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都跑不了了

  第602章 都跑不了了

  交易所就是《震旦銀行》開辦的,任何人在股票市場上的買賣,原則是都逃不過交易所的眼睛,尤其是早已被他們盯上的這幾個席位。

  滕毓藻等人都明白這個主管說的意思,那就是英資、日資銀行開始出售他們購入的自行車公司、電氣公司、麵粉公司的股票,以及北洋系的北洋機器公司、北洋聯合制鹼公司的股票了。

  等待是一件很讓人焦躁的事情,從上午交易所開始交易,他們就坐車從後門來到這裡,眼見著已經到午後兩點了,這難免人幾人感到心焦,尤其是周學熙和楊士驤以及唐紹儀兩人,更是早就在滕毓藻的身後走來走去,坐立不安。

  唐紹儀雖然早年留學美國,可那時他年紀還小,被清廷全部召回國時,也還不到二十歲,雖然他清楚西方的股票市場的運作是做什麼的,可並不清楚相關集體操作,更不清楚大資金是如何通過資金資金進出來炒作股票的。

  對於什麼股災,更是毫無概念。

  周學熙這個北洋系和震旦系的掌盤人,也並不比唐紹儀好到哪裡。

  即便通過股票市場,他獲得了大量融資,現在幾乎不需要有銀行貸款就可以輕鬆擴大產能。

  以至於他可以將旗下公司的盈利,完全用於新開辦很多工廠,可對於炒作股票,他也是十分懵懂,這樣靜靜地等待實在是讓他心煩意亂。

  除了吃午飯時,他們聽滕毓藻向他們介紹關外的戰情,還能說說笑笑,剩下的時間裡,滕毓藻和席立功、楊士驤三人都只是坐在大玻璃窗前,靜靜滴看著股價的變動,很少說話。

  而李耀庭雖然並不說話,卻在窗前拿著衣架望遠鏡在對著交易大廳看個不停,如此種種,都更讓周學熙心中焦灼。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在這裡和洋商們在惡意吸納他的幾家公司股票,以及接下來的,震旦銀行有可能遭到擠兌有關,他早已坐不住了。

  有人惡意收購旗下公司股票,周學熙並不是太在意,他對於席立功有充分信心,周學熙關心的,只是如何經營好這些公司。

  此時終於看到對方開始動作,這讓周學熙、唐紹儀,甚至滕毓藻等人,都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席立功看向滕毓藻,滕毓藻點點頭,「裕成,就按照咱們商定的辦法,你來指揮吧」

  席立功轉頭,對等著他發出指令的那個拿著話筒的主管只是簡單說道,「開始打壓這幾種股票。」

  得到席立功的指令,主管立刻在聽筒中轉述了席立功的指令。

  相關操作,席立功早已仔細交代過,甚至也早已在各個位置,安排了十幾人在等待指令了。

  隨著席立功的指令發出,自行車公司、電氣公司、麵粉公司、機器公司、聯合制鹼公司的股票都立即應聲大幅下落。

  下落的幅度之巨大還不只是腰斬價格,甚至比一月前的股票價格還低了兩成。

  而且,這個下落並沒有任何過程,只是在眨眼間,這幾家剛剛還是紅瑩瑩的股票價格,不僅變成了令人心驚的綠色,還直接跳到了不足四成的價格。

  最讓人心驚肉跳的還是,在這些突然大幅下落的股價上,還都同時出現了大量買盤,自行車公司、電氣公司、麵粉公司的股票,以及北洋系的北洋機器公司、北洋聯合制鹼公司的股票都是如此,每家公司股票現價上,都有一百萬的巨額買盤。

  還不只是這五家股票,這五家公司的股票仿佛就是一個信號,隨著它們的瞬間巨幅下跌,其它震旦系和北洋系的股票也全部下落,而且,股票價格都整齊劃一地要比一月前要低一到兩成。

  還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這些股票也同樣在下跌後的價位上出現大筆買盤,只是沒有那五家的百萬買盤駭人罷了。

  這些北洋系或者震旦系的股票現價位置,都有幾萬或者十幾萬的買盤存在。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大廳里的所有人都驚得呆住了。

  通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廳內的幾乎所有人,仿佛都被認識了定身法,都在一瞬間呆在那裡,只是驚愕地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剛剛還一片紅色,而此時已經出現大片綠色顯示燈光的巨大的顯示板上,那令人震驚萬分的價格和巨大的買盤。

  只不過,這種情況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立刻就有人跑動起來,還有人開始對著櫃檯後的交易員一邊瘋狂地嘶喊,一邊飛快地打著賣出股票的數量和價格的手勢,隨後所有人似乎都反應過來,也都在做著賣出的的喊叫和手勢。

  整個交易大廳,在這一瞬間仿沸騰起來。

  這些反應快的人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那巨大的低位買盤,至少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震旦系和北洋系的公司似乎都出現了什麼問題,雖然他們已經無法為持股價,可也不願這些公司的股票跌破他們的價格底線,還想要在低價位護盤。

  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自然是要先把自己的錢拿回來,哪怕它們幾乎在一瞬間就把這一個多月的漲幅跌的一乾二淨,甚至還遠遠超出了,許多人在現價賣出不僅沒賺到錢,甚至還虧本了,也一樣要落袋為安。

  在這些人的帶動下,那些還閃爍著紅色燈光的股票價格也都快速開始下落,以至於不只是已經差不多在一瞬間同時變綠的北洋系和震旦系的那些公司股票,所有在這個北洋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的股票,全都被帶動下跌,而且還是飛速下跌。

  有些不同的是,這些非震旦和北洋系的公司、工廠的股票,雖然股價在快速下跌,可它們並沒有出現明顯的接盤,直到它們的股價差不多跌到五成後,才有少量買盤出現,開始吸納這些股票。

  雖然已經出現接盤,可由於拋盤洶湧而出,少量的接盤根本無法擋住這些恐慌性湧出的拋盤,這些公司的股票還是不住在下跌。

  由於這些非震旦和北洋系的股票依然在節節下落,大廳內的恐慌氣氛更加濃重,甚至已經開始有拋盤開始衝擊震旦和北洋系那些有大筆接盤的股票。

  只是這些股票的接盤力量極大,數萬拋盤剛剛被打沒,隨既就會再次出現更多數量的接盤等在那個價位上。

  那五家最先下跌,甚至跌幅還極大的股票,倒是在上百萬接盤的護持下,最為堅挺。

  只要被吃掉上萬股的接盤,幾乎立即就會出現兩倍於剛剛減少的數量補上去。

  這些股票就猶如定海神針一般,牢牢站在那個位置上,既不升高,也不允許股價繼續下跌。

  僅僅經過短暫的試探,場內恐慌性湧出的拋盤就開始減少,最終在收盤前十分鐘左右,就徹底沒有人在會繼續拋出北洋系或者震旦系的股票了。

  看著大廳中瘋狂的人群中,已經有開始或者頓足捶胸,或者呆若木雞,甚至還有許多歇斯底里的人,楊士驤有些不忍地說。

  「大帥,咱們的資金足夠,為什麼不連其它股票也一同護住!說到底,這一次下跌,怎麼說也是咱們引發的。」

  楊士驤的話,讓已經被大廳中瘋狂的場面驚得怔住了的周學熙和唐紹儀,也不由看向滕毓藻,等著滕毓藻的解釋。

  滕毓藻苦笑著說,「蓮府,咱們所謂的資金充裕,也只是指紙鈔充裕。」

  「雖然金幣、銀元也有不少數量,甚至還有大筆剛剛兌換回來的金、銀,以及剩下的一千多萬美元,可這些資金是要用來兌付銀行遭擠兌的,暫時還是不能動。」

  「一旦搞不好,這些金銀和美元就會全砸進紙鈔里沒了。」

  滕毓藻嘆口氣,「咱們畢竟只是山東直隸兩省的一家地方銀行,比不得戶部銀行,人家可是代表朝廷的,有朝廷的信譽和稅賦做擔保。」

  「朝廷有什麼信譽!」滕毓藻身後的唐紹儀低聲說道。

  跟隨滕毓藻這一年多,幾乎每天都要和直軍的軍人們打交道,見慣了那些軍人們毫無顧忌的詆毀朝廷的言辭,以至於如今的唐紹儀,對於這些大不敬的話,已經並不以為意了。

  見滕毓藻沒有制止他,唐紹儀接著說道。

  「雖然山東的稅賦還變化不大,可咱們直隸這兩年發展極快,去年的稅賦就已經超過兩千萬,今年的稅賦突破三千萬全無問題,再有三五年的時間,僅咱們一省就足以到達如今朝廷的全年稅賦。」

  「就它們幾十年還維持在八千萬到一億出頭的水準,信譽又值幾何?」

  唐紹儀的話,讓楊士驤也不由感慨地點頭說。

  「大帥推行洋務,雖然有資金支持,可確實是國內自開始推行洋務以來,效果最明顯的,不管是當年的李中堂,還是現在的張香濤,都不可同大帥相比。」

  「只是.」

  楊士驤後面的話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眾人都清楚楊士驤沒說出的意思,那就是滕毓藻始終不願現在就著手考慮推行憲政。

  推行憲政這件事,現在在北洋系內,已經基本達成共識,只是滕毓藻始終就不置可否,從未表態。

  對於只說了半截話的楊士琦,滕毓藻並沒理會,而是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見時間已經接近三點,就把目光繼續投向已經逐漸安靜下來,變得茫然的人群。

  沒交易所的交易規則,滕毓藻並沒有完全按照後世來制定,甚至也沒有完全參照歐美列強的做法,而是自成一系。

  比如,這個北洋股票交易所就沒有買空賣空機制,時間上也是如此,只是上午九點到十一點,下午是一點到三點。

  還有最重要一點,現在買賣股票都只能是使用《震旦銀行》發行的紙鈔,不接受其它任何幣種。

  甚至,這些公司的分紅也是紙鈔,想要換成其它貨幣,依然要到《震旦銀行》兌換。

  「大帥。」

  剛剛跑過去親自查詢交易情況的席立功,一邊看著手錶一邊對滕毓藻興奮地說道。

  「我剛剛查問過,不只是英資和日資銀行,其它所有外資銀行,包括原《京城商業銀行》持有的,現在已經變為戶部銀行持有的咱們那五家公司的股票,他們沒有任何一家有賣出。」

  看著席立功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楊士驤不由笑道。

  「裕成,這麼說,這些大筆買了這五家公司股票的外資銀行都虧了!」

  席立功笑著說道,「我已經核算過他們購買的這五家公司股票的平均成本,平均價都在現有股價一倍以上。」

  「他們想在高位出手,打下股價再大筆買進的計劃是落空了,從而持有足夠數量的股票實現控股的目的已經無法達到了。」

  「由於美國、法國、比利時、荷蘭這些國家的外資銀行開始跟風購買這些公司股票時間較晚,那時股價已經開始被咱們拉高,所以他們手裡的股票平均成本是最高的,荷蘭人和比利時人的股票平均價是現價的百分之一百二。」

  「可以說,這些外資銀行都被套住了。」

  「估計他們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即沒買進,也沒賣出。」

  唐紹儀急著問,「如果他們現在開始買入,怎麼辦?」

  周學熙笑著說,「這一個月咱們也沒閒著,《震旦銀行》持有的這五家公司的股票,都已經超過百分之十,加上我留在手裡的公司股票,這些公司咱們持股都超過百分之五十。」

  「即便他們把手中的股票都加到一起,也過不了半數,如果他們願意做股東,他們就留著好啦。」

  席立功也笑著說,「如果他們現在還想繼續買入,由於市面上這幾家公司股票已經不多,他們只要一開始買入,立刻就會拉高股價,那時我不介意再買給他們一些。」

  滕毓藻苦笑著說,「其實,咱們這也是無奈之舉,僅僅是暫時鎖住他們手裡的股票罷了,只要過了擠兌風波,股價還會慢慢回升,他們總有賣出的機會。」

  由於此前如何應對擠兌的事,滕毓藻一直沒讓唐紹儀參與,唐紹儀並不清楚滕毓藻的應對之策,又擔心地問道。

  「大帥,如果他們借著擠兌銀行時,煽動民眾製造恐慌,打壓股價,然後再大筆買進股票,等到回升後再賣出,他們豈不是一樣可以賺到?」

  席立功笑著搖頭說道,「不會,這股價就在這個價位,不要說他們手中的資金也不多,就算他們想要製造恐慌打壓股價也做不到。」

  「在這個價位上,所有股票,有多少,《震旦銀行》都會購入。」

  席立功狡黠地笑著說,「你認為,這些外資銀行會在這個時候用銀元或者外幣來兌換咱們的紙鈔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