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走後,王丞相便吩咐人去處理這件事。
丞相夫人聽說了這邊的動靜,急忙趕到花房,看到王丞相冷著臉,便道「沛兒又闖禍了?」
王丞相又開始擺弄自己的花草,道「總有操不完的心。」
丞相夫人對自己的小兒子也頗為無奈,她四十歲才生下王沛,幼時嬌慣太甚,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丞相夫人嘆氣道「這孩子,您得好好教他呀,不能總是縱容。」
王丞相的話王沛尚且不聽,更別說丞相夫人的話了。
王丞相看著自己的老妻,道「他從骨子裡就壞透了,教也教不好。」
丞相夫人道「也就咱們這樣的人家能替他兜底。」
王丞相幽幽道「兒女都是債。」
丞相夫人道「我來還有一樁事,禮部尚書鍾大人的夫人求到我面前來了,還帶著嫡出的女兒。」
王丞相輕笑一聲,道「生死面前,誰能不急?」
丞相夫人在王丞相身邊這麼多年,不說如膠似漆,也一直相敬如賓,朝堂上的事多少能看清些。
年前朝會,立太子可是鍾尚書第一個提出來的。
徐家滅門慘狀猶在眼前,王丞相沒必要沾這個嫌。
丞相夫人道「那女孩兒長相不錯,說是願意嫁給沛兒為妻。」
王沛的名聲不好,各世家心照不宣。
雖有願意為了前程,把女兒獻給王沛的人家。
但是王丞相和丞相夫人也不是什麼人家都瞧得上的。
在徐家倒台前,鍾府倚靠九皇子,還算有頭有臉,勉勉強強配得起王沛。
但今時不同往日,鍾家岌岌可危,王家自然看不上眼。
丞相夫人道「鍾尚書的夫人實在可憐,跟女兒一起,都哭得梨花帶雨的,讓人心疼。」
她雖這麼說,但是臉上毫無憐憫。
大概這樣的事情看多了,便沒有感覺了。
若一定說有,也只是慶幸自己嫁入了百年不倒的王家。
丞相夫人看著王丞相臉色不動,只當他放棄了鍾家,便道「罷了,今年開年就不太平,還不知後面要發生什麼,我們愛莫能助。」
可是王丞相突然叫住她,道「給沛兒做正妻太勉強,做個妾還是綽綽有餘的。」
言下之意,鍾尚書的尚書之位不要肖想了,但是保住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與其為了鍾尚書這個廢子花費心思,不如想想怎麼把自己的人扶上禮部尚書的位置。
丞相夫人不知王丞相為何要沾上此事,不過她還是溫順道「那我便去回個話。」
繼徐家之後,紹無極將重劍指向了鍾家。
內衛處想要羅織鍾家的罪名很容易。
就像當初世家羅織顧玉的罪名一樣容易。
只是看誰手裡的權力更大罷了。
在內衛處搜查鍾家罪名的時候,王丞相高調地將鍾家女兒迎進門。
鍾府被抄了家,鍾尚書被貶為庶民,除了嫁到王府的鐘家女,所有人都灰溜溜還鄉去了。
然而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繼任禮部尚書位置的,竟然是光祿寺少卿林樂成。
一個四品官,一口氣升任二品。
消息傳到王丞相這裡,王丞相就被剛入口的茶燙了嘴。
他已經往吏部施壓,將幾個心腹的名字列了上去,由吏部上呈聖上。
怎麼聖上一個都沒選,反而選了四品少卿?
王丞相道「怎麼回事?林樂成是誰推舉的?」
來回話的人道「是文翰司舉薦的人。」
王丞相靠在椅子上,喃喃道「文翰司?」
倒是他小瞧了顧玉。
隨著徐家鍾家的倒台,朝堂上人人自危,一個個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
不敢再像從前那般跟聖上嗆聲,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
不知是不是花燈節君澤的話起了作用,顧玉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動作。
雖然顧玉日日跟在聖上身邊,但是並未做危及聖上,危及朝綱的事情。
君澤鬆了口氣,但願顧玉自己是想明白了,放下了那可怕的念頭。
宮裡的皇貴妃一心調養身子,八公主日日跟在她身邊,等閒不出宮門。
聖上也極少往後宮去了。
可君澤跟顧玉的關係重新降到冰點。
近來朝堂上相安無事,二人沒什麼衝突較量。
但迎面相見,連個眼神都不願接觸。
顧玉的咳嗽一直沒好,朝會時,不時能聽到顧玉壓抑的咳嗽聲。
朝會散去,顧玉回到鎮國公府,就到了冷大夫那裡。
孫採薇也來冷大夫這裡拿治心疾的藥,她的心疾好了許多,不過還要慢慢調養著。
看著顧玉過來,小聲道「林少卿,不,現在該叫林尚書了,又送來了好些東西。」
顧玉淡淡道「收著吧,這是我們該得的。」
冷大夫出來,給顧玉端來一碗湯藥。
顧玉面色如常地接過,一飲而盡。
苦澀的湯汁讓顧噁心,放下碗,立刻塞了一嘴蜜餞壓味兒。
冷大夫給顧玉把脈道「你這是心病,內火太盛,但是你的身子受過大寒,不適合吃降火的涼藥。」
顧玉知道自己的身子,道「那就慢慢養著吧。」
她現在投鼠忌器,除了觀望內衛處的動向,趁機補上自己的人,暫時做不了什麼。
也知道君澤一直盯著她,心裡難免著急上火。
小小的咳嗽,雖然讓人難受,但不至於影響她日常行動。
顧玉又咳嗽了幾聲,眼神幽微。
暫且養著吧。
總有治好的時候。
總有君澤盯不到的地方。
長公主府,鶴立院。
一個侍從匆匆進來,對君澤道「王爺,御前傳來消息,聖上似乎打算餵五皇子和六皇子重新挑選少傅和少保。」
這不是什麼稀奇事。
從前的太傅太保若是有用,兩位皇子何至於被養成這幅樣子。
在君澤看來,早就該換了。
君澤道「聖上看中了誰?」
那侍從道「聖上似乎有意任命顧小公爺為少傅,您為少保。」
什麼?
君澤眼神瞬間凌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