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爾整個一米八五的高個子壓在她身上,這重量讓顧思悠有點兒受不住。
她手抓著他的胳膊朝外推了推,硬邦邦的,掰都掰不動。
「你好重……」顧思悠忍不住哼了聲。
齊爾緊緊摟著她,閉著眼一言不發。
顧思悠試著喊他的名字:「齊爾,齊爾?」
「嗯。」他低低應了聲,抱著她的手非但沒有鬆開,還抱的更緊。
因為在高燒,他身體滾燙髮熱,顧思悠感覺自己抱著個火爐。
「……」看在你是個病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那麼多了。
他抱她的這幾分鐘裡,顧思悠感覺時間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等到他終於稍微鬆了點力道,顧思悠拖著他又重新坐到了床上。
她扶著他躺下後,剛要站起來,齊爾又再次揪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發狠:「你又要去哪?」
顧思悠:「給你倒杯水,換條毛巾。」
「我不需要,你就在這呆著。」他開始耍賴。
這怕真是燒壞了腦子吧,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粘人。
顧思悠敢肯定,明天齊爾燒退了後絕對會嫌棄死他今晚的樣子。
本著不跟生病的幼稚鬼生氣,對待病人要如春風拂面般溫柔的原則。
顧思悠拍了拍他抓著自己的手臂,輕聲說:「我不走,也走不了,你先鬆開一下,我馬上回來。」
最後她半哄半掙開,用了點力氣終於逃出來他的魔爪。
顧思悠不懂齊爾明明虛弱到好像隨時都要暈過去,偏偏在她離開他床邊的這段時間,他還能強睜著眼,目光隨著她在房中的身影到處轉。
她倒了杯熱水,遞給齊爾。
「這水有些燙,你慢點喝。」
齊爾喝水的時候,顧思悠又給他重新打濕了毛巾敷上。然後坐在床邊,看著他慢慢一口口地喝水,碎發乖順地搭在額頭,模樣出奇的乖巧。
她托腮道:「咱們這麼呆著也不是個事,要不你給你助理打個電話,讓他把我放出去吧。」
端著水杯的人動作一頓,原本柔和平靜下來的齊爾,此時再次陰沉著臉望著她。
顧思悠:「該做的我都做了,我又不是醫生,總不可能給你治病吧。再說你也需要休息的,沒事別瞎折騰了行不行。」
她看到他剛才強撐著力氣往她這邊走的時候,都擔心他下一秒會不會摔倒。
齊爾隨手把水杯放在了床頭櫃,顧思悠又忍不住說:」雖然大家都很嫌棄生病了要多熱水這句話,但該喝的還是得喝,你再多喝點……啊?」
當發現自己又被他拉過去拖到懷中抱住,顧思悠無語凝噎。
她嘗試著掙扎,卻發現這兄弟用了所有的力氣箍著她不讓她走。
她試著去一根一根掰他的手指,齊爾火熱的唇貼在了她的脖頸處。
「你還要離開我多少次?」似囈語一般,他低聲說。
這句話就像打在了顧思悠的死穴上,她放棄了掙扎,抬手摸了摸齊爾發燙的側臉。
「我也不想的,一次都不想。」
齊爾沒再說話,抱著她埋頭在她頸間。
顧思悠看著他心頭一片柔軟,也罷,今天就當他不曾清醒,她也陪著他放縱一回。
她不再亂動後,齊爾也漸漸安靜下來,顧思悠扯開被子,也跟著躺了進去。
看著齊爾的睡顏,他就算睡著的時候眉頭也未能完全舒展開,她忍不住用手指替他撫平。
「齊爾,我很想你。」顧思悠躺在他旁邊,手枕著胳膊,側身看著他輕聲呢喃。
「可是我也只能讓自己今天想你。」
他問她還想離開他多少次,她說一次都不想。
因為太痛了。
這種痛苦她不想再經歷了,當初分開的時候,顧思悠甚至想如果當年知道會分手,她寧願這段感情從來沒有過開始。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不知何時自己睡了過去。
第二天趙蒙清晨就來到了醫院門口。
他看了看坐在地上打盹的兩位保安大哥,咳嗽了聲。
保安大哥立馬清醒,揉揉眼睛站起來。
「蒙哥,你來得真早。」
趙蒙:「我這不是知道你們工作辛苦,跑來給你們送早餐嗎?」
他又忍不住朝病房裡看了看,沖保安使使眼色:「裡面咋樣了?」
保安有點懵,不懂他在說什麼。
趙蒙看著這兩個憨子翻了個白眼,說道:「昨晚不是進去了一位姑娘麼,難道沒發生什麼事?」
「哦——」保安瞭然點點頭。「那位姑娘拍了很久的門,讓我們放她出去。」
趙蒙腦子裡立馬浮現出電視劇里霸道總裁愛演的那些壁咚之類的強取豪奪戲碼,眼睛都亮了:「然後呢?」
保安立正朝他敬了個禮,立正回答:「蒙哥你放心,任憑那姑娘喊破了喉嚨,我們也沒放她出來!」
趙蒙要被他們氣死,朝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裡面那位很有可能是我未來老闆娘,你們再大點聲讓她知道了想我死是不是。」
保安:「咱們這麼明目張胆地囚禁人家,她還能不知道嗎?」
趙蒙:「這怎麼叫囚禁呢,這叫成全,我們這是在做好事。
「來統一一下口徑,就說她進去後我離開了,然後你倆也離開了,等大家離開後,鎖就壞了。」
保安:「……這種蹩腳的理由有人信嗎?」
「信不信沒關係,說法咱們還是會得給一套,只要齊哥開心了,咱們的日子就好過。」
保安瞭然點頭:「蒙哥說的對,咱們都聽你的。」
趙蒙又忍不住問了句:「他們昨晚真的沒發生什麼啊?」
保安一臉你是禽獸嗎看著他。
「齊哥昨晚都那樣了,你還想怎樣。」
趙蒙摸摸鼻頭:「齊爾不行,顧姐姐可以啊。我要是個女生,看到齊哥虛弱躺在床上任我為所欲為,我有什麼理由不抓住這個好機會。你們去街上問問,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想和齊爾發生點什麼的成年女性嗎?而且顧姐姐挺生猛的,她那晚踹我的那腳,我整整疼了一個禮拜。」
「這話你敢在齊哥面前說嗎?」保安大哥說道。
「那當然是。」趙蒙頓了下,笑。「不敢的。」
說完這個後趙蒙把手裡的早餐塞保安哥哥的手裡,拿出鑰匙開了鎖,他打開一點門縫探出頭往裡看。
看了後又飛快關上了門,眼睛瞪得老圓,嘴巴死死抿住,一副好像看見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的模樣。
「床上!兩個人!」趙蒙將聲音壓成了鴨公嗓。
他這個樣子充分吊起了保安大哥的好奇心,他們也忍不住想要探頭往裡看。
「去去去,這也是你們能看的嗎。」趙蒙把兩位趕走。
顧思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想今天這樣睡到自然醒了。
她睜開眼的瞬間,這一幕似曾相識,只不過從齊爾家裡換成了醫院。
這次她沒有喝斷片,倒是沒有上次那麼意外。她看到齊爾的眼睛還是閉著的,顧思悠心裡鬆了一口氣。
她試著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
溫度正常,看來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了。
齊爾的手還搭在她的腰上,顧思悠小心翼翼拿開,輕手輕腳打算起床。
人離床都還沒一寸,又被拉了回來,這次齊爾做的更絕,直接將她壓到了身下。
顧思悠:「……」
齊爾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在這?」
顧思悠聽了想打人。
「你先起來。」她推他。
齊爾抓住她在他胸前亂碰的手,沉聲道:「你不說清楚別想走。」
顧思悠:「昨晚發生什麼你都忘了?」
齊爾:「忘了。」
想起昨晚自己被他又摟又抱,半夜為了讓他好受點還起來給他換了好幾次濕毛巾,結果一早上就換來他這麼兩個風輕雲淡的兩個字。
顧思悠有想殺人的心情。
「咱們非得這個姿勢講話?」她和他距離隔得太近,就沒辦法正常思考。
齊爾一隻手將她手按在床上,眯眼打量她。
「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我就放過你。」
「我路過。」
「講真話。」
「真話也是路過。」
「那你別想起來了。」
顧思悠不敢正視他,偏過頭想要掙扎,結果另外一隻手也被他按在了床上。
心裡罵了一萬句髒話,她嚴重後悔昨晚那麼盡心盡力照顧齊爾,結果一早上起來他倒是恢復力氣了,立馬就開始欺負她。
「大哥現在是白天了,你就不怕走個護士小姐姐進來,看到這一幕被嚇死?」
而這時壓在她身上的齊爾偏頭朝外面看了眼,然後突然翻身從顧思悠身上下來坐在旁邊床上。顧思悠以為他終於要放過自己了,掙扎著也要爬起來。
「你別動。」齊爾說完這句話後,手撩起被子,往她身上一丟,把顧思悠蓋了個嚴嚴實實。
「你夠了啊!」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是病貓啊,顧思悠忍無可忍,想撩開被子跟齊爾打一架。
「趙蒙,你再看一眼試試。」齊爾開口對門外說。
顧思悠聽到後立馬飛快縮回了被子裡,把自己捂得更嚴實。
被發現的趙蒙打開飛快把門全關上,門外傳來他的聲音。
「哥對不起!小的只是擔心你們餓了來送個早餐!」
顧思悠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怎麼睡的,襯衣扣子莫名其妙散了兩三顆,都能隱約可見裡面的白色蕾絲內衣。她飛快地扣好,然後從床上爬起來,用手抓了抓頭髮。
齊爾全程就這麼盯著她看,還能冷著臉提醒她:「你最上面的扣子扣到了第二顆的位置。」
「你能轉過去嗎,謝謝。」
齊爾:「你哪裡我沒看過。」
「……」
等兩人整理完後,顧思悠說:「你喊你那位助理進來吧。」
齊爾從她眼中很清楚地看到了殺氣,但他還是絲毫都沒有猶豫地朝門外把趙蒙給喊了進來。
趙蒙進來後,很震驚地說:「顧記者,你怎麼在這?」
顧思悠扭扭脖子,轉手腕:「你說呢?」
「你昨晚沒走啊?」
顧思悠微笑:「門都反鎖了,你告訴我怎麼走,從這十九樓跳下去嗎?」
這位姐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主,趙蒙咽咽口水忍不住往後退一步,討好著笑道:「這醫院也真是的,門鎖突然壞了,還是我們早上來的時候喊醫院的人拿鑰匙開的。誰能知道把顧姐姐你關在了裡面呢。」
「這真是好巧哦。」顧思悠笑容逐漸加深,看得趙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忍不住朝齊爾投去求救的目光,齊爾一動不動,似乎沒有任何想管的意思。
顧思悠熱身運動做完了,看了眼病房裡的齊爾,說:「我想找你小助理聊個天。」
齊爾點點頭,算是默許。
趙蒙心咯噔一下,垂死掙扎。
「姐,咱們就在這聊不行嗎?」
顧思悠歪頭:「咱們這個天聊得可能有點激烈,打擾病人不太好。」
說著就揪著趙蒙的耳朵把他拎了出來,期間齊爾聽到了各種來自於自家小助理求饒的叫聲。
大概五分鐘後,顧思悠拍拍手重新進了病房。
她說:「管管好你的助理,不然他可能沒命在你身邊盡心盡力了。」
齊爾輕瞥她一眼。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
顧思悠:「說了是路過。」
齊爾冷笑:「你這個藉口簡直比趙蒙的那個還沒有說服力。」
顧思悠看著坐在床上很平靜地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升騰起一股無名火,她忍不住道:「行是我無聊聽到你生病的消息所以過來看了眼,我真沒想幹什麼,誰知道你助理他……」
她沒法說下去了,憤憤道:「你昨晚怎麼折騰我你都忘了,為了照顧你我手機電都沒有沖,早上自動關機鬧鐘都沒響,上班肯定遲到了,還不知道會被我們那個老狗逼主編怎麼罵。」
齊爾:「你主編電話給我。」
顧思悠:「你要幹嘛?」
「你不是擔心他罵你嗎,我打個電話給他,就說我們在談工作。」
顧思悠:「可是咱們之前採訪已經結束了。」
齊爾抬眼:「我的新戲,也是唯一一部影視作品,現在沒有給任何媒體開放探班拍攝的機會,你想不想要。」
顧思悠嘴巴張成了「O」型,抖著聲音問:「就、就是你和陸寧演的那個?」
齊爾小幅度點了下頭。
「要要要!」先別說這是個多麼難得的機會,簡星文知道了不給她翻個兩倍工資都說不過去。
更重要的是,她有機會接近她的小女神陸寧了!
實不相瞞,顧思悠不但是個顏狗,還是個媽粉,從陸寧出道起,她就想著以後要是生個女兒一定得長這樣。乖巧漂亮又軟萌,看著就惹人疼。
「多謝您,祝您早日康復。」顧思悠聽到這個消息後,原本還帶著點煞氣的臉頓時春風滿面,她朝齊爾九十度鞠躬,送上最真誠的祝福,然後在對方蔑視的冷淡眼神下,哼著小調從醫院裡走了。
趙蒙看著顧思悠邁著輕快的步伐笑容滿面地從病房內走出來,路過他的時候還囂張地朝他豎了根中指。
「……」這他媽無法無天了都。
趙蒙看不下去,他決定賣慘。
他醞釀了下情緒,表情萬分哀切悽慘,拖著再次被顧思悠高跟鞋踹了兩腳的傷痛雙腿步履蹣跚走進了齊爾的病房。
趙蒙衝過去,直接跪倒在了齊爾的床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嚎:「哥啊,你管管她吧,顧記者這也太暴力了吧,你看看我這腿都快被她踹腫了,耳朵也被她揪紅了,我媽都沒這麼打過我呢,我就沒見過這麼彪的女的!再怎麼說我也是為了哥你的幸福,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嗚嗚嗚!」
齊爾難得縱容他在他身邊戲精一樣演了半天,最後拍拍趙蒙的肩說了句。
「所以你以後,別去惹她。」
「還有,她彪,也是我慣的。」
趙蒙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石化一樣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