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烏合之眾

  小段不愧人脈充足。

  不大一會兒,果然給我找了個買家,這人我也認識,高導——高風導演。

  「看來上部電影賺了很多錢啊!」我佩服道。

  「哪裡哪裡,我就是愛車!」高風說。

  他現在無家一身輕。前妻吵吵鬧鬧,他也咬定牙關,不搭理對方,一紙訴狀告到法院。

  代理律師受理中。按邏輯,他勝訴的可能性很大。當初離婚,條款寫得很明白,幾乎淨身出戶,也無顯著過錯,留給孩子的也應有盡有,不存在欺辱情況。

  「人紅是非多!」民事庭的是個女法官,看了案卷,可也同情他。

  五大電視台也給高風情面,多是幫忙說話。只有網絡上的一些小道消息,惡意評價,也忒過分了!

  高風因沒有撫養之累,他父母素有名望,自有退休費用,所以日子過得很是愉快。

  有點錢了,為愛好花一點,也算不上什麼。

  他因為手頭有好幾個案子,辦不了護照,無法去國外看車。這在段必勝那聽到我要賣車的消息,看了車輛訊息,覺得挺滿意,就應承下來了。

  我們兩人敘敘舊,然後簽訂個買賣合約,東西轉手。誰知道,他前腳把車開走,後腳就上頭條了。

  沒辦法,任何一個人開著這麼囂張的車子,跑去大明星家的樓下,都會被狗仔隊逮到。

  「不是我!」

  我非常肯定的向張屏打包票了:「我把車賣給高風了!」

  「……」

  「拿到錢,準備拍電視劇。」我繼而解釋。

  「……」

  張屏也不生氣,他就提醒我,別牽扯到這兩人之中。

  我心想,我多了不起,才會牽扯到別人談戀愛中啊!

  沒錯,自打高風開著從我那轉手的豪車出入賈千瑤的家中,被狗仔隊拍到,就再也不隱瞞,兩人手挽手出現在各種社交場合,恩愛神情不似作偽。我覺得也挺般配的,可網絡評價各持一詞,各種謾罵此起彼伏,好像他倆如果怎麼了,地球就要怎麼了!

  有高風粉發言。

  「死女人看上高導名望!要不是去年高導電影大火,她會攀上高導?攀龍附鳳!在此立貼,賈千瑤會死!」

  「高風是文化人,賈千瑤是戲子,不解釋!」

  「拒絕任何槓精!他倆不配!不配!不配!誰敢反駁,一鍵拉黑,反對我觀念的,互相取關,謝謝![咧嘴笑]」

  「……」

  有賈千瑤影迷的。

  「哈?是不是高風威脅她啊?求人快救救她啊![流淚][流淚][流淚],高風長那樣,憑什麼娶這麼個大美女?一個二婚男……」

  「求求大家救救千瑤姐!我相信高風前妻說的話!一個對子女都不好的男人,絕對不是好男人!千瑤姐看看我這一條,不要相信高風!不要相信高風!不要相信高風!(重要的事說三遍)」

  「理性判斷,純路人,賈千瑤是著名女演員,國際上都有聲望;高風雖然沒有網絡上傳的那麼下流,但只能算是三流導演,總體上看,不般配!」

  「……」

  ……

  網絡熱點爆了。

  這些天大家都討論這個話題,連炒了一周。「幸虧沒人挖出高導那車是從我那兒買的!」

  我看到這熱點,也感到心虛,終於能明白張屏為什麼叫我不要插手他倆的事了。

  我這別說插手,要是賣車的事給暴露出去,這網絡少不了又要對我一頓指摘。

  「誰說沒挖出去?」段必勝和我聊天時,反問。

  「恩?」

  「我們那群里有內鬼!」段必勝咬牙切齒,「如果被我逮到,他死定了!……不知道誰,把截圖發到華晨電視台那了,BOSS跟我說的。」

  「那網絡上怎麼沒傳?」

  「現在誰會得罪你?」

  「……」

  「放心吧!」段必勝有點煩躁,「華晨一般不放這些猥瑣消息,而且對你也有好感,這事鬧的,高導和賈千瑤談個戀愛怎麼了?這些網民,都瘋了嗎?!」

  段必勝好一陣抱怨,他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

  這些情緒高漲的網民在網絡上發泄怨氣。

  對象肯定是無差別的,想到誰攻擊誰。

  段必勝也牽扯到一處網暴中。

  沒多久,高風導演和賈千瑤請我吃了一頓飯。

  賈千瑤一手捏著抽紙,不住擦著眼淚。

  「太過分了!」高風滿懷深情地望著她,他眼眶泛紅,深深吸口氣,又加重語氣地說,「那些小道媒體,太過分了!」

  我:「……」

  賈千瑤又是痛苦地一抽噎。

  高風猛地揪住頭髮,滿臉痛苦,自責地說道:「他們針對我!仇視我!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他們憑什麼!為什麼!要針對瑤兒,她是那麼無辜!那麼善良!」

  我:「……」

  我:「?????」

  我瞬間懷疑我穿越到瓊瑤劇去了。

  是他們的腦子有問題,還是我的腦子有問題?是他們被媒體刺激的腦子有問題,還是談戀愛的人,腦子本身就有問題?!

  我心中十萬個為什麼。

  賈千瑤控制不住了,撲上去,把頭埋在高風懷中,淒聲道:「不!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沒良心的狗仔隊!這些年,你那麼苦,我是看在眼裡的!」

  高風感激地朝她一笑。

  我:「……」

  行吧……

  行吧!

  我對這兩人的同情經此役後,再度改變,轉而蕩然無存了。我吃完飯,重新踏上車水馬龍的街道,看著穿梭而過的城市居民,聽嘈雜的聲響,那些暖烘烘的,略帶城市瘴氣的特有氣息,令我頭腦發暈。

  我覺得這個時代改變了。

  賈千瑤與高風的桃色新聞炒了幾個月,終於被一條震驚網際網路的消息給撼動。#錢明偉終於成為一次人了#上了熱搜第一名。

  著名大V,前華晨主編錢明偉發布了一篇文章:「當網民對高賈正當戀情憤怒時,卻對暗潮下的悲痛視而不見。」他截圖指路了一條微博,這個帳戶的主人前不久剛剛去世。

  「國內某熱門偶像組合成員,利誘欺騙未成年女孩,女孩自認為陷入甜美戀愛,哪知對方人面獸心,道德淪喪,慘遭拋棄後,沉重打擊下,割腕自盡!在去世前,上網求助,卻被對方粉絲嘲笑,懷疑其做白日夢!難道,這背後不需要有人承擔責任嗎?」

  當下就有人好奇,這偶像是誰。

  不多久,就被人扒出來了,是「奇蹟」組合的狄涵弋。這個風頭一時的年輕人今年十九歲,已經過早地嘗到成功的甜頭。

  他放縱自己,另有一套哲學理論。

  殊不知,哲學只能腦子中想想,太愛實踐了,容易倒大霉!

  「唉,前段時間我們忙的,就是這件事!」段必勝在電話里這麼跟我說。振燁的消息,問他就好,黃老闆遮遮掩掩的,牽扯進去,只會付出許多得不償失的代價。

  「這事是真的?」我驚道。

  「恩。」

  「什麼鬼?」

  「我跟你說,你別到處傳!」段必勝解釋道,「去年『奇蹟』不是火了嗎?博成有才,也挺有時尚感,但組合里最帥的,公認是狄涵弋。我估摸算了一下,他們組合,每個人年收入超過五千萬。」

  我罵了一句,這真黑心!錢真好賺!

  「有錢了,就想入非非了。」段必勝重重嘆口氣,顯然為這事也很疲憊,「粉絲們又捧著他們,你也知道有那種腦殘粉,唉,好像這話不該我說……可是,就是那些人……」

  段必勝大致跟我講了下故事,娛樂圈的老生常談。

  就是有個傻乎乎的女生找過去,狄涵弋就把人騙上床。

  「說是談戀愛,也的確是談戀愛。」段必勝說。

  只不過這戀愛就談得上耍流氓了。狄涵弋在粉絲中搞了個後宮群,女友1、女友2、女友3……之類,最高時候談了四個,統共六個。

  「那女孩因為年齡小,太單純,一直被他哄,說是正宮之類。」段必勝慢條斯理地說,「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還信以為真,真當自己是正宮了!那女孩談了半年,要求狄涵弋公開——這怎麼可能公開啊?他都是靠人設賺錢,一出事了,大家都要倒霉!那女孩憋著氣,和其他幾個女的吵,狄涵弋一氣之下,和她分手了……」

  這……

  人渣啊……

  我也瞬間無語。「那女孩接受不了,就拿死威脅他。」段必勝說,「他本來挺大意的,覺得不可能,誰知道那女孩就真的死了呢?」

  「……」

  「那女孩父兄跑到我們公司來鬧,要賠償,獅子大開口,BOSS肯定不會給他們那麼多錢,就斡旋拖著……」

  「一直拖到他們找錢明偉?」

  「唉!」

  「那現在怎麼辦?」

  「報警咯!」

  「不怕惹粉絲生氣?」我好奇問。

  「鬧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粉絲生不生氣的問題了!」段必勝加重語氣,「不能讓振燁和他一起往下落!」

  「……」

  段必勝搖搖頭道:「『道理與感情,道理更重要;人性與道理,人性更重要。』,你以前跟我講的這話,我現在終於理解這意思了。如今公司觸動眾怒,天怒人怨,必須要有個合理解釋啊!」

  不多時,警察介入調查。

  本該就此結束,等待給出公正結局。

  可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奇蹟」組合聲譽自然受損,錢明偉和朱實搖旗吶喊,各種嘲諷,明示暗示,網民們沸騰狂熱,個個像斗紅雙眼的公牛,喪失理智,摩擦著蹄子,耳里似乎能冒出白色的蒸汽。

  有尖叫著的,有吶喊著的,有痛哭的,有悲戚的……

  雜亂得如同屍橫遍野、血海屍山,種種匪夷所思,不是單憑一兩個人能夠力挽狂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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