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應變措施

  第604章 應變措施

  「大帥!」

  楊士琦繼續說道,「端郡王還讓我轉告大帥,要大帥勿做無根浮萍。」

  載漪的話,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不讓滕毓藻捨棄直山總督一職,而跑到京城做一個表面風光的軍機大臣。

  楊士驤皺著眉頭首先說道,「依我看來,這是最近一年多,不斷有民間人士呼籲朝廷實施憲政,讓朝廷早已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早有預案。」

  「如今周大人和張香濤率先呼籲,朝廷才不僅能迅捷反應,還拿出了這釜底抽薪之法。」

  「這一次,周大人和張香濤聯署這份奏摺,讓朝廷不能再裝聾作啞,就把早有準備的想法拿出來了,這是想要一次就解決了朝廷視為隱患的幾個封疆大吏,然後再繼續把憲政拖下去,大帥不可不察啊!」

  楊士琦也點頭說,「我聽載漪說,很可能昨晚奕匡就知道了周大人和張香濤的這份奏摺。」

  周學熙奇怪地問,「家父和香帥的奏摺是中午到的,奕匡怎麼會提前知曉?」

  楊士琦笑著說道,「緝之你想,民間呼聲朝廷可以置之不理,可如果是天下最重要的幾個封疆大吏聯署建議憲政,朝廷又怎敢置之不理?必然早有防備,甚至在周大人和張香濤的帥府中安排下人手都是有可能的。」

  「還有,袁世凱是一定不願為大帥做嫁衣,他不肯參與聯署,誰又能保證他沒有和朝廷暗通曲款,只是袁世凱不方便直接把周大人和張香濤的意思報給太后,那樣太扎眼,會讓他日後背上罵名。」

  「可如果通過奕匡,間接讓太后提前知道,對他可就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即不會有人再罵他賣友,又討好了太后,日後真要有憲政那一天,他袁世凱拔得頭籌也說不定。」

  「這樣,一旦事情敗露,他袁世凱也好有個說辭。」

  席立功冷笑著說,「袁世凱這是還想要玩庚子年那套把戲,只不過榮祿已死,現在他又和奕匡勾搭上了。」

  「只是他沒想到,朝廷應該對他也同樣不放心,這才把他也調離巡撫的位置。」

  楊士琦苦笑著搖頭說,「裕成此言差矣!」

  「在我看來,朝廷要袁世凱也入軍機處,這只是為了讓大帥沒有說辭,並不完全是忌憚袁世凱。」

  「在朝廷眼中,只有大帥才是他們最為忌憚,也最為擔憂的。」

  「尤其是,現在大帥在直山兩省推行洋務,搞得風生水起,再過幾年成效大顯之時,大帥在朝野必會廣受讚譽,那時恐怕就不是拖延憲政的問題了,許多事情恐怕都由不得他們了。」

  楊士驤想了想後,語氣堅決地說道,「大帥,載漪說得對,軍機處現在幾乎成了一個諮詢衙門,全無一點權威。」

  「這直山兩省萬不可離開,而且還要告訴周大人和張香濤,也要他們留在原處」

  周學熙已經明白了他父親的意思,此時再沒有什麼顧慮,也對滕毓藻說道。

  「大帥,蓮府大人說得對,這直山兩省絕不能離開,這一次大帥就拒不接旨!」

  滕毓藻端起唐紹儀剛剛給他斟滿還帶著泡沫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後,並沒有馬上回答周學熙和楊士驤的話,而是問楊士琦。

  「杏城,朝廷這寶鈔兌付咱們的紙鈔比價是多少?是否是一比一?」

  「楊士琦搖頭道,「不是,據說原本張允言是要定在一比一的,可奕匡堅持要一比二,也就是他們的寶鈔是以兩塊銀元標定的,估計這是奕匡想要讓百姓感覺朝廷的寶鈔要比咱們的紙鈔更好。」

  滕毓藻長嘆一口氣,忽然說道,「朝廷這是要開始動手腳了,不過你們都稍安勿躁,先聽我說。」

  滕毓藻站起身,又開始習慣性地踱起步來。

  「雖說是戶部銀行,要咱們將本金交上去兌換成朝廷朝廷的寶鈔,表面上咱們只是少了一大筆利息,可實際上咱們的損失將會是無法彌補的。」

  「這簡直就是明搶的樣子,而且骨子裡就是朝廷的意思,如果咱們真的按照做了,咱們的銀行就徹底失去了意義,直山兩省的洋務推行恐怕也要大打折扣,而且軍費也會難以為繼。」

  「朝廷現在就在軍費上支持袁世凱,想著要袁世凱的豫軍壯大後,可以和咱們分庭抗禮,就為這朝廷也不會撥給咱們大筆軍費,咱們只能眼看著豫軍不斷壯大。」

  「而到時,朝廷只要拿捏住軍費這一塊,不要說咱們想要在關外開戰,為此直軍現有規模都做不到,咱們恐怕都不得不裁軍了。」

  「把咱們搞垮後,就又會依靠鐵良的人還有咱們直軍的殘部,再來對付袁世凱,最終指揮准許鐵良一家獨大。」

  滕毓藻冷笑著說,「說到底,朝廷那幫勛貴們,永遠不會對咱們這些漢人放心。」

  衛靖海急著道,「大帥,這《震旦銀行》萬萬不能受制於人,必須要在咱們手中,不要說大戰在即,巨額軍費全靠《震旦銀行》支撐,就是為了咱們辛辛苦苦訓練出的這些精兵,也不能答應他們。」

  「咱們這些精兵,一多半都經過抗擊八國聯軍的戰爭,真要遣散了,那可就太可惜了,搞不好馬上就會被袁世凱和馬玉昆招攬過去,反過來要挾咱們。」

  「以我看,朝廷就是不放心大帥,在想方設法削去大帥的兵權!乾脆」

  滕毓藻擺擺手止住衛靖海的後面話,正色說道。

  「凝波,我一再說,直軍也是朝廷的,並不是我滕毓藻各人的,如果朝廷想要我交出去也無妨。」

  滕毓藻的話引得眾人全都一怔,衛靖海又要急著開口。

  滕毓藻繼續說道,「只不過,現在老毛子還占著咱們關外的大片土地,小鬼子這一次和老毛子開戰,也沒安好心思,也一樣是在打關外的主意。」

  「甚至,台灣還被小鬼子占著呢。」

  滕毓藻深吸一口氣說道,「在現在這個時候,要我交出軍權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滕某人自信,在國內現在還沒有任何一人比我更熟悉西洋戰法,也不相信在現階段,有人能在軍政、民政上比我做的更好。」

  「所以,你們都把心放在肚子裡,暫時我是不會放棄直軍的軍權的。」

  「對!」

  衛靖海首先道,「這個旨意不接!咱們馬上就收攏部隊,看看誰還敢打大帥的主意。」

  衛靖海的話,明顯有大逆不道之意,可在座的人似乎並沒有誰認為不妥。

  滕毓藻搖頭說,「凝波,不接旨意是不行的,如果不接旨意,恐怕立刻就會有人說我滕毓藻對抗朝廷,在大義上就會有人抹黑我。」

  對於滕毓藻在如今武力天下無雙,國內不僅沒有任何一支力量可以對抗他,甚至在楊士琦看來就是國內所有武力都加到一起,也不會是直軍的對手的情況下,滕毓藻還在一直忍忍不發,甘願忍氣吞聲,多少有些不值。

  還是和楊士驤兄弟二人私下閒聊時提及過,沒想到楊士驤卻十分贊同滕毓藻現在的做法。

  楊士驤告訴楊士琦,他認為滕毓藻現在的做法是對的,如果現在貿然出手,國內很可能會戰亂四起,甚至東南互保那樣的情形再出現。

  那時,各個列強支持的地方勢力互相合縱連橫,滕毓藻恐怕應付起來也會很吃力。

  更何況,在俄國人和日本人還占據著關外的時期,就更不合適了。

  楊士驤悄悄告訴楊士琦,滕毓藻現在是在等,他還需要更普遍更強烈的讚譽,一旦到了時機成熟時,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而滕毓藻如此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以最小的代價,來完成這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變革。

  只不過,楊士琦對於他兄長的話,並不以為意,他認為滕毓藻如此會空耗很多時間。

  至於滕毓藻所說的大義,在楊士琦看來,完全就是毫無意義的,他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什麼大義、名聲都一文不值。

  王莽才注重名聲,最終還不是在史書上沒討到什麼好去!

  趙匡胤倒是奪了舊主的江山,可依然建立了赫赫有名的大宋而名留青史。

  楊士琦暗暗嘆了口氣後,苦笑著說。

  「大帥,我倒是贊同端郡王載漪的話,這直隸和直軍,就是大帥的根基,沒了這些,再有什麼大義、名聲也都沒什麼用!」

  滕毓藻看了楊士琦一眼笑著說道,「杏城,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朝廷的這個旨意我可以接,但只接一半,我可以不再擔任這個直山總督,就按照朝廷的意思,由蓮府擔任直山總督。」

  楊士驤忙說道,「大帥,這可不行」

  滕毓藻擺擺手,笑著道,「蓮府,朝廷要給你升官,你怎能推辭。」

  不等楊士驤再說話,滕毓藻又正色說道。

  「你們不要忘了,我還有一個現在還可以兼管東三省的北洋大臣的銜職,我只擔任這個北洋大臣和直軍總統,等到收回失去的土地上,把老毛子和小鬼子從咱們的土地上趕走,那時我就離開,可以不再擔任北洋大臣和直軍總統,要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聽到滕毓藻說最終還要辭去北洋大臣和直軍總統,衛靖海急得從沙發上站起身就要說話,席立功、周學熙、唐紹儀也都一副焦急神色。

  只有楊士琦和楊士驤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閃出興奮的光彩。

  滕毓藻真要做到收回失去的國土,趕走老毛子和小鬼子,那時他就是想要辭去一切職務也都不可能,他那是的聲望,國內絕無第二人可以望其項背。

  楊士琦笑著伸手拉住就要阻止滕毓藻的衛靖海,對滕毓藻一拱手說道。

  「大帥不計個人得失,一心為國為民,令人可敬可嘆!」

  「我以為,朝廷旨意下達後,大帥應該發一道明折,表明這個態度。」

  滕毓藻看了楊士驤一眼,會心地笑著說,「可以,不過用詞要斟酌一些,不要讓老毛子和小鬼子對咱們有過多防備。」

  「還有。」

  滕毓藻繼續說道,「蓮府就辛苦一下,朝廷的旨意一旦下達,就替我給周大人和香帥各發一封電報,把我的決定告訴他們二位。」

  「我估計,他們見到朝廷的旨意,都會明白朝廷對於他們的安排,不只是緩兵之計,還是釜底抽薪之舉,他們恐怕都會感到心灰意冷。」

  「不過,他們都會遵旨赴任,不願擔抗旨的名頭。」

  滕毓藻嘆息一聲,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看著席立功說道,「至於朝廷對於《震旦銀行》這種巧取豪奪的卑鄙手段,我是堅絕不會認同的,還是那句話,在趕走侵占咱們土地的洋鬼子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滕毓藻環顧眾人,「《震旦銀行》不同於直山總督,這個總督是朝廷給的,他們想要拿走是可以拿走的,可《震旦銀行》這是我的私人產業,想要讓我交出去,我不同意。」

  滕毓藻放緩語氣又說道,「既然不准流通,又不准咱們給發出去的鈔票兌換,索性就暫時停業。」

  「蓮府,你這個總督要加緊宣傳,要讓直隸的工商官民都清楚,是朝廷不允許《震旦銀行》給予兌換。」

  「還有,《震旦銀行》發出的紙鈔,在直山兩省流通要依舊,戶部銀行發行的寶鈔,要想辦法阻止流通,只不過這個手法要隱秘一些。」

  「比如,可以散布他們準備金不足,完全就是虛發濫發。」

  「另外,裕成也要同英、法、德、美這些國家在天津的銀行打招呼,告訴他們,由於戶部銀行不准《震旦銀行》發行的紙鈔流通,震旦銀行很可能會宣布倒閉,他們在股市裡的資金恐怕無法收回了。」

  滕毓藻又看向李耀庭,「漢魂,叮囑曹嘉祥,一定要維持好天津的秩序,如果有人要告狀,可以去京城,杏城可以多安排一些火車班次,可以免費把他們送去送回。」

  「至於我嘛,還是按照計劃,一會我就離開天津,去檢查巡視第五、第八鎮的部隊去。」

  席立功得到滕毓藻的話,心中有了數,點頭應允,又擔心地說。

  「大帥,如果戶部銀行拿著文書來催辦怎麼辦?」

  「你告訴他們,這是我滕毓藻的私人產業,有什麼話,讓他們找我來說。」

  滕毓藻又淡然說道,「《震旦銀行》不是還有護衛隊嗎,只要不死人,只管放心做。」

  衛靖海道,「大帥,為了預防不測,讓柳秉義調一個標進駐廊坊,另外第九鎮停止休假,所有人員進入戒備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