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騎與皇后鳳輦先後入了大開城門。此時已是傍晚了。寬闊街道兩側,神情肅穆衛兵執戟分立,他們身上甲冑與手中戟尖陽光里閃著刺目光,兩邊百姓們伏地跪拜,呼聲不斷。
初念一直坐蕭榮身前那張墩子上,感同身受著這一刻她作為帝國皇后而得到無上榮耀。直到馬車後停了外側皇城南承天門前。
入承天門,往裡是端門,御道兩側左社稷牆,右太廟,再往裡過午門,便是殿宇重重宮城。奉天門裡,由南往北依次奉天、華蓋、謹身三大殿,東西武英、柔儀、文華、春和四殿,再往裡,乾清宮後,便是蕭榮今日要被迎入坤寧宮了。
幾乎響徹雲霄般「皇帝陛下萬歲萬萬歲」,「皇后殿下千歲千千歲」整齊參禮聲中,初念下了馬車,立於承天門外,看著蕭榮挺著筆直身背,斜照金色夕陽餘暉之中,一步步往裡而去,直到她身影消失目力所不能及御道頭。
「司家姑娘,這邊請上馬車,奴派人將您送回府去。」
邊上一個得過崔鶴吩咐太監面帶笑容地過來,彎腰引著初念往另架馬車去。初念一笑,隨他去時,忽然看見徐若麟還立承天門外那道宮牆之側,正緊緊地盯著自己。牆頭琉璃瓦反射了夕陽,正投他臉上,金燦燦地微微有些晃眼。兩人四目相對之時,他原本有些緊繃著面龐忽然鬆了下來,朝她慢慢一笑,直到露出一副白森森牙齒——這一瞬間,初念卻看得清清楚楚。他雖笑,目光里卻分明掠過了一絲奇怪情緒。她說不上具體是什麼,僅憑直覺,譬如不懷好意。
天氣還有些燥熱,她卻因為他這個笑而感到一絲涼意。立刻轉了目光,低頭跟著那太監匆匆從他身前走過。
初念被送回家後沒多久,王氏天擦黑前,也回了。到她屋裡,讓下人都出去後,徑直便問了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初念此時也不隱瞞了,便道:「祖父想來從前便暗中投於平王。王妃被救出後,這才被安排送到咱家秋山莊子裡避幾日。我也是出了城後才曉得。娘你再過些日子,應便會明了了。」
王氏呆了片刻,這才長長吁出口氣,喃喃道:「帝登基,我還一直擔心咱家往後該怎麼辦。原來……,你祖父早就已經開始鋪路了……竟是如此!怪不得呢!我說他從前怎麼忽然改了性子,竟悶聲不響地便默許我將你接回來!」
她終於喜形於色,壓不住內心激動,雙手握拳,屋裡走了來回幾趟,忽然想起先前秋山莊子裡與徐若麟一番話,這才重坐回初念身邊,道:「女兒,你可知道你上了鳳輦走後,娘莊子裡和誰又說了話?」
「誰?」
「徐家那個徐若麟!」
王氏說完,見女兒一臉吃驚,臉色都似有些變了樣子,略微不解,問道:「你怎麼了?我提起他,你仿似有些害怕?他不是你從前徐家大伯嗎?」
初念壓下心中不安,道:「娘,你怎麼和他說上了話?都說了什麼?」
王氏瞄她一眼,道:「又不是我找他說。是他先過來向我見禮。我出於禮節,這才邀他進去坐了片刻。也沒說什麼,就是閒聊幾句。娘後提了下你和你表哥婚事。」
初念大驚失色,眼睛一下睜得滾圓,一把抓住王氏手,也不顧禮儀了,失聲道:「娘,誰說我和表哥有婚事了?你怎外人面前就胡說八道?」
王氏被女兒搶白,不怒,反倒呵呵笑了起來,道:「嬌嬌,這種事,你娘面前還瞞什麼?娘早就看出來了,你表哥對你有那份心意。只是自打那回他到我們家去了後,不是一直沒再來嗎?這世道是亂,只再亂,也要過日子。娘忍不住,半個月前藉故去了趟你舅舅家,找了你表哥試探了幾句。他便把事都跟我說了。說已經向你表了心意,只是你一直沒回復,他也不敢再擾你,這才沒過來。我當時便去見了你舅舅。他也應了。說等事情都消停了,他便做這個主。這都是這陣子亂之前事了。你瞧,你舅母早去了,你舅父又自小疼你,也這樣一口應了下來,這事難道還有變數?你就等著娘把一切都安頓好了,到時候高高興興把你嫁出去便是。」
初念一時傻了眼,沒想到自己渾然不覺之間,母親王氏已經雷厲風行,把什麼都定好了。心裡頓時亂成一團,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感覺。
到了這一刻,她才忽然像是明白了過來,為什麼先前承天門外,徐若麟會對自己露出那樣一個笑容。7k7k1那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她終於有氣沒力地道:「娘,就算這樣,這種事你也不該跟他說。他是徐家人,和咱們怎會一條心?」
王氏不以為然:「他是徐家人沒錯。只他先前與我說話時,對我分明十分地親近。現想來,不但因你祖父緣故,必定也和你救過他女兒果兒有關。以他如今身份,日後只有咱們求他份,不會是他要打咱們主意便是。反正聽他口風,應該不會幫你婆婆為難你。這就行了。再說了,我還真想他能把這消息帶到徐家傳你婆婆耳朵里去,氣死她!」
初念嗔目結舌,見王氏神色驟然轉陰,咬牙道:「那老虔婆,前回護國寺里,說你便是歸了宗,也別想有好人家要你!你不曉得,娘每次一想起她當時說這話樣子,便恨得牙痒痒,咬她一塊肉下來才解恨。如今你婚事定了,她廖家也成了脫毛鳳凰,我不怕她死不鬆手,實不行,不是還有你姑奶奶嗎?就憑你當初救了果兒,這天大人情,她不還不行!」
王氏還嘀嘀咕咕,初念卻是心煩意亂。
她眼前再次掠過今天徐若麟望著她時笑,又想起了從前芷城蘇家莊子裡,他臨行前曾說過話:「你知道我本來就不是個正人君子,什麼都做得出來。」一陣不寒而慄。
王氏終於發泄完了,抬眼見女兒臉色不不大好,目光略微呆滯,這才覺到她不對,忙問道:「怎麼了?可是不舒服?」見她搖頭,伸手探了下她額頭,覺著也沒熱,想了下,以為是她這些天累了,便道:「娘叫人把飯送你屋裡來,你吃了,早些歇下,好好養精神。」
王氏離去後,初念這一夜自然沒睡好。第二天起來也無精打采,只覺做什麼都不得勁。到了午後歇晌午覺時分,再次想起王氏昨日說過一句句話,忽然想到了件事,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頓時毛骨悚然。急匆匆起身便往王氏屋裡去,也不管她正睡,叫醒了立刻便道:「娘,你去勸舅舅,讓他千萬不要忤逆皇上,否則只怕大禍臨頭!」
初念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前世里,平王登基之後,遭到了一干忠於元康帝大臣反對。這些臣子多出身士林,並不畏死,其中便有初念舅父王鄂。從前具體情況,她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件鬧得沸沸揚揚大事,便是平王登基不久,有一天這群人自發身穿麻衣到太廟面向青天哀哭,觸怒了平王,集體被斬殺午門之外,本還要連坐親族以儆效尤,後被朝臣上言阻止,這才作罷。
王氏遲疑了下,道:「不會吧……」
她口中這麼說,其實被初念一提醒,連自己心中也有些打鼓起來。自己這個兄長王鄂為人,她再清楚不過,出了名孤直清高,就是因為直言,從前幾度被貶。現平王奪了侄兒皇位……
她臉色微變,想了下,也匆匆起身,先去找了司彰化,見他不置可否,顯見是不欲多管樣子,便叫家人備車,自己登車離去了。
初念一直等王氏,等到了將近傍晚,才見她回來。卻是臉色蒼白,神色抑鬱,心便咯噔一跳,知道必定沒好消息。果然,隨她入了房,探聽消息時,見王氏雙眉緊鎖,長嘆口氣,道:「你舅舅……他竟然院裡已經橫了口棺材。我過去時候,你表哥正跪他跟前求。我也說了話,勸他為兒孫著想一下,他卻什麼也聽不見去,只說殺身成仁,便是滿門被滅,他也絕不後悔。你也知道,他那樣性子,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
初念一下也是心口冰涼,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有時候,有些事情,即便你知道了結果,卻仍無力去改變。因為你即便能改變自己,但別人,卻無法你掌握之中。這樣無奈,初念其實已經不陌生了。前頭徐若麟就是個例子,而此刻,自己舅父王鄂,也顯然是這樣。
對於像王鄂這樣受了正統教育士林階層來說,平王這樣上位,絕對是不能接受謀朝篡位,他們為之憤痛,甚至不惜用自己和家族人頭去反抗,這旁人看來愚不可及,但他們自己眼中,卻是一件足以能夠青史留名壯烈之舉。
還能有什麼辦法去阻止?捆了他,限制他自由?莫說王默鳳和此刻還未趕到京中另兩個表哥敢不敢做出這樣忤逆舉動,即便他們敢碰虎鬚,也不可能這樣過一世。
這一夜,初念和王氏輾轉中徹夜難眠。
第二天,便是平王入金陵後第一個朝堂日。司彰化四多便起了身,戴好五梁冠,穿了漿得筆挺黃綠赤紫雲鶴花錦朝服,執了象牙笏,坐轎子入朝——只是竟然不過辰時便回來了。
「自作孽,不可活。」
老頭子王氏和初念忐忑目光注視之下,只淡淡說了這麼一句,便匆匆往書房去。嚇得王氏到處找人打聽消息,到了晌午,很便得知今日朝會經過了。
這個平王入主金陵第一次文武百官大朝會,顯然叫他非常不滿,甚至顏面失——原內閣兩大首輔,兵部尚書方奇正據說城破次日自裁於中堂,剩下廖其昌今日閉門家,稱病拒不上朝。另有三十五人效仿他舉動,沒有來面聖。而上了朝文武百官中,有十一人面向趙琚拒不跪拜,口稱「陛下何,竟要我等忠臣孝子跪拜此人?」趙琚拂袖而去,朝會被迫中斷。這十一人里,除了王鄂,還有翰林院學士吳松、宋文、禮部侍郎陳浩、國子監祭酒李元等。趙琚離去後,這十一人昔日同僚或驚駭或欽佩或不屑目光注視之下,以引頸就戮之態,昂首闊步出了金鑾殿。
三天之後,帝再次上朝。而此時,通往皇城承天門闊道之上,王鄂等人身穿麻衣,正面容悲痛地步行往太廟而去。街道兩邊,擠滿了竊竊私語不停圍觀百姓。這一行人到承天門,側旁里忽然湧出了一隊兵馬,上前不由分說,便將王鄂等人捉住,捆綁後塞入馬車。
王鄂極力反抗,只哪裡是那些如狼似虎兵丁對手?很便被交臂於身後,按了地上,抬頭之時,看見魏國公府徐若麟騎馬上靜靜立於道旁,正冷眼看著這一幕,頓時滿腔憤怒,破口大罵道:「你這無宗無族無知小兒!甘為趙琚鷹犬爪牙殘害忠良!徐信德若地下有知,定也要起來唾罵你這不孝子孫!」
信德是第一代魏國公徐顯歿後封號。
徐若麟對著士兵下令:「把他捆起來,嘴巴堵上。」
王鄂還要再罵,嘴裡已經被堵上了布,被架著嗚嗚地投進了一輛馬車,和同行之人一道被關了進去。
徐若麟望著幾架馬車離去,邊上百姓們驚駭目光注視之中,微微蹙眉,出神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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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御書房裡,趙琚此刻仍怒不可遏,猛地抬起一腳,扒下一隻腳上靴襪,用力擲向牆壁後,光著腳,憤怒地寬大寢宮裡走來走去,嘴裡嚷道:「豈有此理!竟有如此膽大包天刁詐之徒!崔鶴有點目瞪口呆,低頭立一邊沒有開口。
「傳方熙載、徐若麟!」
趙琚猛地停住腳步,轉頭下令,目露凶光。
崔鶴心驚,諾了聲,正要匆匆出去,看見外頭進來個身穿真紅大袖衣、紅羅長裙,戴了霞帔女子,正是皇后蕭榮。
皇帝陛下入金陵不過數日,太子、皇子及風聞中那位宋妃如今俱都還來京路上。此時後宮中,就只皇后一人而已。崔鶴見她來了,忙上前見禮。
蕭榮微微點頭,令他出去後,到了趙琚面前,笑道:「陛下又跟什麼人置氣?」我非要殺了這幫人不可!」
趙琚恨恨道:「你不曉得!朕本也不欲和那些人計較。過往之事,概不追究。你見我入主金陵以來,可下令逮過一人?可他們卻不知好歹!為搏一個忠臣孝子名聲,稱病稱病,不上朝不上朝。可恨,還是吳松王鄂一干人,上朝時公然不肯跪拜,出言譏嘲於朕。今日竟還身穿麻衣妄想去太廟鬧事。倘若不是子翔見機得早路上攔截了,叫這幫人陰謀得逞話,叫朕顏面何存!朕非要殺了這幫人不可!否則何以立威?」
這事,蕭榮自然知道。過來就是為了此事。見趙琚果然怒不可遏,想了下,拉他坐回了龍椅之上,轉到他身後,伸手替他輕輕揉撫兩邊太陽穴,慢慢道:「陛下,這些讀書人之人,自命清高,做出這樣事,原本是該殺。便是誅九族也不為過。但殺了那些人,表面上您是解了氣,也不用見這些礙眼之人。只是背後,您卻防不了世人悠悠之口。陛下固然也可以用手段威嚇世人閉口,只這樣,恐怕就與陛下您想做個青史留名明君之願背向而馳了。」
趙琚靠龍椅上,仍是怒道:「眉兒,你不曉得這些人,又臭又硬!不殺留著何用?」
蕭榮嗯了聲,道:「士林講究歸心為上。聖人云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臣妾看來,這是尋常人之準則。而陛下,陛下您是天下尊貴人,四海之內,還有誰人能與你比肩?站得高,看得自然也遠,心胸眼界,與尋常人不同。陛下若能效仿大唐太宗,虛懷若谷,則不僅是天下之幸,後人亦景仰不止。況且,」她停了手中動作,轉到趙琚身前,道,「那些人,大多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讀書人,除了耍嘴皮子動筆桿子給您心裡添些堵外,還能做什麼?陛下您一副鋼筋鐵骨,難道還怕這些人咬你一口?倒是廖其昌這些人,陛下才要真正引起注意。他們朝廷各部把持多年,門生遍布天下,根深蒂固,陛下即便將他們撤換了,影響也。倘若他們一直這樣不肯順服,這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隱患。」
趙琚漸漸平靜了下來,皺眉沉吟片刻,終於道:「眉兒你說得也理……那幫酸文人,朕暫且可以留下他們腦袋,以觀後效。但廖其昌這幫人,如今只推病不來上朝。依你之見,朕該當如何?」
蕭榮道:「陛下,廖其昌當年與我父親,曾有幾分舊交。他為人,臣妾也略知道幾分。陛下若信臣妾,臣妾願自告奮勇,代陛下去當說客。」
趙琚驚詫地看著她,遲疑不語。
蕭榮笑道:「我若估計沒錯,廖其昌不過是礙於身份臉面,這才作出如今自持之狀。少就是一個台階。陛下若遣臣妾去當說客,不愁他不順勢而下。他一旦拜服陛下,旁人自然跟隨。到時陛下兵不刃血,便可收服人心,強於腥風血雨,人人自危。」
趙琚目光閃動,終於點頭,道:「就依眉兒所言。你去試試也好。」
蕭榮見他說著似要起身,忽道:「陛下稍候。」見他不解地望過來,一笑,去牆邊撿了方才被他投擲而出靴襪回來,蹲□去,從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抬起他赤著一隻腳,替他擦淨腳心,一邊替他穿回鞋襪,一邊笑道:「我記得你從前每次惱怒起來,便會這樣扒靴赤腳,如今怎還是這小孩子脾氣?往後天下事繁雜,不順之處必定不少,陛下若次次這樣扒靴赤腳,被人笑話事小,自己氣壞了身子便不值了。」
趙琚嘆了口氣,伸手過去,輕輕撫了下她眉,凝視著她,低聲道:「朕前幾日一直忙於國事,與熙載子翔等人議事至深夜。今日量早些回,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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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鄂被投入大理寺牢獄,王默鳳四處奔走,卻被告知此是重要欽犯,家人不得探監,連牢門也未得靠近。消息傳來,王氏當場便暈了過去,等醒來後,一把抱住身前初念,眼淚便流了下來,哽咽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真要招殺身之禍?」
初念第一個想到便是皇后蕭榮。只是說老實話,天子登基,像王鄂這樣大臣做出這樣舉動,雖忠貞可感天地,但對於趙琚來說,卻確實是大逆不道。她雖與自己略有交情,但這樣情況之下去求她幫忙,想必是叫她為難。且自己那舅父若能服軟,她還能試著去求下。若仍這樣視死如歸,便是蕭榮有心幫忙,怕也無能為力。
王氏臉色發白,呆了許久,忽然想起個人,猛地抬頭,道:「娘去找那個徐若麟!這事不是他經手嗎?你還救過他女兒,他欠咱家一個人情!這次無論如何要讓他幫個忙!」說完便急忙起身,急匆匆叫人給自己梳妝穿衣。
初念總覺王氏一旦去找他,他必定會答應幫忙。這自然是好事。但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種不祥預感,總覺他不會如此簡單地便應下。一時心亂如麻,只能看著王氏收拾妥當後,急匆匆再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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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入主金陵不過數日,正是萬事開頭紛繁時刻。前個皇帝位時遺留下一大攤子事、人員調動、地方如雪片信報,還有忠於元康帝分散各地仍未徹底鎮壓下去小股中央軍,等等諸事,紛至沓來。徐若麟這幾天一直暫宿皇城萬華門內千步廊西側原中軍都督府辦公署內,與趙琚和方熙載等人連夜議事,忙得根本就沒睡過一個整覺,熬得連眼睛都發紅了。這日傍晚時分,終於與人議事完畢,站起了身,剛長長伸了個懶腰活動下手腳,忽見外頭隨從進來,道:「徐大人,外頭有位恩昌伯爵府太太來了,等承天門外,說有急事,務必懇請一見。」
徐若麟心裡掠過一種原本自以為一切握,此刻才發覺其實原來一直被蒙鼓裡感覺。忽然身下如有針刺,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