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纖盈,膚白若雪,尖俏的下巴顯得她愈發惹人憐愛。
唇如櫻瓣,鼻若懸膽,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如被春水浸潤過那般明艷醉人。
最讓人難忘的,是她若蹙的眉心那一抹殷紅。它如同畫像中最為端莊慈悲的菩薩眉間的一點硃砂,既增添了幾分神秘感,又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柔軟與悲憫。她垂著眼,仿佛在看著世間的萬物,眼中充滿了對蒼生的悲憫與關愛,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
綠腰盯得失了神,也全然忘了規矩禮數。
雲裳被他駭人的眼神瞧得心裡發顫,不由地後退了兩步。
墨璟曄還從未見綠腰如此失態,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重重地咳了兩聲,聲音低沉而威嚴:
「狗奴才,如此無禮,莫不是自己的眼睛不想要了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綠腰失態的不滿,同時也帶著對雲裳的關切與保護。
雲裳是美的,當他第一次瞥見那溫婉端莊的容顏,心中便萌生了強烈的念頭,要將她留在身邊,據為己有。
因此,他對於任何膽敢覬覦她的人,都懷有極深的敵意。哪怕只是簡單地多看兩眼,都會讓他的醋意如同山洪暴發,恨不得將那人就地正法。
雖說綠腰已經不能稱之為男人,但是,那樣毫不顧忌的目光,還是刺得墨璟曄醋意大發,恨不得一腳把他踹翻出去。
綠腰在恍然間恢復了神智,身子一顫,再次深深跪下,聲音中帶著幾分惶恐與自責:「奴才罪該萬死,姑娘的容顏宛如天上仙姬,美得令人窒息,奴才一時恍惚,竟誤以為親睹了天宮的仙女兒,因此失了禮數。還請王爺和姑娘寬恕奴才的冒犯,賜予責罰。」
雲裳被這一番讚譽說得臉頰微紅,她輕捻著手指,眸中閃爍著不知所措的光芒,顯然不知如何回應。
墨璟曄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意,他腳步輕移,踢了踢綠腰,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你這張嘴倒是伶俐,本王今日就饒了你這一次。既然你如此能說會道,就留在府中給姑娘解解悶吧。若是伺候得不好,本王自會加倍責罰。」
「是,奴才定當竭盡全力照顧好姑娘,不讓姑娘和腹中的小世子受到一丁點兒委屈。」
綠腰是個最能察言觀色的,看得出墨璟曄對雲裳的重視,索性先壓下心中的疑慮。
只是在她眉心那紅痣處重重留意,便垂下眼帘,又恢復了嬉笑恭順的常態。
墨璟曄雖不舍離開,可是軍中事務已經再拖沓不得,只能硬下心腸,牽住雲裳的手輕聲話別:「那,我這就走了。你乖乖地留在王府,若是有事就吩咐綠腰,他可厲害了,府中的所有奴婢僕傭都怕他,要是有人膽敢對你不恭,就讓綠腰罰她。還有,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府醫開的安胎藥更要頓頓不落地乖乖喝完,我差人從京中快馬送回來的滋補之物,你也要好好地吃,這樣你們母子才能白白胖胖……」
墨璟曄拉著雲裳在那兒叮囑得事無巨細,綠腰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這還是那個曾經馳騁沙場,以一己之力撐起王家軍威的鐵血戰王嗎?
活脫脫的一個戀妻戀子的小丈夫。
而且戀的還不是他的妻,他的子。
想到這兒,綠腰不禁一陣落汗。
「我知道,你,你忙你得去,我不要你管。」雲裳被他的溫聲體貼酥麻了半副身子,那是從前孟大郎從未給過她的關心和呵護。
要不是兩個人之間有著仇恨的鴻溝,想來她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幸福淹沒吧。
雲裳猛地驚醒,不斷在心裡提醒自己,切莫昏了頭腦。
臉色也落了下來:「我們母子是好是壞,與你沒有關係,你忙你得去。」
墨璟曄伸手輕捏了捏她面頰的軟肉,不由氣道:「沒良心,我為你做那麼多,你非但沒有一句感謝,還時時處處拿刀子剜我的心。」
墨璟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垂眉順目的綠腰,俯身在雲裳耳邊道:
「綠腰可是母后派給我的人,等同於母后在我身邊的眼睛。若是你再在他面前亂說話,說孩子與我無關等等諸如此類。母后知道了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別說是孩子,就連你也恐有性命之憂。」
雲裳聽了,霎時間臉色發白,身子發顫地睜著一雙美眸看著他,顯然是被嚇住了。
戲文里總有這般的橋段,深宅大院的當家主母如何威嚴,得知懷了少爺骨肉的丫鬟若是被發現,少不得一番磋磨羞辱。
經過查驗那孩子是少爺的倒還好說,若是與旁人私生,等待丫鬟的結局必定是母子俱亡。
雲裳下意識地撫向小腹,臉上半絲血色都無。
墨璟曄見此正中下懷,於是又說:「所以以後再不可在旁人面前說那樣的話,你只需好生在府中養著,知道了嗎?」
雲裳緊抿著唇,脆弱無依的樣子,看在墨璟曄的眼睛裡只覺得又愛又憐。那一腔英雄氣魄早就蕩然無存,恨不能天天守著她才好。
輕嘆口氣,俯身在她眉心處輕輕印上一吻,呢喃道:「乖乖地在家等我,少則三日,多則五天,我一定回來瞧你。」
最多五天,再多一天他都受不了!
「咳咳,王爺,您該動身了。俞嘉將軍就在外候著,也有要事稟報。」
雲裳終於有一種他的確很忙,卻在她身上浪費不少時間的感覺。
「你快去吧,我……我知道了。」
雲裳這最後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妥協,反正墨璟曄的心裡湧現出無限的愉悅來。
唇邊勾起一抹放心的笑意,深深地把她柔順的模樣刻在眼裡,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心兒,才大步離去。
「恭送王爺。」綠腰依舊禮儀周全,垂首躬身。
雲裳則是臉兒紅霞遍布,也不知道是因為無奈,還是因為被他輕薄竟已習以為常,導致自己內心羞愧所致。
「姑娘別看了,王爺已經走遠啦。服侍王爺整夜想來姑娘也沒睡好,請姑娘再歇息片刻。奴才這就去著人準備早膳,對了,姑娘是驢頭山人,想來那邊的膳食更合姑娘心意,奴才這就盯著新來的廚子好生為姑娘多做兩道可口兒的。」
綠腰的話本是實情,可在雲裳耳朵里聽來卻添了旖旎之色。
忙不迭地解釋道:「不是的,我們昨晚……」
綠腰陪笑地躬身搶道:「姑娘和王爺是主子,主子們做什麼都是對的,咱們做奴才的,哪有置喙的餘地。只是王爺他性子急躁,又對姑娘情真意切,這就免不了苦了姑娘。往後還需姑娘勸著點兒,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綠腰說罷,後退著出了屋子,留下臉兒一陣紅一陣白的雲裳。
胸中氣惱至極,都怪墨璟曄那個渾蛋小子,害得她被這府中人看作勾人的狐狸精一般。
可想到昨晚到今晨,二人之間所發生的事,那些親密儼然如同夫妻一般,才會做的事情。
雲裳臉熱心跳到無以復加,心裡更是一陣胡亂的崩潰。
天吶,這種煎熬的日子到底何時才是個頭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