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敢說!」岳庚平對我如此冷嘲熱諷,他低頭思索下,跟我道:「這麼著吧!我已經不作曲很多年,現在都是吃吃老本,拿以前的老本子來交差……你若是執意,我也不是不可以不做,只是沒有好樂隊!這樣吧,我介紹一個地方給你,你去那裡打聽,如果他們願意配樂,那我就給你寫幾首,否則,就罷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岳庚平斜眼看我:「你看,這樣行不行?」
我稍稍一愣,心想,這背後該不會是有什麼隱情。還在踟躕間,就看到大塊頭拼命朝我使眼色,我想也不想,連忙答應下來。
我們從岳庚平那拿到地址,出了門,梓鸞已經等了許久。她見到我們,忙迎上來,臉上很是焦急。
「岳老師叫我們到這個地方去找人!」大塊頭把紙條給她一看。梓鸞焦急地跳了起來:「什麼?為什麼呀?」
大塊頭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了。
說完話,雙方朝劇院門口走去,這時候經過一輪的動靜,差不多到中午了,我估摸就算到了紙條上標註的地點,也是午休時間,不方便找人。
我感念他們幫我良多,便藉口請他們吃飯。這兩人推了又推,沒拒絕掉,便在門口的小店草草吃了。吃得是四菜一湯,干燜大蝦、紅燒鯽魚、西紅柿炒雞蛋、炒油麥菜,湯是一大鍋豆腐青菜湯。這些都是妹子喜歡吃,她吃得津津有味。大塊頭要了一罐啤酒,一邊慢慢喝酒,一邊和我搭話,出餐廳後,他還給他女友夏逗逗打了個電話,做個匯報。然後我們蹚過馬路牙子往街道對面走,這個劇院建在一個斜坡上,建築旁邊立著一根路燈。
「叫出租,還是坐公交?」大塊頭問道。
「叫出租吧!」我琢磨一下答道。
梓鸞下午沒事,非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帶著這麼個姑娘擠公交有點不大好,有點掉面子。再加上岳庚平標註的地點也不是很遠,就在區內,搭車耗費也不至於太心疼。
「那成,我招一輛車!」
大塊頭也沒用手機打車軟體,朝著西邊伸手招呼兩下,不一會兒一輛空車駛出,就停在我們面前。
「這旁邊經常有計程車司機休息。」大塊頭小聲跟我們說,「有一些窮光蛋,要面子!怕掉價!來我們劇院和朋友談生意時,都不敢開自家廉價的小破車來,就搭出租,這些計程車司機摸准了心理,就常在附近守著,一逮一個準!」
梓鸞卻說:「這附近還有個教育輔導學校,父母把孩子送過來,有時候沒空來接他們,就給他們一點錢,叫他們自己打車回去。」
「輔導學校?教什麼的?」我好奇問。
「什麼都教,主要……應該是計算機和舞蹈吧?」梓鸞遲疑道,「我有個小侄子就在這學計算機,他們那年齡段的小孩,唉,每天晚上都有輔導班,因為學樂器得要去專業的好學校,花高價錢買好產品,要送禮品給教師,才容易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比賽中拿獎……這邊相對而言,價格不是很高,一年三五千就能打發掉了,所以比較受歡迎點!」
「現在孩子真苦!」大塊頭說。
「沒辦法,大家都學嘛,不學在班上都沒個朋友!」梓鸞辯駁道,「早學點,多掌握一門技能更好,不然以後,忽然叫你去掌握,你總不能在一個星期內學會彈鋼琴吧?」
嘿,我還真是在一個星期內學會彈鋼琴的!
可這完全沒什麼用,如今學鋼琴的太多了,簡直是城市小學生義務教育了——我無法說如今這種輔導班現象是好是壞。
梓鸞這話題說了一路,下車後,大塊頭還說:「我以前就跟逗逗說過了,如果我們以後有小孩,絕對不拘束他上不想學的輔導班,那真沒意思!」
「也是!連我都在想,教育到底給孩子帶來了什麼?」梓鸞說。
「是啊,我也在想。」
大塊頭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梓鸞住了嘴。我們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我覺得不對!這條小巷在市六中旁邊,附近是羅宏廣場,一條小道縱貫穿過東西,前面是一片樹林,松樹和路燈交互相疊,遠處是一座小小的木質屋子。
「地址該不會是前面那小破屋吧?」我禁不住問。
「小破屋?人家哪裡小破屋?」大塊頭放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梓鸞在一旁用力點點頭,表示認同。
可我已經停下腳步了。
我認出那是什麼地方了,半年前,我來過這裡……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雪花飄飛,蓬鬆絨毛的老貓蜷曲在昏黃的吊燈之下,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在它的身後不斷掃動。
那一天,李為迎、蘇庸行、廖致知、錢佳、趙強、孟波與我,在這個小小的木屋內相聚一堂,笑聲、埋怨聲,此起彼伏……
「這、這原先不是酒吧嗎?!」我忍不住驚叫,心裡卻想,不會吧?現在成音樂創作室啦?這才多長時間,就把店弄破產了?
「二年開一家!一年倒三所!」難道真符合我們樓下那個搞網絡教育的余老闆感慨的創業時代?
「哦哦,我聽岳老師說過。」大塊頭不含糊,指指點點,「這家酒吧是一群年輕的音樂愛好者開的,他們白天搞音樂,晚上搞經營……」
「……」
「別激動,現在搞創作挺難的,要租錄音棚。」大塊頭說,掏出手機,「他們算是在音樂界堅持下來的!」這句話說完,就給對方老闆打電話,那老闆姓金,沉默寡言的,在電話里恩恩地兩聲,然後悶聲道:「開了。」
果然店門應聲而開,因為我和金老闆不是第一次見面,自然不會像大塊頭說的那樣激動了,不過旁邊的梓鸞卻大不一樣,她的眼睛裡一下子又冒出了光。
「嗨!」大塊頭伸手朝他打聲招呼。
「你好、你好……呃……」金老闆有點慌張,他沒想到還來了個女孩。
我們這時已經靠近門口了。木屋旁堆著一大堆墨綠酒瓶,金屬圍欄上依舊掛著木槿花和萬壽菊,花已經沒開了,鬱鬱蔥蔥,但似乎仍然能嗅到花香,幾張桌椅老樣子地擺在原地,只是沒有當初裹著圍巾頭頂大檐帽的錢佳老師。
「你好,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我說。
金老闆有些疑惑。我把上次陪孟波,與李為迎錢佳相聚的事說了一遍。他對此很有印象,馬上慌張起來,朝我伸出手來:「幸會幸會!我還記得,和李導他們一起……對吧?」我答應一聲,兩人很快鬆開手。
金老闆還是那種沉默寡言的個性,上一次見面,我們也沒說什麼話,他領人開門,又帶著孟波掃二維碼結帳,全程也不像多打聽的樣子。今天,他還是老樣子,大塊頭說了來意後,他便低下頭來,口中含糊:「岳老師已經打電話給我了。」
說罷,就要引我們進門。大塊頭率先進屋了,我也緊隨其後,就梓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哎,快點!怎麼了?」大塊頭催促道。
「哦……恩!」梓鸞依然一動不動,眼中閃著光一樣望著金老闆。我和大塊頭一起上上下下打量那金老闆,忽然一下子醒悟了。
這金老闆微胖,可若透過表面見真知,還是挺帥的。大塊頭當即心領神會。「恩——咳咳!恩!」他用力咳嗽一下,然後拿眼瞟梓鸞,梓鸞一下子醒悟過來般,臉頰飛紅,大塊頭不客氣地問金老闆道:「老闆,有女友嗎?」
「沒!」金老闆覺得奇怪般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解釋,「挺忙的,最近沒打算找……」
「哦,等閒下來時會找吧?」
「那當然。」
金老闆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這麼問。大塊頭卻嘿嘿笑兩聲,不多話了,他招呼梓鸞趕快進屋。梓鸞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可到底還是進屋了,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活脫脫個小媳婦樣。
金老闆領我們上樓,我上次來,活動範圍只局限在樓下的吧檯和酒桌之間。像李為迎趙強之類,可能年齡大點,體質衰弱,活動範圍中還要補充個洗手間。但即使如此,這樓梯,我們的確沒有上過。
現在金老闆敞開大門,我們才得以見識到內部的別有洞天。
裡面有兩架鋼琴,有幾台架子鼓,牆頭還掛著古箏、琵琶、二胡、三弦、馬頭琴等傳統樂器,櫃架上擺著長笛、短笛、橫笛、洞簫、塤等,另有嗩吶和鑼等樂器,不勝枚舉,數不勝數,不知道值多少錢,這相對搞音樂的,這裡簡直是寶藏!
「就這樣,好,已經帶到了!」大塊頭說。他問金老闆道:「岳老師的交代在電話里跟你說過了吧?」
接著,大塊頭又問我:「你對這環境很滿意吧?要不你們慢慢談?」
我對場景非常滿意,對能夠找到好音樂已抱上八成的期望。後期聲音,不僅僅是靠配音,還有音效和音樂,是這三大部分公共構成!
我掃視了一眼這些樂器,上面殘留大量使用痕跡,看上去並不是專程做擺設的。我大概了解為什麼岳庚平讓我來找他了。
音樂創作人得擁有對行業的熱愛,對各色樂器了如指掌,這才能創造出一流的作品。
「你想要什麼樣的音樂?」金老闆也不含糊,直接進入主題。
我也不再猶豫,把我的要求給出來:「古風曲,最好是民樂合奏,或者是民樂與西洋樂器的合奏,主旋律符合影視劇的基調,副節奏朗朗上口……我不是個很懂音樂的人,只能從我個人的理解上,提一些看法,儘量能有幾首類似交響樂的那種……強弱拍很明顯的曲子。」
我沒有把話說滿,因為我知曉,不少交響樂一分鐘能達到四五百個音符,是不同的樂器、不同的音調,配合下的結果。這種工作量非常龐大,所以當代影視劇更傾向套用流行歌曲,這樣比較簡單點。民樂合奏更複雜一些,諸如大塊頭先前談的那般,國內音樂學生首先學的,是西式的音階,這對他們的創作或多或少有影響——所以他才領我去見岳庚平。
因為岳老師一開始接觸的就是古典音樂。
可就算岳庚平願意出來寫曲,但畢竟年齡大了,精力不足,他也無心編撰出那麼繁複的作品,所以他才推薦我來找這個音樂製作室。
「岳老師會操刀主旋律。」金老闆嘆息,「但你的要求太複雜了,我只能儘量……」
「拜託了。」我說。
「好吧,那我們先談談價位。」金老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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