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一直養不熟,君澤一來,就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巴巴過去獻殷勤了。
栗子和地瓜在炭火中被燒得噼啪作響,栗子和地瓜在炭火中被燒得噼啪作響,夾雜著貓叫聲。
冷清的屋子還是熱鬧了一些。
君澤將呆坐在床上的顧玉拉到爐火邊,在外面待久了,他的手帶著幾分涼意,卻沒想到顧玉的手比他的還涼。
君澤看到顧玉臉上的淚痕,並沒勸她什麼。
兩個人圍在火邊靜靜烤地瓜和栗子。
君澤撿了幾塊兒涼透了點心,在火上燒了燒,就要往嘴裡送,快到嘴裡時,又轉了方向,遞到了顧玉嘴邊。
顧玉道「我沒」
胃口
顧玉剛張開嘴,就被君澤用點心塞了滿嘴。
點心是君澤從廚房偷來的,本就是剩的,乾澀得很,顧玉被點心嗆了一喉嚨,直接噴在了君澤身上,而後咳個不停。
君澤
顧玉
這掃把星
顧玉臉都咳紅了,嘴邊又遞過來一壺酒,顧玉想也不想直接接過,灌進嘴裡,才把點心沖了下去。
顧玉好不容易緩過來,就聽君澤問道「好吃嗎?」
顧玉帶著些氣,道「不好吃!」
君澤一笑,也拿了一塊兒放自己嘴裡,道「我覺得挺好吃的啊。」
顧玉被他一鬧,傷感的情緒去了些。
聽君澤一口一口吃的香,顧玉還真覺得餓了,咂摸了一下嘴巴,點心雖然是剩的,但糖放得不少,在酒味兒的糅合下,是她喜歡的味道。
不等顧玉開口,君澤又將一塊兒點心送到了顧玉嘴邊,顧玉看了一眼,張口咬了下去。
嘴唇無意間碰了一下君澤指尖,像是羽毛划過他的心頭。
君澤穩了穩心神,將酒壺遞了過來,餵顧玉喝下,笑道「顧小公爺還真把我當下人使喚了。」
顧玉聞言就要接過酒壺,卻被君澤躲開。
今天的顧玉乖巧得不像話,讓吃就吃,讓喝就喝,君澤真就樂得伺候她。
君澤渾不在意道「倒也頗有意趣。」
顧玉沒精力跟他打鬧,放下手,任由他一口點心一口酒餵自己。
點心很快餵完,君澤還意猶未盡道「顧爺,小的伺候得可好?」
顧玉露出了一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幹嘛這樣?」
幹嘛對她這麼好。
要是讓君澤知道,徐皇后被廢的原因,不是因為阿姐,而是因為她在其中用手段,借刀殺人,給聖上下了毒。
他還會這樣嗎?
顧玉不敢想這個未知的後果。
君澤咧開嘴一笑,道「心安理得接受完本王的伺候,還問我幹嘛這樣,有你這樣的人嗎?」
顧玉垂下眼帘,道「沒我這樣的人。」
說話間,地瓜和栗子已經烤好,君澤小心地用棍子挑出來。
地瓜很燙,君澤墊著衣服拿在手裡,嘴裡發出嘶哈的聲音。
顧玉看著他把地瓜掰開,一股香甜瀰漫在房間裡。
金黃的瓜瓤冒著熱氣,顧玉的饞蟲都被他勾起來了。
君澤吹了吹,涼了一些又遞到顧玉嘴邊。
顧玉有些嫌棄道「都吹上你的口水了,我怎麼吃啊。」
君澤二話不說,又把地瓜懟進顧玉嘴裡,道「矯情!」
顧玉滿口都是香甜,不得不咽下後,然後小聲道「好吃。」
君澤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吹的!」
君澤又剝開栗子,餵到顧玉嘴裡,碎碎念道「吃本王親手做的東西,還得本王親自喂,你是第二個,在心裡偷著樂吧。」
顧玉把嘴裡的栗子嚼碎了咽下去,道「誰是第一個?」
君澤揚了一下眉毛,道「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
顧玉問道「是長公主嗎?」
君澤道「不是。」
顧玉又問「是松陽郡主嗎?」
君澤臉上出現了嫌棄的表情,道「當然不是!」
顧玉悶聲道「那是誰呀?」
君澤又往顧玉嘴裡放了兩顆栗子,看她像松鼠一樣腮幫子鼓起,滿意地點點頭道「你追問這個幹嘛?」
顧玉道「好奇不行嗎?」
君澤懶洋洋道「這有什麼好奇的。」
顧玉被他故意釣著,有些惱,道「你不說算了!」
君澤輕聲一笑,往嘴裡放了一顆栗子,嘖了一聲,道「這栗子怎麼這麼酸呢?泡到醋瓶子裡了嗎?」
顧玉瞥他一眼,道「無聊!」
君澤寵溺地揉了揉顧玉的頭,在她發火前收了回來,道「是我姑姑。」
顧玉問道「孝憫皇后?」
君澤點點頭。
顧玉道「孝憫皇后是個怎樣的人?」
君澤幽幽道「我姑姑人前人後兩個樣。」
顧玉道「怎麼說?」
君澤道「我姑姑跟我二叔玩得最好,可想而知是個什麼德行。瞧著是個大家閨秀,實際上肚子裡儘是壞水兒。被君家上下捧在手心裡,日子過得比公主還要滋潤,她未出嫁時,家裡一堆下人不用,天天盡想著怎麼奴役我」
「我換牙的時候,家裡都不讓我吃糖,看到她拿的糖葫蘆哭著鬧著也要吃,我姑姑只是說糖葫蘆跟蘋果一樣,要洗洗才能吃。我那個時候多單純啊,聽了她的話,糖霜都洗沒了,一口咬下去酸掉了牙,她在旁邊笑我蠢」
顧玉靜靜聽著君澤絮絮叨叨講他姑姑,雖然君澤嘴上嫌棄,但眼中流露出無限懷念。
聖上的悼詩中,孝憫皇后是個溫柔似水,賢良淑德的女子。
可這樣的女子,最終只落得一個「孝憫」的諡號。
「孝」是因為生五皇子時難產,太后要求剖腹取子。
「憫」是因為這樣的死狀太過慘烈,令人心生不忍。
顧玉不可避免想到阿姐,阿姐也是為了孩子,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顧玉忽然道「孩子就那麼重要嗎?為了未出生的孩子,連命都可以不要。」
君澤的話戛然而止。
若是讓他選,他定然要自己的姑姑,而不是五皇子。
君澤喝了一口酒,明明是來安慰顧玉的,倒把自己弄傷感了。
顧玉看出他的難過,道「是我不好,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