麼跟著我一起出來了?」
楚錦瑤驚訝:「對啊,這……有什麼不妥嗎?」
楚錦嫻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啊,真是實誠。我有祖母看顧,再過幾天就要出嫁了,但是你呢?內宅里男子都指望不上,你今年才十三,還要在侯府待很多年,你不待在母親跟前做針線,多和母親走動,你日後要怎麼辦?你別忘了你還得說親呢。」
楚錦瑤被說的不敢還口,楚錦嫻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氣平復了,才道:「下次機靈點,你沒看四姑娘就沒出來嗎?等沒人了,她和母親撒撒嬌,肯定又能得好些東西。後宅里開銷這麼大,誰能靠月例活下來?都是私下裡有長輩補貼的。你不機靈些,只會一步差步步差,到最後穩被她壓你一頭,最後若是親事被她壓了,我看你怎麼辦。」
「大姐,我錯了。」楚錦瑤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楚錦嫻見她認錯態度良好,這才舒心些了,隱晦地提點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多在母親眼前走動,她總會看到你的。我馬上就要出嫁了,父親也常年不在內宅,你要自己給自己打算。」
楚錦瑤哪能聽不明白,楚錦嫻是讓她去和趙氏親近,撒嬌賣痴,以後才能好過。道理楚錦瑤也懂,可是,她實在做不出來。這樣算計繼母便罷了,可是趙氏,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楚錦嫻話已說到,剩下的不便再提。說話間楚錦嫻的院子已經到了,她停下來,對楚錦瑤說:「那三十兩你好好收著,內宅里的花銷多著呢。」她想讓楚錦瑤想辦法多攢些銀錢傍身,可是想來想去,楚錦嫻也想不出有什麼適合楚錦瑤的銀錢來路。最後她只能嘆氣:「你現在先忍著些,以後會好的。」
以後會好嗎?楚錦嫻也不好說。如果只有楚錦瑤一個人,楚錦嫻不會這樣擔心,然而偏偏,楚錦妙也在。原本楚錦嫻和楚錦妙的關係就很淡,現在得知楚錦妙是冒牌的,楚錦嫻更對這位沒什麼心思。她怎麼會不向著自己唯一的妹妹呢?但是楚錦妙小心思多,嘴又慣會討巧,天時地利人和楚錦妙都占了,楚錦嫻實在放不下心。
楚錦瑤看懂了楚錦嫻的心思,她笑著對楚錦嫻說:「姐姐你不用說了,我懂的。銀錢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還能被死錢難倒嗎?你安心繡嫁妝就是了,不用操心我。」
楚錦嫻知道多說無益,點頭道:「好罷。你今日就先這樣回去吧,下次不能了,你要待在母親面前爭寵,若不然,便宜都被那個摟走了。」
楚錦瑤笑著應是,然後和楚錦嫻在岔路口分手,楚錦嫻回屋,而楚錦瑤往偏僻的朝雲院走。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楚錦瑤讓丁香遠遠跟著,自己低聲和秦沂說:「齊澤,我的兩個姐姐都是大好人呢。」
秦沂笑了一下:「你就這點出息?她說得對,你現在的情況確實不算好。」
「但已經有一個親人願意為我考慮了,這已經是很好的開端了,不是嗎?」楚錦瑤說,「以後只會越來越好的。」
這是秦沂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明明無依無靠,卻還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秦沂認識的人,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就能反目成仇,背後捅刀。他從五歲起,就活在無窮無盡的算計和傾軋中,他實在沒想到,深不見底的宅門裡,竟然還有人能說出這樣天真的話。
秦沂停了許久,最後還是沒忍心戳穿她的幻想。他說:「會的。」他也希望楚錦瑤能永遠這樣樂觀下去。
「齊澤,你還記得父親說的太子嗎?」
秦沂停了一下,低低嗯了一聲。
「敢當著眾人的面射殺宮女……我覺得他年紀一定不大。」
「嗯?」秦沂的聲音一下子犀利起來了,「你說什麼?」
「我覺得我沒猜錯。不過我這樣猜,倒不是因為他當眾射殺宮人,在他心裡,軍鼓應該是極神聖的東西,所以他這樣做,其實我能理解。敢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是個很正直很敞亮的人吧!」楚錦瑤說完了,又等了一會,好奇道,「你怎麼不反駁我?我以為你這樣聰明的人,不會輕易承認別人的。」
秦沂輕輕嘆道:「他不正直,也不敞亮。他只是看不過去而已。」
「可是滿朝文武,只有他敢這樣做啊!我知道你肯定要說這是因為他是太子,然而不是所有的太子,都敢直接和皇上皇后對抗啊。我猜他年輕,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寧願去邊關吹冷風都不肯和皇后服軟,還是一副小孩子脾氣啊。」
楚錦瑤聽到自己的玉佩涼涼地說:「那你現在什麼都缺,我讓你去和趙氏撒嬌,你去嗎?」
「我不去。」
秦沂哼了一聲,楚錦瑤有些尷尬,趕緊給自己挽回顏面:「那是因為我從小就被抱錯了呀!我又不在母親跟前長大,怎麼好理直氣壯地撒嬌,要東要西。但是太子長在宮裡,他和我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秦沂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皇后不是他的生母。是他的姨母。」
「姨母?」楚錦瑤完全被驚到了。她知道朝廷有皇上、皇后和太子,但是這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貴人們如何生活,有何關係,她就全然不曉得了。
秦沂提了一嘴,卻並不想多說。楚錦瑤沒有等到答案,心裡有些失望,突然她想到一個問題:「哎,齊澤,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了。」秦沂說完,意有所指地對她說,「你動動你的腦子。」秦沂覺得,他透露的消息實在太多了,若是楚錦瑤藉此猜出他的身份,秦沂也認了。
而秦沂……實在是想多了。楚錦瑤聽懂了秦沂在暗示,她仔細想了想,道:「也是,我以後要在侯府里長久生活,還像原來一樣什麼都不懂哪行呢?謝謝你提醒,我以後也得打聽權貴的事情了,不能總是靠你。」
秦沂說不出話來,楚錦瑤見他不應聲,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還特意重複了一遍:「謝謝。」
「不用謝我,我又沒提醒你。」
……楚錦瑤覺得,和秦沂聊天,真的是太難了。
好容易走回朝雲院,楚錦瑤吩咐人開箱子,將雲錦取出來,順便將這三十兩銀子上鎖。
趁丫鬟們不注意,楚錦瑤悄悄問秦沂:「三十兩真的不算多嗎?」
秦沂說:「我覺得三十兩不算錢。」
「你這人……」楚錦瑤明明想生氣,結果卻被逗笑了,「你這人怎麼這樣!」
秦沂沒反駁,在他老人家看來,三十兩銀子……都沒人敢拿到他跟前來。
楚錦瑤打開包裹,手指從光亮的銀錠上滑過。楚錦瑤帶了些感慨,對秦沂說:「一個月之前,我一年裡都掙不到十個銅錢,可是如今我卻覺得三十兩銀子不夠花。人生的際遇,是不是很奇怪?」
秦沂微微吃了一驚:「你……」
「我沒事。這沒什麼可避諱的,我小的時候確實是窮人,便是來了富貴鄉,也總是覺得惶恐。」楚錦瑤笑著說,「窮又不是什麼錯,懶和貪才是,不是嗎?」
秦沂覺得眼前這個姑娘總是能在他自認為看透她的時候,做出一些讓他大吃一驚的事情。秦沂再說話時,語氣中也染上感慨:「我見過許多人,一朝發跡,然後就拋妻棄子,嫌貧愛富,不肯承認自己的過去。你這樣坦然,這很好,遠比那個代替你身份的人強。」
楚錦瑤被誇的笑彎了眼睛,她有些赧然,生硬地轉換了話題:「光靠這三十兩可不行。都說開源節流,我看我是省不出多少銀錢了,我要想辦法開源啊!」
秦沂卻覺得:「這又不是什麼事。以後自然會有辦法的。」
「你還覺得天上會掉銀子給我?」楚錦瑤笑,「你明明看著很聰明,但是有時候卻很固執。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還會信這些?何況不只是我,我還想拉姐姐一把,對了,大姑娘對我也很好,我以後還要報答她。」楚錦瑤說著就皺起臉:「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賺錢就這樣難呢?」
楚錦瑤等了好久,忍不住問:「你怎麼不說話呢?」
「我說了呀。」秦沂語氣很是不善,「你非是不聽。」
「姑娘!」
楚錦瑤趕緊「哎」了一聲,山茶站在外面喊:「針線簍已經拿來了。」
「好,我這就出來。」楚錦瑤待在內屋裡裝東西,還打發丫鬟不要進來。她和秦沂一言一句聊,險些忘了外面。楚錦瑤站起身,抱起那個裝了三十兩銀子的木匣,低聲對秦沂說:「我要出去了,你不要說話。」
張嬤嬤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怔了怔,連忙去看趙氏。趙氏笑著說:「妙兒想吃,你就去做吧,反正也不費功夫。」
張嬤嬤心裡連聲嘆氣,趙氏這還是拎不清啊!楚錦妙把她支開,指不定想說什麼呢,而趙氏偏偏應了,張嬤嬤氣憤之餘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多大的人了,怎麼連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呢?
等張嬤嬤走後,楚錦妙嘴邊勾了勾,然後坐到趙氏跟前,說:「娘,我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卻霸占了嫡出小姐的名頭,還讓楚錦瑤在外面流落了十三年。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啊!」趙氏被嚇了一跳,「你怎麼想起說這種話?」
楚錦妙垂下眼,泫然欲泣:「我也想好好孝順母親,可是別人都說,我鳩占鵲巢,貪慕榮華,還害的真正的千金在外面受苦。都是我不好,娘,女兒這輩子沒法孝順你了,過幾日,您將我送回鄉下吧。等來世我投個好胎,名正言順地來孝順您,省得被別人指著脊椎骨罵。」
趙氏萬萬沒想到聽到這樣一番話,她愣了愣,隨即大怒:「是誰和你說了這些?」
楚錦妙抹眼淚,不說話,趙氏越看越覺得窩火:「是下人?老夫人的人?還是楚錦瑤?」
等說到楚錦瑤的時候,楚錦妙大喊:「不是,沒有,您別問了。」
「豈有此理!」趙氏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我還以為她是個好的,這幾天也安安分分沒有鬧出什麼么蛾子,沒想到暗地裡她竟敢這樣說你!妙兒你放心,娘一定給你討個公道,只有有娘在,你就安安心心做侯府的小姐,不用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娘。」楚錦妙去拉趙氏的袖子,「祖母都特意說了,讓您對楚錦瑤上心些,您若為了我喝斥楚錦瑤,傳到祖母耳朵里,她又要對您不滿了。」
趙氏仗著一股怒氣說出來方才的話,等楚錦妙一提醒,她才想到還有老夫人在。她那婆婆嚴肅又強勢,趙氏一直都提著心伺候婆婆,若是楚老夫人插手,她還真不能隨意處置楚錦瑤。趙氏又是氣又是恨,不知不覺就將對婆婆的氣遷怒到楚錦瑤身上,她咬牙切齒地說:「我處置自己的閨女,還用得著別人發話?」
「話是這樣說,可是,誰讓楚錦瑤有老夫人護著呢?就連大姐也處處給她說話。我們娘倆勢單力薄,怎麼能和老夫人面前的紅人比?」
「這麼說,她就如此金貴,沒人能管束她了?」
楚錦妙說:「娘您別生氣,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她有老夫人護著,您雖然沒法管她,但是給她找幾個教養嬤嬤還是行得通的。她本來就沒受過什麼教導,以前窮慣了,猛地來了富貴鄉,若是管教不好,肯定會被錢財蒙了眼,移了性子。所以,您得給她找一個嬤嬤,處處管著她,雖然她肯定會埋怨您,但您這是為了她好!便是祖母,也能明白的。」
「管教嬤嬤?」趙氏皺著眉,半信半疑地重複了一句。
「對啊。您給她撥一個嚴厲些的嬤嬤,指導她管錢管下人,平時還能督促她的規矩,這才是真的為她好!若是因為不忍心就縱著她,她要什麼給什麼,遲早會把她的性子養壞。若一個人從根上爛了,那以後費再多功夫,都沒用了。」
趙氏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她終究是我的女兒,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她,派個人過去替我管教她也好。雖然她肯定會埋怨我,但只要我自己心裡知道是為了她好,便也不求這些虛名了。」趙氏說完,欣慰地看向楚錦妙:「她對你惡言相向,你卻以德報怨,這樣替她著想,實在是好心腸。她說到底都是窮人家長大的,心性不夠敞亮,突然見了這麼多錢財,難免會被蒙了心智,暗地裡排擠你。你可不要和她計較。」
「我明白。」楚錦妙抿嘴笑了。
天色晚了,楚錦妙得回跨院休息了。她出門時,正好遇到趙嬤嬤端著一盤金酥果子回來。見到楚錦妙,趙嬤嬤停下腳步:「四姑娘這就要走了?果子剛剛炸好,您還要嗎?」
「我突然不想吃了,嬤嬤自己處理了吧。」楚錦妙將手攏在袖套里,輕巧地說道。
是楚錦妙大晚上的說要吃金酥果子,還讓張嬤嬤親自炸,等做好了,她卻又說不想吃了。
張嬤嬤沒說話,端著一盤果子站在一邊,恭送楚錦妙出去。張嬤嬤低著頭,她感覺到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楚錦妙抬頭極快極輕地掃了她一眼,雖然那一眼輕飄飄的,轉瞬即逝,但卻仿佛浸了冰水的暗針,刺得人肉疼。
……
黃姨娘的院子裡,三姑娘正杵在長興侯面前訴苦。
「父親,我知道我是個愚鈍的,嬤嬤教東西,四姑娘她們一遍就能學會,我只能回來後自己再琢磨,每日足要練到掌燈。父親,您說,我這樣笨,是不是沒有辦法了?」
「怎麼會呢。」長興侯時常來黃姨娘的院子,連著三姑娘也經常能見著。見面的次數多了,長興侯對這個庶女難免要更憐惜一些。長興侯見女兒耷拉著臉,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裡的憐惜更甚,他不由放輕了聲音,說:「笨鳥先飛,勤能補拙,你肯自己下苦功,這已經遠遠好過你的姐妹們了。你這樣堅持下去,積少成多,總會有回報的。」
「真的會有嗎?」三姑娘露出驚喜的笑容,她旋即皺起眉,苦惱地咬了咬唇,「四妹妹她們課上聽一遍就能懂,回來之後也不需要補習,而我每日總要看到掌燈,就這樣才能和她們持平。父親真的不怪我愚笨嗎?」
黃姨娘聽了,適時地補充:「何止掌燈,每次我去看三姑娘,天都快全黑了,她還在屋子裡自己練字練規矩呢。」
「天黑了還在學?」長興侯吃驚,楚家的姑娘們都是嬌養,長輩們對少爺的功課督促的非常嚴,但是在姑娘名下就很輕鬆。散學後願意繼續看功課已經是極勤勉了,獨自練習到天黑掌燈,這長興侯想都不敢想。驚訝過後,長興侯對三姑娘生出一股滿意之情:「不錯,你這樣勤奮,日後必有大成。」
看到長興侯眼睛中的讚賞,三姑娘非常高興,她讓自己的臉上露出欣喜而羞澀的笑容,看起來像是被父親讚賞後,喜不自勝卻又略有不好意思。她知道長興侯最喜歡這種羞怯又坦率天真的模樣。三姑娘道:「父親不嫌棄我就好,就算我選不上伴讀,能得父親這句賞,也值得了。」
長興侯也笑道:「你這樣勤奮,你祖母會看的到的。給縣主選伴讀,聰明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勤勉。縣主是管夠聰明的,她只是不耐煩學習罷了,若是身邊有你這樣勤奮的人,倒也是好事。」
聽了這話,三姑娘和黃姨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喜意。長興侯這是,屬意三姑娘了?
秦沂對這位有幸受自己指點的「徒兒」還算滿意,雖然楚錦瑤動作笨拙,但是吃得了苦,他說了之後馬上就改,比宮裡那些唧唧歪歪的女人強多了。秦沂說:「累了歇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