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這是想幹什麼?
五皇子和六皇子的確需要好好教。
可為什麼讓他跟顧玉來?
明面上他跟顧玉是兩位皇子背後的領頭人,一起教導兩位皇子算怎麼回事兒。
聖上本就多疑,對立太子一事多有忌憚,現在偏偏把他跟顧玉兩個權臣綁在兩個皇子身邊。
這是試探他跟顧玉會不會起異心?
還是說,聖上打算立太子?
要從五皇子和六皇子中間挑?
君澤想到福海遞出來的那句話,聖上從內心深處,絕對是偏向五皇子的。
可聖上明顯不是那麼大方的人。
徐家倒得這麼快,這麼徹底,不就是因為九皇子派過於高調,惹得聖上忌憚嗎?
現在聖上偏向五皇子,焉知以後不會因為五皇子的勢力過大,就對五皇子背後的他生出不滿。
五皇子是聖上的兒子,聖上不會對五皇子怎麼樣,但是扶持五皇子的人就不一定了。
可是這次挑選太傅太保,又並非只針對五皇子一個人,還有顧玉這個明面上六皇子派的人。
君澤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促成這件事,心裡暗暗有了猜想。
君澤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聖上決定為兩位皇子挑選少傅少保?」
侍從道「似乎是兩位皇子的課業讓聖上不滿意,顧小公爺在旁不知說了什麼,讓聖上有了這個念頭。」
君澤眉頭緊皺。
果然是顧玉。
顧玉對聖上的心思把握得太准了。
兩位皇子不偏不倚,一塊兒受教。
他跟顧玉二人又會相互制衡,在一定程度上讓聖上放下戒心。
權臣與皇子來往過密,的確會引起聖上忌憚。
可對於兩個皇子的成長來說,是絕對有利的。
尤其五皇子性情暴戾,若有他在身旁看著,能把五皇子的性格掰回來不少。
而且顧玉雖表面上是六皇子的人,可知道六皇子的烏黑內里,先前也說過會幫五皇子上位。
顧玉是料定聖上活不了多久,所以想要儘快把五皇子培養起來嗎?
想到這個可能,君澤頓時心煩意亂。
看來顧玉並未放棄那個念頭。
可至今,他都不了解顧玉做這一切的目的。
侍從退下後,君澤將關言喚了過來。
關言還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還是言簡意賅的幾個字「還沒,查到。」
君澤的信息網不小,從前想要查誰,就沒有查不到的。
可是這一次用在顧玉身上,連蛛絲馬跡都沒有。
君澤十分惱喪,道「襲爵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關言搖搖頭,道「只知,顧小公爺,在祠堂,一整夜。」
君澤又道「老鎮國公和紹無極呢?他們有什麼過節嗎?」
關言道「紹太尉,武痴,曾跟老鎮國公,習武。」
君澤皺起眉頭這沒什麼問題。
紹無極是個武痴,老鎮國公顧鈞益又是武學奇才,二人同為武將,有過許多次較量。
不過次次都是老鎮國公更勝一籌。
紹無極對老鎮國公討教並無不妥。
君澤不由失望。
查了這麼久了,依然毫無所獲。
一來,那都是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過於久遠,當時君澤也就四五歲,查起來自然費勁兒。
二來,君澤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能暗地裡去查,不能被人發現。
三來,君澤明白,是顧玉刻意抹去了所有線索。
君澤心裡的不安加重。
又是什麼事,讓顧玉如此不顧一切,又謹小慎微。
君澤摩挲著自己的手指,道「再查,派人前往邊關,查查當年落日關的戰況。」
關言應了下來。
君澤心裡煩憂,不是看不懂顧玉眼裡的掙扎和痛苦,可是他與顧玉都走入了僵局。
這個謎團不解開,他就破不了局。
如今的顧玉在聖上心裡分量很重,他不能一直被顧玉牽著鼻子走。
更不想拿顧玉最在乎的家人去威脅她。
那時,就真的覆水難收了。
聖上謹遵醫囑,為了養好身子,不再像從前那般勤政,一半政務都交給了文翰司處理。
外面又有內衛處幫他震懾朝臣,聖上即位以來,還是第一次感到清閒。
一閒下來,聖上便開始注意兩位皇子的功課。
據少師所說,五皇子聰明伶俐,可慣愛偷奸耍滑,脾氣暴躁,動輒便跟少師頂嘴,以權勢壓人。
五皇子的功課自然參差不齊,少師對其頗為無奈,長久下來,也有放任之意。
而六皇子十分勤勉,可他的課業始終中規中矩,毫無出彩的地方。
聖上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下意識選了五皇子。
可是五皇子這般顯然不是明君的表現。
六皇子也並無明君之才。
這大好河山,他嘔心瀝血,為之付出一生,交到他們誰手裡,聖上都放心不下。
可是聖上自己沒有從先帝那裡獲得過父愛,也不知該怎麼當好一個父親。
除了訓斥,竟無其他法子。
顧玉將聖上的憂慮看在眼裡,便趁機提出,讓逍遙王成為兩位皇子的少保。
唯有君澤的話,五皇子還能聽進去一二。
且君澤武功高強,可指點六皇子的武功,使其不至於過於孱弱。
聖上想得明白這一點。
但身為帝王,制衡之術被聖上運用得爐火純青。
為了防止五皇子派獨大,聖上看了顧玉一眼,便道「你行事向來穩重,可願擔起兩位皇子的少傅一職。」
顧玉道「臣年歲不大,怕是不能讓兩位皇子心服口服。」
聖上見她推辭,心裡不以為然,道「無妨,你只管放手管教,有朕為你撐腰。」
聖上打心眼兒里看重顧玉。
年齡不大,但這份沉穩機敏可謂罕見。
若能讓五皇子和六皇子耳濡目染,就再好不過了。
見顧玉臉上還有猶豫,聖上道「你大可放心,南書房內,只論師生,不論地位高低。」
顧玉這才應下。
封顧玉為少傅,君澤為少保的旨意很快下發。
朝中暗流涌動,誰都不敢說自己窺探到聖心,但是放在兩位皇子身上的眼睛多了起來。
九皇子派哀聲一片,只有少數幾人按捺得下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