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近這些天日子,憑她自己良心說,只要她能過自己心理那一關,不去自我折磨話,過得應該還算湊合。自打皇后那日壽辰後,外,有關她作為「司初儀」這可疑身份各種駭人聽聞傳聞雖可能早先入為主地深入人心了,但至少,漸漸不再有人提了。而魏國公府里,她也開始極力引導自己去忽略背後來自上下各色人等那些目光——心態要徹底改變,對於她來說,或許將會是一個長久艱難過程。自憐自艾,想到恨處時,恨不得再撲上咬徐若麟一口,這些情緒仍是難免,但她已經開始學著去控制了。
事實上,事到如今了,除了讓自己往前走,她還能有什麼別辦法?
這一天和前些日過得也沒什麼兩樣。五天還摸黑,徐若麟便離去早朝後,她睡至天明。起身後先去廖氏那裡問安,然後隨她一道往國太那裡去——嫁給徐若麟將近一個月了,對於自己以長子媳婦身份向婆婆請安這件事,到了此刻,無論是廖氏還是她,其實早有了固定模式,甚至可以說心照不宣。蕭榮那日九華樓為她補全過往那一番話,旁人信了沒有不知道,但初念知道廖氏疑心應該並未就此打消。做婆婆不會,或者說不敢刁難她,但也絕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而做媳婦她,婆婆和婆婆身邊那個陰沉著臉沈婆子猶如照燈般洞洞目光之下,也就只能一直裝痴作呆。所以每天早晚問安,雖短暫,於她來說,卻是難熬兩個時間段。
這天又到了晚飯飯點,初念照例再次隨廖氏去國太那裡伺候。洗手後,服侍著擺上碗筷,默默站一側。等國太用完飯,和往常一樣,正等著要告退時,廖氏到了司國太身邊,笑道:「老太太,我那個外甥女兒,可憐她自家沒了倚靠,承蒙老太太不嫌,容我留她家養了這麼些年。如今忽忽已是十六,也到了出嫁年紀。剛前些天,咱們本家裡有個後輩侄兒,名叫徐齡,他家老娘上門來求親。我瞧著年紀人品都正合,便想著替她做主,做了這親事。老太太覺著如何?」
司國太聞言,便細細問了些有關徐齡事,廖氏早有準備,便道:「他家兩兄弟,他為小。家裡雖窮了些,只父母都好,沒那麼多拉拉雜雜事。」
司國太便點頭道:「窮倒不怕,只要人志氣,嫁去也好。那孩子是你家人,我也說不上多少話。你既應了這門親,先打發人去跟吳家族人說一聲,等出嫁時,好生替她備份嫁妝——也算全了你這些年對她照拂。」
廖氏忙應下。初念以為可以走了,不想廖氏忽然叫屋裡頭丫頭婆子都出去了。只剩她婆媳三人後,一改先前面上笑意,露出悲戚之色,對著司國太又道:「老太太,一眨眼,小二兒便走了有三兩年了。旁人還有誰記得?自是該吃吃該喝喝,該做不該做都做了,過得不知道有多好……」冷冰冰看了眼初念,「真正心疼他,也就只我這個親娘和老太太您這個親祖母了。我每回一想起從前事,便挖心挖肝似地疼……」話說著,眼圈微微泛紅了。
國太也是面露傷感,嘆了口氣,「這也是命。咱們做母親做祖母,也就只能行善積德,再多念幾聲佛,替他去孽消災,往生極樂了……」
廖氏拭了下眼角,勉強笑道:「我想,又何嘗不是這個理兒?只是心中始終還是放不下我這兒子。老太太你也曉得,便是尋常小門小戶里,若有小二兒這樣情狀,也不乏過繼個養子來,好維持住祭祀香火,何況是咱們這樣人家?從前家裡事多,一件跟一件地來,我也沒心思。如今可算消停下來,我便想著這事了。」
司國太看了眼一直低頭立與一側初念,躊躇了下,道:「這也不是不行……只是這孩子,怕一時難尋到適合。外姓自然不妥。本家裡卻又一時難有適合。我記得從前,那個叫什麼來著……那家人仿似願意送來那孩子。只如今過去這麼久了。畢竟是親生骨肉,怕未必不會改了主意……」
廖氏忙道:「老太太放心,只要您點頭了,那便成。不瞞老太太,這孩子也已經有著落了。便是我方才提那徐齡
侄兒。他家嫂子,去年裡沒了,丟下兩個男孩兒,大四五歲,小那個,才兩虛歲不到,願意讓出來過繼到咱們小二兒名下。我先前也去看了,也是小門小戶,那孩子卻生得極其俊秀,一見就是有福。我便沒拒掉。想著先回來稟告老太太,你若點頭了,我再去辦。」
初念聽到這裡時候,心裡已經明白了過來。廖氏說這孩子,必定便是從前那個蟲哥兒。
時人過繼,都是從宗族同姓里過繼到自家作子嗣。她又不欲讓人知道這孩子是徐邦瑞,想來這才費了一番周折,假託那家人之名將蟲哥兒抱進來,從此正大光明地養二房名下,替徐邦達延續香火。至於那家那個孩子,估計收了廖氏好處,到時送養到別地去便是了。
司國太仿佛來了興趣。
畢竟,徐邦達是她一向上心嫡孫。那般早逝而去,她也難過。如今廖氏既有這樣念頭,人也有了,她自然沒反對理由。再問了幾句後,想起一事,「老大媳婦,那孩子還小,這樣過繼過來,小二兒房裡沒個主事人,往後只靠丫頭奶娘帶養也不合宜。我年紀大了,怕照管不來,往後你便要多勞神了。」
「老太太想,我也不是沒想過,」廖氏瞥一眼初念,「好這世上並非全是無情無義之人。譬如小二兒從前房裡伺候翠翹。」
司國太咦了一聲,「翠翹?」
「是啊,」廖氏轉向司國太,道,「老太太你也曉得,她自小服侍小二兒。小二兒走了後,我見她忠厚,服侍小二兒時又心,便將她調到了自己院裡。如今也十八歲了。本想放她回去嫁人。不想她曉得了這事後,卻跪了我跟前,求我讓她往後再去服侍那孩子,寧可自己一輩子不嫁,」
司國太終於想了起來,嘆道:「你這麼一說,我模糊便記起來了。isen竟有這樣矢志忠心丫頭,也算難得。只是她有那樣心意便是了,也算到對小二兒一場主僕之義。終歸還是要嫁人成家,不能耽誤了她。」
司國太話音剛落,門帘子被挑開,進來了個丫頭,正是翠翹。眼睛微紅地徑直到了司國太跟前跪下,磕了頭便道:「蒙老太太贊,我不勝感激。我打小便伺候二爺身邊,二爺待我情分,我到下輩子都還不清。二爺沒了,我便時刻盼著有這一日。如今可算等到了,我只想著回去服侍那孩子。求老太太不要趕我走!」
司國太道:「你有這心便好了。豈可因此而耽誤了你嫁期?」
翠翹道:「我此刻便老太太、太太還有大奶奶前頭髮個誓,我這一輩子絕不嫁人。」
司國太驚詫,見她神情堅決。躊躇了下,看向廖氏,道:「老大媳婦,你怎麼說?」
廖氏搖頭嘆息一聲,「這世道,多是翻臉無情之輩,唯獨少了這樣忠貞念舊。老太太,您也瞧見了,她是鐵了心地要回小二兒那院了,咱們還能說什麼呢?倘若這樣讓她為那孩子耽誤一輩子,我也實於心不忍。既然她自己方才起誓終身不嫁,心志堅決,我倒有個想法,何不將她提為貴妾,做半個主子?一來,讓她留濯錦院也有個名分,二來,也算是成全她這多年對小二兒一番主僕之義。」
司國太到了此刻,心中早已經雪亮了。廖氏想來早就做好了這打算,和翠翹應也是預先通過話。想了下,便對著翠翹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方才那些話,可真出於你自己真心?這可是一輩子事,馬虎不得。倘若你有半點不願,只管跟我說。你放心,我定會護你周全。」
翠翹眼中流下了淚,哽咽道:「老太太,方才我所說,句句出自真心。只是沒那個福分,不敢領受太太好意而已。」
她既這樣應答,司國太也曉得,此事是板上釘釘了。搖了搖頭,「說句掏心窩話,我是不樂意要你一輩子如此耗我們家。只你自己既然矢志不改,也就只能隨你了。你起來吧。」
翠翹曉得是被應允了,感激地朝國太廖氏磕頭,又朝一邊已經看呆了初念也磕了個頭,這才起身,低頭退了出去。
廖氏又和司國太議了些有關此事話,仿佛終於卸下了一樁大心事,長長舒了口氣,走了。初念怔了片刻,也朝國太告退。司國太看她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揮手讓她去。
初念往嘉木院去時候,思緒還被方才那突如其來消息所震,心情有些紛亂。
廖氏遲早會把蟲哥兒接進府里替徐邦達延續香火,初念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事兒雖來得突然,她倒也沒什麼。讓她覺到意外是翠翹——這個從前濯錦院裡與翠釵一道服侍徐邦達丫頭。從方才翠翹神情目光來看,她能斷定她應該不是被廖氏所迫,這些都是她自己願意。
初念知道翠翹對徐邦達情感深厚,這從先前葬禮時她哀痛便可得見。沒想到竟深到了這樣地步,甚至願意用自己下半輩子去陪葬——當然,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或許她自己看來,她能二少爺去後被抬為貴妾,照看能延續他香火繼承人,她甘之如飴也說不定。
初念長長嘆了口氣。
「奶奶,太太有話說。」
到了往嘉木院去分岔口時,沈婆子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無聲無息地出來,嚇了初念一跳。抬眼看去,見廖氏正立前頭一處亭子裡。壓下紊亂心跳,吩咐隨行丫頭等著,自己便過去了,朝廖氏見禮。
此時天已暗沉了下去。金紅色一點夕陽殘光照廖氏一邊側臉上,配著她直勾勾盯了過來一雙眼睛,整張臉都被蒙上了一層怪異之色。
廖氏盯著立自己跟前初念,忽然道:「老大媳婦兒,方才事,你也聽到了。那孩子,乳名喚作蟲哥兒,你聽著,是不是有些耳熟?」
初念恭恭敬敬道:「名字糙,孩子才容易養周全。聽著確實有些耳熟。因我從前庵里時,女香客燒香有帶孩子來,那些孩子大抵也被喚作諸如此類乳名。」
廖氏一怔。勉強一笑,「你倒會說話兒。我家小二兒那院裡事,你想必也清楚。」她盯著初念,「這種事,不是我說話直,原本該是你那個姐姐事兒。她不念與小二兒舊情竟一走了之,不止叫我家被人背後恥笑,叫我心寒,便是害得我家小二兒連個身後能替他撐門庭人也沒了。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小二兒當初世時,也是把她當寶一樣。她便是不顧我們這些活著人,看沒了小二兒份上,也斷不該做出這樣叫人要背後指點一輩子辣手事啊!你倒是說說,你那個姐姐,她也是自小念著女訓大大家閨秀,怎麼生就了如此冰涼心腸,連個伺候人丫頭都要比她記恩百倍?」
初念心知廖氏這是趁了機會自己面前敲打、試探,甚至是發泄。她想看,大約便是自己她咄咄逼人之下現出原形——一雙手袖中不自覺地捏緊了。暗呼口氣,抬眼看著她,口中道:「太太說這些,我原先回家時,略聽到過一些。姐姐作何想,未跟我提過。只我見識雖淺薄,卻也曉得婚姻之事,向來便是兩姓之事。姐姐當初嫁來,應是家長之言,後來歸宗,想來也並非她一個女子自己便能做主了。太太氣不過,如今我跟前罵她幾聲,那也是她當受。只太太若真想要知道個中緣由,不如去問老太太。她想來應知道得比我清楚。太太自己若是開不了口,媳婦明日去向老太太問安時,覷個空代太太問一聲可好?」
廖氏一滯。
她先入為主地覺得眼前這個長子媳婦就是初念後,就算後來有蕭榮出面那樣闢謠,也無法徹底打消她疑心。方才確實是想借了這事再試探下她。沒想到沒說兩句,反倒被這個媳婦給反將了回來——她便是心裡再恨司家人,這事又怎麼可能問到自己婆婆跟前去?
眼前這個頗有幾分伶牙俐齒長子娶媳婦,她到底是從前那個人,還是真是司初儀?
廖氏呆了片刻,終於勉強擠出絲笑,道:「我也不過是被翠翹所感,隨口說說而已。老太太那裡,就不必多事了。我叫你來,是有話要私下叮囑你幾句。這個家裡,先前呢,早沒了二房。等孩子過繼來,便又有了個門面。往後翠翹被抬為二房貴妾,替小二兒養那孩子。她身份自然低下,只瞧她這一番忠心份兒上,你是大房媳婦,下人面前,好歹也要記得替她做場面。你瞧著是個伶俐人,該當不用我這當婆婆多說吧?」
初念應是。這才終於結束了這一番對話,目送廖氏與沈婆子離去。
「太太,怎麼說?可被你問住露馬腳了?」
近旁無人時,沈婆子問道。
廖氏眉頭緊皺,只嘆了口氣,不語。
~~
初念終於回了嘉木院。被方才那一番折騰,連吃飯都沒胃口了。只蘇世獨和果兒都同桌,擺了飯後,面上帶笑地陪著隨意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掌燈後,青鶯那邊丫頭凝墨照舊過來請人了,說姑娘屋裡已經擺好了桌,請嫂子和蘇姑娘等過去,大家一道消食耍樂。
入夜後,因無處可去,做針線看書費眼,睡又嫌早,閨閣里便盛行一些逗悶遊戲。先前這國公府里台腳不夠。如今多了初念和蘇世獨,加上吳夢兒,再來幾個各房中大丫頭,這些天每晚便會聚一處,或彈棋、或葉子牌,或抹骨牌打馬吊,熱鬧說笑間,時辰便過得飛。
頭些天晚上,往往到了戌時出頭,初念便會攜果兒起身回屋。曉得徐若麟大約便會回了。只今晚,她心中氣悶,氣又無處可撒,自然便記到了徐若麟頭上,不想回去和他面對。過了戌時後,仍坐著不動。倒是手氣極好,不似前些日天天輸錢,坐下便贏,此刻跟前堆了一堆籌碼。
青鶯笑道:「嫂子今日怎還不走?仿似沒聽到我哥哥今日又外出不回消息啊?」
初念笑了下,指指自己前頭籌碼,道:「我今日心情好,難得手氣好,自然要趁了這風頭,把我前些日被你們一道贏去那些錢都贏回來才走。」
蘇世獨今晚一直輸,正恨不得留著初念到天亮,把錢贏回來才好,嚷道:「不准走。哪裡有贏了錢便走道理?敢這樣,下回瞧我們還讓不讓你上桌!「
正說笑著,碧靄進來了,笑道:「奶奶,大爺剛回了,叫你回呢。」
初念唔了聲,只叫宋氏帶果兒先回去歇了,自己笑吟吟道:「你去跟大爺說下,說我今晚風頭正健,被她們留著一時起不了身了,等下再回。」
碧靄回去了,把話傳給了剛回徐若麟。徐若麟不曉得初念今晚那點子情緒,信以為真。雖心裡一直發癢,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叫回來關門落閂,卻也忍耐住了。自己便先去洗了個澡。心想等他好了,想必她也差不多該回了。不想他出來後,屋裡迎他,還只是那幾根靜靜燃著燭火。獨自屋裡轉了幾圈,終於忍耐不住了,穿整齊了衣裳,便往青鶯那院去。
徐若麟被婆子引進院裡,剛到廊下,便聽見那間用作起居廂房裡傳來骨牌丟桌啪啪聲和蘇世獨「天圓、地方、櫻桃、九熟」叫牌聲。叫婆子進去傳話,自己等候外。婆子進去了,對著初念笑道:「奶奶,大爺來了,外頭站著呢。」
蘇世獨越打,越輸,錢數都到了初念面前,曉得今晚翻本是無望了,改成巴望初念起身了,偏她一直穩坐釣魚台。正有些急眼了,一聽徐若麟來了,大喜,忙起身開了門,道:「徐大人,你可來了!你不曉得司家姐姐今晚手氣有多好。再不走,我連人都要輸給她了!你趕緊領她走!」
青鶯等人見徐若麟來了,忙丟下手中牌,起身紛紛見禮。徐若麟並未進去,只立門外,笑著道:「叫你們大嫂子出來下,我尋她有事。」
初念並未起身,手中摸著張牌,瞟了眼門外他一眼,懶洋洋地道:「什麼事這麼急?沒見妹妹們正和我玩得好呢。」
徐若麟摸了下鼻子,忽然便朝邁步跨過門檻朝她大步而去,到了桌前,拉起了她,眾人驚詫目光之下,一邊帶著往外而去,一邊笑道:「你們繼續吧。」
蘇世獨瞟了眼桌上剩下那一堆錢,道:「司姐姐,你錢!」
「你們分了便是!」
徐若麟丟下這一句,轉眼便出了門。
蘇世獨歡呼一聲,也不管徐若麟和初念了,忙拉了青鶯吳夢兒去瓜分方才被贏去錢。
~~
初念被徐若麟帶回了屋,人到門前,氣惱地道:「我難得手氣好贏了錢,怎麼被你一句話便送作了人情?」
她倒不是心疼那堆錢,只是心裡不痛,要找他碴而已。
徐若麟推開門,把她往裡搡進去,關上了門,撲一聲落了閂,笑道:「回頭我賠你就是!」話剛說完,一把抱起了人,徑直便往床上送去。初念被他丟床上,見他自己跟前飛地脫衣解帶,幾乎是一轉眼功夫,便已經脫得赤條條,放下帳子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床,弄得身下這張無比牢固檀木大床也咯吱一聲,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看得目瞪口呆了,也顧不得自己那一堆剛被他分作人情錢,往後縮去,口中道:「你要做什麼?」
徐若麟雙目放光,一語不發地撲倒了她,動手脫她衣服。
這一個月來,兩人雖也同床共枕,甚至不乏裸-裎相對,只似他這般粗魯模樣還從未見過,有點被嚇住。反應過來後,急忙伸手推擋,卻哪裡擋得住男人力氣,很便被他強行架住手腳,剝如去了殼一段白嫩筍肉,只剩僅遮下頭羞處一縷寸綢。
「徐若麟!你幹什麼!」初念又羞又氣。倒床上,一手遮掩自己胸口,一手極力護住那塊綢子,腿並得緊緊。卻仍被他一把扯住,沿著條被強行分開白生生腿腳卷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她再遲鈍,也看出了他意圖。這是要把自己當場生吞活剝了架勢。臉飛紅,心怦怦地跳,急忙伸手去扯一邊衾被要裹住身子,口中嚷道:「你瘋了!你傷不是還沒好全嗎?」
徐若麟一把握住了她手腕,整個人如泰山壓頂般地將她死死摁了身下,「你放心,太醫說已經好了!」他她耳邊呵呵一笑。
他很便感覺到了她抗拒。事實上,從他今晚回來房裡見不到她,派丫頭去叫她也不回後,他便覺得她似乎故意和自己鬧彆扭。不大明白為什麼。但這樣時刻,卻實沒耐性再去細細哄她了。他已經憋了這麼久,方才不過替她剝衣服功夫,他身下龐然便已經為她再次澎湃,急切地渴望著她——那種和她一起時消魂滋味,久遠得他幾乎覺得只夢中發生過,恨不得立刻便再重溫一次。他立刻握住了她一團嬌軟,一揉,聽到她嚶了一聲,唇齒輕啟,他立刻趁機而入,深深地吻她。
漸漸地,當與他相形之下顯得嬌弱不堪那具身子他懷裡開始戰慄時,他忍耐到了極限。他掰開了她腿,一個挺身便要埋進去時,初念卻仿佛被他貼來熱度熨得打了個哆嗦,猛地睜開眼睛,口中飛地道:「等等,我有事先跟你說——」
她話還沒說完,下一刻,發出聲音已經成了扭曲尖叫:「好疼,拿出去——啊——」
徐若麟一怔。
他一直以為,這一世她應該已經是婦人了。畢竟,與前世匆匆半月便結束那次婚姻不同,這一回,她與她先前夫已經處了數月,於情於理,她都應是婦人身了。所以才這樣無所顧忌。但是此刻覺到,卻是讓他仿似再歷一遍從前第一次占有她時那種感覺。
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收不住了。
不過是極其短暫一個停滯後,他便一下再次堵住了她嘴。聽著她發出那種含糊無助嗚嗚聲,整個人是血脈賁張,不顧一切地徹底埋了進去。他只覺舒爽到了極點,滿足地哼了幾聲,開始憑著本能地連續動作,然後鬆開了她嘴,氣息灼熱地她耳畔呢喃哄著:「小心肝兒,多出點水,為夫好好愛你——」
初念已經疼得要掉眼淚了。比前世第一次和他一起時還要疼上數倍,至少那回,他起初待她還小心謹慎,不似此刻這般如猛獸出籠。掙扎幾下,見他不但沒停止,反似瘋狂起來,腦子簡直空白一片,終於停了下來,只恨不得他些了事撤出。
男人眼中,她停止抗拒便成了柔順與屈從。徐若麟看著身下小臉潮紅妻子,見她吃力地吞吐著自己,上面一張小嘴兒也已經說不出話了,水汪汪眼中隱隱含了委屈淚光,小巧鼻頭微微張翕著,勾魂妖艷之外,是可憐可愛。他終於放緩了動作,俯下頭去,含住了她胸口那誘人來采蓓蕾,交替愛著。待她放鬆了些,忽然毫無預兆地一記再次衝撞到底。初念挨了這樣狠狠一記,猶如直貫心口,頂得她連舌根都發麻了,眼神迷離,情不自禁嗚了一聲。
徐若麟一擊得手,立刻發動了愈發兇猛衝撞。
初念自小家教嚴謹,便連端午、元宵這樣滿城別家仕女可以獲得出門遊玩機會也不大有。她男女之事上開發和所有體驗,無不來自此刻這個正壓他身上男人。她受著他狂風暴雨般攻擊,實挨不住他兇猛貪婪,香魂幾欲出竅,恨不得擺脫自己這具隨他欺凌而顛顫身體,只每每似欲要昏厥之時,又仿佛被那種百骸酥軟感扯回了——只與他親密相觸柔軟之處,卻因了這不停火熱摩擦,愈發地疼痛了。
「嗚嗚——饒了我吧——」
她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發出含混乞求聲,貝齒咬了他肩上,整個人幾欲崩潰了。
徐若麟放縱著自己饕餮享用著來自於她帶給他甜美消魂,聽她這樣乞憐,身下與她貼合之處愈發情動而膨脹,緊緊地撐滿了她,兇狠地貫穿她。初念再嗚咽片刻,只覺連聲音也發布出來了,只無意識地隨他衝撞而發出破碎不堪各種悶哼嗯啊。嬌軀忽然戰慄不停,花瓣處溢出了蜜汁,她聲音也淹沒了他唇下。她正歷著這一世第一個真正因了親密接觸而帶來□。
徐若麟不等她緩過來,雙目愈發赤紅,只想抵死地糟蹋她,狠命纏著她要攀上再一個高峰。初念被迫接受著一次又一次來自於他肆意荒唐,筋疲力,如水一般地癱了他身下。
「求求你些——我不行了——」
她哆哆嗦嗦地再一次嬌哼了起來,一張小臉上滿是無助和乞憐。
「那你親我……」
他強忍住自己就要噴涌衝動,趁機邀寵。
從他認識她以來,這麼久,她仿佛從來沒有主動親吻過他。他心裡,不是沒有吃味。
她抗拒地皺眉時,被他不滿地再次狠狠一頂,啊了一聲,終於顫巍巍地朝他主動湊下來唇上敷衍地親了一下,他立刻接住了她唇,狂吻著她,「嬌嬌,我做夢都想你能替我生個孩子!」
他她耳邊這麼說了一句,緊緊地擁住她。初念手死死地扣住他汗津津緊匝臂膀,身子不由自主地迎向了男人。他仿佛受了鼓舞,後一次猛地沖向了她,毫無保留地把他一切都給了她。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