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郭啟林:爸,您實話實說,如果

  第149章 郭啟林:爸,您實話實說,如果不是我的出色,您會後悔?

  「你現在什麼身份?哦,不是德芸少班主了。」

  舞台上看似開玩笑,卻是閻鶴相借著表演說出了真心話,讓直播間的網友、現場的觀眾還有左右兩邊側幕的演員都心頭感覺到了一些微妙。

  「大腦袋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這說的,師父可就在那邊。」燒餅在右邊的側幕小聲嘟囔,非常佩服。

  別說他佩服,郭得剛聽了打心底都覺得閻鶴相的好,很捨得砸掛。

  一砸一個準。

  導致現場氣氛轟動不少。

  只是聽著剛才的報幕。

  《五紅圖》!

  這個節目父子倆太熟悉了,正是當初半夜郭得剛罵郭啟林半宿的節目。

  現在重新說一遍,他很難不猜測孩子想要表達什麼。

  而於遷跟郭得剛的想法一樣,他只知道孩子要來說相聲,卻不知道說這段,看來被父親罵半宿,甚至全網發微薄罵,在他心裡成了一個疙瘩。

  又怎麼不是疙瘩。

  別說孩子,放做他心裡都會過意不去。

  要知道罵也是當著岳芸鵬以及大幫演員罵的,沒留什麼尊嚴。

  那時候就在殺雞儆猴。

  不過孩子一年多沒說相聲,不知道具體怎麼樣,還挺期待。

  舞台上。

  郭啟林進入正活,開口道:「天文學方面我太有研究成果了。」

  「什麼成果。」

  「我發現天跟人是一樣的,天人一體,天上有什麼人身上就有什麼。」

  說到這裡,閻鶴相一愣,趕緊道:「你說天上有什麼人身上就有什麼?那我問問你,天有四時,春夏秋冬,人身上有什麼。」

  「人有四肢啊,胳膊大腿啊。」

  「哦,天有五方,東西南北中,人有什麼。」

  「人有五臟,心肝脾肺腎。」

  「可以啊,天上有日月。」

  「人有雙眼啊。」郭啟林比劃了一下自己眼睛,而這都是傳統活裡面的東西。

  「天還有陰天,人身上有什麼?」

  「人有……近視。」

  閻鶴相納悶了,「近視眼就是陰天?為什麼?」

  「伱想啊,陰天是什麼情況?就是天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人近視也是一樣的,出去上哪看去都跟陰天一樣。

  比如我近視,出門遛彎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冷不丁發現前面的人像我師父,我開心了,過去找他,但是喊了半天師父不回答我。」

  「怎麼不回答?」

  「拿起眼鏡一看,捲毛狗。」

  哈哈哈哈!

  劇場笑聲不斷,都被包袱逗到,捲毛狗三個字很形象地說明了於老師的髮型。

  「也是沒咬死你。」閻鶴相吐槽一句,接著和搭檔表演接下來的相聲。

  表演過程當中。

  節奏、效果、颱風兩個人都出奇的好。

  又怎麼不好,雖然說一年郭啟林沒有說相聲,但是系統的表演經驗在這,讓他更加明白怎麼去展現。

  畢竟表演是互通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外加原本就有十幾年的相聲基礎,所以三十分鐘裡面的包袱點、抑揚頓挫、氣口全部做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正因為如此,石付寬在側幕忍不住開口道:「孩子不錯,他有天賦。」

  「嗯。」於遷背著手搭一聲,搭的過程當中,郭得剛自己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沒錯,大林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覺,讓他也動容了。

  他可比漕運京年紀小,這般年紀,便能做到穩當瓷實非常難得,就是他自己二十五六的時候,也未必能到達這種地步。

  他的相聲,是在三十歲達左右達到高潮以及最好。

  可孩子現在就已經非常不錯,顯然退社一年的種種經歷讓他有了一定的明悟,同岳芸鵬的開竅差不多。

  而這般開竅,不是每個人都有。

  岳芸鵬的開竅是知道該怎麼逗笑,但基本功不行,大林的開竅則是懂了怎麼說相聲外,還要加上踏踏實實的基本功。

  所以石付寬才開口說了話語來夸孩子。

  頓時原本郭啟林無視自己,心中那一根扎自己的刺,不知道為何有點鬆動。

  說到底他原本一開始就是想讓大兒子說相聲的,在說相聲過程中,他也非常努力,輟學一兩年便趕上了其他弟子太多太多。

  假以時日,他百分百能靠著自己的實力還有人緣,徹底管理好整個德芸社。

  因為他哪怕沒股份,很多人也認他這位少班主,擁有實際的人心。

  所以他來進行一種間接的領導,只會越來越好。

  可惜現在一切都成夢。

  孩子不發展相聲,相反跟他越來越不對付,讓他著實可氣。

  不過這一刻他也真的在想孩子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會為什麼退社,為什麼在恨自己。

  自己的教育全是為了他好。

  想著想著,忽然他的雙眼閃動,孩子舞台上的表演漸漸驚艷了他,驚艷了今天所有觀看的人。

  此刻郭啟林說完《五紅圖》迎來掌聲,掌聲過後是返場。

  返場他和閻鶴相多表演一段賣布頭。

  拿起一張乾淨的手帕,郭啟林在劇場裡開始吆喝賣力氣,似乎要把自己之後一輩子的相聲說完。

  「哎,吆喝著賣,哎呦吧,吆喝著賣我這布大件了吧。不要那一樁,再來這一樁,樁樁件件大不相同不一樣兒嗒,瞧瞧這塊布,你看看這個色。」

  郭啟林雙手拿著布,輕輕一抖,亮了出來,「沒有褒貶沒有蘸兒沒有窟窿眼兒,這是什麼色,這是本色白,它怎麼那麼白,怎麼那麼白,你說怎麼那麼白?」

  被搭檔一問,閻鶴相在桌子後一愣,「誒,我哪兒知道啊!」

  「因為它是白的。」

  「廢話!」

  「怎麼那麼白?氣死頭場雪,不讓二路霜,氣死了頭號地洋白面兒了吧,氣死趙子龍,也不讓小羅成,誰見過薛白袍亞賽那個小馬超哇。

  不提這種白,單提這種布,買到家裡去,縫被單兒啊、做被裡兒、裁門帘兒、你砸褲褂兒去吧,禁鋪又禁蓋,禁洗又禁曬,禁拉又禁拽,禁蹬又禁踹!」

  表演著賣布頭,郭啟林下了功夫。

  劇場當中的叫好聲不斷,連師兄弟都第一次見大林這樣表演,味道、感覺一下子全部起來了。

  不僅賣布頭,郭啟林還來了幾個柳活,以前他不多展示柳活,現在不一樣,身體優化、嗓音上限、唱功經驗都有,要來柳活輕輕鬆鬆,能碾壓一幫的相聲演員。

  柳活表演完,郭啟林、閻鶴相兩個人鞠躬下台,今天這一次重返德芸社的演出便到此為止,以後會不會過來,估計概率不大了。

  但雖說是表演,卻有點像砸場子。

  誰叫觀眾還有直播間的網友去努力回想都回想不出,除了退社的幾個,德芸弟子當中能有多少比得上今天這一段表演的。

  今天少班主的表演完美體現了自己的地位。

  可惜以後他再不會走相聲這一條道路。

  為什麼不走,完全因為德芸社以及他這個父親和後媽,要知道以前郭啟林也是愛相聲的,在小劇場幹了那麼多年都不想放棄。

  結果倒因為其他原因不得不放棄。

  十分諷刺。

  讓他學相聲的是郭得剛,讓他說不了相聲的也是郭得剛所在的家庭。

  冷不丁想起這茬,郭啟林感慨萬千,回頭去向師兄弟扎堆的側幕,先把大褂給脫下來。

  看見他脫,還刻意不看自己這邊的上場口時,郭得剛眼神放空,內心不禁出現了一絲疑惑,難不成真是自己斷送了一個相聲好苗子?

  以前他希望孩子說相聲,後來孩子說了,說的不差,現在說得更好,以後恐怕更厲害,絕對能將德芸社相聲招牌再次打起來。

  因為剛才的賣布頭,饒是他聽得都入迷,一字一句,一個氣口一個頓挫沒有落下半分,掌握得熟練無比。

  遇到這種表演,但凡說相聲的內心都禁不住激動,因為太好了,年紀還這麼輕。

  而就在這時候,下面一聲聲吶喊聲喊醒了他,喊醒了郭啟林已經退社的事實。

  「好哇,少班主就是少班主,賣布頭的味道太正了。」

  「大林實力能硬抗現在多少相聲演員,要是繼續說相聲,百分百能接起德芸相聲班底。」

  「還接班?現在已經不是相聲班了,是公司,公司你沒有股份連句話都說不上,知道大股東的話語權嗎?」

  「別說,真是這樣,怪不得離開。父子倆都沒股份,當兒子的要繼續干相聲,說不定一點後路沒有。」

  ……

  小劇場的特點便是收音,觀眾們在下面說話,只要稍微大一點,在側幕都能時不時察覺出幾個字眼。

  比如少班主、怪不得離開,沒有股份等。

  郭得剛聽見後目光一沉,再想起大林剛才表演的相聲,突然升起了一種由衷的後悔。

  這種後悔不再假惺惺,真正的後悔了。

  郭得剛也愛相聲,也希望徒弟傳承相聲,奈何公司發展大多偏娛樂,而偏娛樂的原因除了利益外,就是實在沒有多少像漕運京等人能真正硬打的相聲演員。

  各有各的風格,可就是沒相聲的風格。

  現在想起漕運京、何偉等人,他們在過去的確是神仙打架了,所以才創造出德芸的一陣輝煌和大眾夸好。

  到底弟子才是德芸的中流砥柱和新鮮血液。

  現在郭啟林表演下來給到郭得剛一種當初的感覺,感覺他的本事能再重現那種輝煌,因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郭啟林現在的表演技藝,不輸當年同歲數的他,仿佛看見了另外一個自己。

  又怎麼看不見,他們可是親父子倆,郭啟林胖的時候,兩個人誰見了都說像得不行。

  可惜……

  「哎~~」

  郭得剛嘆出一口氣,為德芸相聲發展感到後悔,後悔沒好好對待大林,早知道他的業務水平能發展到這種紮實和開竅地步,長大後說什麼也多關心關心。

  因為郭啟林踏踏實實可以往老藝術家發展了,哪怕天津一些老先生看見,也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這樣的話德芸社得多厲害?幾十年後都得稱第一。

  但這後悔是建立在郭啟林相聲突飛猛進的基礎上,如果不是認識到長進迅速,怎麼會產生後悔。

  「大林說得好哇,整段非常舒服。」

  石付寬看見孩子下台,趕緊的一邊去向後台一邊向著於遷、郭得剛開口。

  於遷不斷點頭,心情不錯,看來孩子回來不是為了鬧事,是為了把心中相聲的疙瘩放下。

  到底他愛著相聲,十幾年的情節。

  至於郭得剛,一言不發,一個勁的揣摩,如果侯先生還在,都得罵一句粗口說太tm好了。

  二十五六歲,颱風成熟,業務紮實,三十多歲的相聲演員都不見得幹得過他。

  「石師爺、師父、郭老師、王老師。」

  結束表演,小劇場還哄鬧不斷,但郭啟林下來立刻喊了一下人。

  既然要見面,喊郭得剛、王慧少不了。

  可一喊一個扎心。

  之前還喊他們爸媽,現在一個郭老師、一個王老師,體現著生分。

  至於師兄弟們,一個個沒有動作,默默打看大林和師父。

  張九靈更是如此,他也不知道大林過來說相聲到底為了什麼。

  希望別出事情。

  「今天演出很不錯。」石付寬抓著孩子的手,評價剛才的相聲,「穩,從基本功到颱風,再到隨機應變,我看不到年輕人的浮躁。

  而且氣場也足,大林你長進太快了,已經是一個出類拔萃的成熟相聲演員了,要放在我們過去鐵路上說相聲,你跟耀聞一樣,都能受到旅客朋友的喜歡。」

  師爺的夸真心無比,排除什麼評價業務能耐,一句你絕對受旅客朋友喜歡,便能體現出什麼程度,

  誰叫郭啟林的舞台表演,驚艷到他們,畢竟一年多沒演不降低還提升,很耐人詢問。

  於是接下來大多郭啟林和師爺、師父聊天。

  郭得剛、王慧兩個人插不上什麼話,別說他們,就是於遷也說不了幾句,今天先生很開心,話語不少。

  一個孩子的出色是他最希望的。

  可先生越肯定孩子,郭得剛旁邊幾乎沒說過話的王慧越鬱悶,鬱悶的時候一邊看郭啟林一邊出現猜忌。

  本性如此,難以磨滅。

  開始懷疑郭啟林是不是仗著自己本事好,過來砸場子。

  這一砸,明眼人都瞧出來,現在的德芸弟子沒有一個比得上。

  以後都念著他的功底好?

  跟漕運京一樣,以前哪怕他被罵,也有人念他功底好,正因為念他功底好,風評一反轉才出現這麼多的粉絲。

  現在郭啟林再來一個功底好,德芸弟子又被網友拿來對比,很難不猜忌。

  但伴隨著時間流逝,來到五點多的時候,石付寬再說了幾句話後就不得不離開去上一個廁所。

  離開也是給父子倆騰出地方聊天。

  他知道自己在場,他們不好說出心裡話。

  他一走郭啟林果然找到了自己的父親,認認真真開口,「爸。」

  「誒,兒子。」很意外的,郭啟林改變了稱呼,稱呼一改變,郭得剛痛快答應了一聲,答應的時候說不出的開心。

  歡呼雀躍一般。

  這種開心,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根本控制不住。

  很可能是血緣,也可能以為孩子會冰釋前嫌回來。

  剛才的表演讓他期盼了孩子回來。

  「今天我過來,有一些話說。」

  「你說,只要你回來就是好的。」郭得剛繼續老父親的人設,巴不得他回來的模樣。

  王慧在旁邊更添油加醋,「沒錯,只要你回來我們做什麼都願意,當父母的哪不喜歡孩子好,當然只要能多回家看看,不加入德芸社也沒問題。」

  「我看不太可能了,爸,從今以後咱們就此別過吧。誰也不耽擱誰,您走您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在外面發展的很好。

  去年退社沒有當著您的面說,現在我當著面說出來。」

  話音落下。

  後台氣氛涼了半截。

  師兄弟紛紛站在後台一角發呆,於遷則默默喝茶。

  「孩子,你還生我氣啊?」郭得剛沒有被話語影響,努力開口,「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我後悔了,你以前差的我都補回來,難不成你認為我偏心按迪過多了?他不還小嘛?不哄著點怎麼可能?」

  他能在相聲業務上後悔,郭得剛卻從沒後悔以及認為過自己偏心和雙標。

  就認為小兒子可愛,就該寵。

  偏心這種一但有一點,一輩子不可能磨滅。

  緊接再說一句。

  「你回來吧,德芸是你的,你是我大兒子,不是你的還是誰的?你可是第一繼承人。」

  第一次郭得剛說的話語變得無比誠懇,以前大林退社,從來沒想過他回來,如今不一樣。

  見證了他的功底後,才明白自己放棄了一個相聲的好演員。

  德芸有他絕對如虎添翼。

  再說郭得剛也是愛著相聲,還深愛著,所以看見一直不關心的兒子有如此驚艷表現時,難免心動。

  願意去承認錯誤。

  而聽見郭得剛這麼說,王慧心思微微一動,這是演的還是真心話?他難不成真打算給郭啟林?

  有時候演員的壞處就在這,她都分不清郭得剛的表情變化。

  好在郭啟林下一句如王慧所願。

  「爸,您實話實說,如果不是我比過去出色,您會後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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