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不需要用銀子來說話
滕毓藻笑著搖頭說，「端郡王，我也不虛情假意，把你和那些個禍首都解救出來，你們還都真是欠著我的一份情。」
「尤其是端郡王您，我幫你解除去禍首第一人的威脅，甚至還間接保住了大阿哥的位置，而端郡王也幫了我和前鋒軍的大忙。」
「如今端郡王能仍立於朝堂之上，高居軍機之首，我在地方至少在實力上可以說位於疆臣之首，只要咱們互為奧援，朝廷中任誰也不能把你我二人如何。」
「有這份情義在，咱們之間確實並不需要用銀子來說話。」
滕毓藻輕嘆口氣，接著微笑著說道。
「端郡王，這些銀子，並不是用來賄賂你這個郡王的，真要賄賂您這個郡王加軍機首輔，這些銀子還差得遠。」
滕毓藻掏出一支煙點燃後說道，「端郡王王府被毀，財物也損失殆盡，您這個軍機首輔也還有一大家子人，也總要安頓。」
「還有你軍機處的人，以及同你交好的大臣們，很多人也都在這一次的兵禍中損失頗重，這些銀子，你自己留下一百萬，拿出七十萬光明正大地參股黃楚九的那家公司，三十萬用來補貼家用。」
「其餘那一百萬兩，端郡王盡可隨意支用，哪個朝臣有難處，或者認為哪個人需要拉到你這一邊，你盡可大把撒出去，只有你的聲勢足夠大，你在朝中定位位置也才會更穩固，再要幫襯我和前鋒軍，也才更有力度。」
「對了。」
滕毓藻又說道，「王爺應該領著幾個跟你走的近的大臣，一同去看望一下剛毅的家眷，順便再送上一筆銀子。」
「就比如這一次，朝臣們有許多人家產都毀於一旦，你盡可幫他們一把，如果銀子不夠，你還可同我說。」
滕毓藻的話，可是說到載漪的心中，雖然這一次匆忙跟隨慈禧西狩，他離開的晚，家中珠寶字畫一類值錢之物盡數帶走，可幾代積攢下來的金銀積蓄，還是在他的財產中占了大頭的，都被義和團洗劫一空，如今他手中還真是拮据的狠。
如果滕毓藻不是以援手，他要恢復郡王府，就要變賣手中的珠寶字畫了。
滕毓藻要他收買那些朝臣，這就更讓載漪心存感激，經過這一次庚子國難，朝廷中儼然已經分成四派。
以榮祿為首一派，是慈禧的絕對擁護者；
以奕劻等一些勛貴為首一派，雖然人數不多，可都是黃帶子、紅帶子的身份，又臭又硬，輕易碰不得；
再有就是以他為首的一派，他這一派人雖說都身居高位，可人數最少，在聲勢上遠較榮祿那一派要差，甚至比奕劻那一派也多有不如；
第四股力量就是不屬於他們這三派中的任何一派的朝臣。
這一派中，既有暗中擁護支持光緒的，也有騎牆左右逢源的，更有很多屬於位卑言輕無人願意拉攏的。
當然，這裡也有對滕毓藻大有好感的人。
有了滕毓藻拿出的這大筆銀子，最後這一派的人許多都是可以拉過來的。
就是趙舒翹、英年、啟秀這些緊跟在自己身邊的主戰派大臣，也都家財損失大半，急需銀子救急，自己此時拿出銀子給他們，他們又怎會不對自己感恩戴德。
尤其是滕毓藻提議要他去看望剛毅的家眷，這更讓載漪心存感激。
這個辦法絕對可以讓那些跟隨他的朝臣，對他載漪更加信任支持。
只是，載漪有些不解，滕毓藻為什麼讓他拿出八十萬先去黃楚九的公司里投資入股？而不是讓他直接來修建王府。
見載漪似有不解，滕毓藻又補充道，「王爺，你的王府不僅被洋人放火燒毀，甚至還用大炮將你的王府無法燒毀的建築徹底炸塌，算是徹底毀掉了。」
「其實，我出錢，讓黃楚九再給你建一座更好的郡王府也並非難事，可那樣必然會讓人詬病，所以就只好出此下策。」
「王府的事，王爺就先忍耐一時，先入股這個公司。」
「然後你就等著分紅，或者等我在天津的股票交易所建好開始運作後，你擇機賣出一部分收回一大筆資金，然後重建一座郡王府，這就名正言順了。」
滕毓藻信心十足地說道，「我可以告訴王爺，黃楚九這個建築公司會很賺錢，你買的這些股份，每年都會給王爺帶來大筆銀子的收入，我已經叮囑黃楚九，給王爺留了股份。」
滕毓藻的話，讓載漪更是興奮的兩眼放光，這相當於滕毓藻每年送給他大筆的銀子，忙對滕毓藻拱手。
「興甫，還是你想得周全，我可要多謝你了！」
滕毓藻笑著搖手說，「王爺，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個謝字以後再也休提。」
見滕毓藻已經將銀子的事說清楚，楊士琦有些擔心地說，「大帥，咱們是不是趁著端郡王在這裡說一說今天袁世凱給咱們下的這些陰招，看看咱們該如何化解。」
滕毓藻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楊士琦的說法，然後繼續在地上踱起步來。
楊士琦說道，「那咱們就一件一件說，就先說這保定軍官學校的事。」
滕毓藻一邊踱著步，一邊平淡地說道，「軍校是為編練新軍培養軍事人才的，原本把《北洋武備學堂》放到保定擴大為《保定軍官學校》也不是只為前鋒軍獨家培養人才，就是要為朝廷以及各省編練新軍培訓軍官的。」
「朝廷現在想要拿走，也並無不可！這個我沒有意見。」
「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我已經為這個軍官學校設立好科目和教學體系，裡面的教習輕易不得無故辭退，以免影響學校運作。」
「如果，這些教習不能進行正常教學，我會在天津重新開辦一所軍官學校。」
「第二，我舉薦孫世俊任軍官學校副總監，張錫元任教育長，軍校教學由教育長負責。」
滕毓藻的話，讓載漪和楊士琦都不由有些驚訝，原本他們以為滕毓藻會大為光火，至少也會安排一個學堂總監，可滕毓藻就僅僅只要了一個副總監和一個教育長。
楊士琦思索片刻後說道，「大帥的這兩個條件提的好，這樣軍校的事情咱們就還有插手餘地。」
「只是，今天大帥的這個同窗段祺瑞觸怒了太后和袁世凱，被奪了軍權，段祺瑞勢必會心有不滿，大帥是否要同段祺瑞聯繫聯繫？」
滕毓藻笑著搖頭說，「杏城，強扭的瓜不甜，還是在看一看，如果有瓜熟蒂落的時候，再聯繫段芝泉也不晚。」
載漪想了想也覺得滕毓藻如此，比較穩妥，即沒拂了慈禧的面子，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軍校的決策，也點頭認可滕毓藻的要求。
「興甫如此，太后一定能同意，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只是.」
載漪又皺眉說道，「准袁世凱再增兵兩鎮，這明顯就是要扶植袁世凱，這件事也要重視起來，否則假以時日，袁世凱難免坐大啊！」
滕毓藻淡淡一笑說道，「這也沒有大礙，袁世凱的武衛右軍他的鎮編制比較小，每鎮兵力不及咱們的多，他的五鎮人最多也就是十萬人，要想坐到足以和咱們前鋒軍抗衡，還差得遠呢。」
「況且，咱們前鋒軍的軍費自理，並不需要朝廷撥款，咱們如果想要擴軍，隨時都可以。」
「至於陸軍部籌備處的事，既然太后把鐵良安排過去，也很正常。
「好在段祺瑞去做保定軍官學校總監，陸軍部籌備處的事情他就難以兼顧，菊人在那裡也正可以放開手腳。」
見楊士琦還有些擔心，滕毓藻也不避諱載漪，笑著對楊士琦說道。
「咱們不求這個陸軍部籌備處對咱們有多少關照，我只求鐵良能盡心辦好編練新軍這件事。」
「菊人辦事，一貫公正公平，他在那裡做事，估計鐵良也很難找到什麼不滿之處，我相信菊人很快就能贏得讚譽。」
滕毓藻又擺擺手，止住就要開口的載漪和楊士驤。
「既然太后不願把陸軍部交給菊人，就先委屈他一下，等機會再給他安排一個更重要的差事吧。」
滕毓藻吸著煙，有些懊悔地繼續說道，「倒是這趙秉鈞，我倒是把他忘了，此人確實是個人才，警務處由他辦理，此時倒的確是個好辦法，這個人我也不攔著。」
見滕毓藻對這幾件事都從容應對，並沒有發火，載漪也放下心，笑著說道。
「興甫大人大量，同其它人相比，興甫的肚量可要比那些想著算計你的人大的多了。」
「只是恢復京城外城的事又怎麼辦？興甫總不會也一樣就同意了吧？」
滕毓藻深吸口氣說道，「朝廷是實在沒銀子，而正如太后所說，這京城是朝廷臉面，也確實需要抓緊恢復。」
滕毓藻的話，讓楊士琦、載漪都不由大為驚異。
載漪有些吃驚地問滕毓藻，「興甫，你總不會連這也要應承下來吧？」
滕毓藻笑著說，「端郡王，如果我不修，這外城估計五年之內都會這樣破爛不堪，你總不會願意看到這個樣子吧？」
楊士琦也大惑不解地說道，「大帥一片苦心，天地可鑑，可這是需要有大筆銀子的投入，況且這裡又不在直隸，如果要黃楚九來做，恐怕他的那些法子在這京城裡未必能行得通！」
滕毓藻點頭說，「你說得對，所以我有幾個條件，如果朝廷答應，我就可以接手，不僅今年就會動工，而且保管把外城修的煥然一新，甚至住在內城的人，都會急著跑來外城居住。」
滕毓藻說著從軍裝上衣口袋裡掏出幾張寫滿字跡折迭起來的紙，一邊走過去遞給坐在茶几旁椅子上的載漪，一邊說道。
「端郡王應該還記得那些留美幼童吧？」
載漪一邊接過滕毓藻遞給他的那些寫著字跡的紙張，一邊疑惑地說。
「當然記得，應該是前後有四批吧？不過他們應該是都還沒有學成，就被那些頑冥不化的人鼓動朝廷把他們都招了回來。」
滕毓藻搖搖頭，有些惋惜地說道，「還是曾國藩和李中堂有眼光，在幾十年前就開始想到學習國外先進科學技術，只是可惜的很，這些人中，除了一個詹天佑，其餘人都沒有完成學業就被召回。」
「不過，這些人雖然沒有完成學業，可總歸也都熟悉西方的科技和文化風俗，這些人依然都是人才，是寶貝，只是這些人回國後，除少數外，大部分都被朝廷棄之不顧，埋沒民間。」
滕毓藻一指載漪拿在手中的名單，「那些人有的在自己創業，有的在地方上做些小官吏，甚至還有人給人做幕僚，比如廣東廣州府順德縣人梁敦彥，就是第一批留美幼童，後考入耶魯大學，此人現在就在張香濤那裡做幕僚。」
滕毓藻嘆息一聲說道，「這些人我已經招攬了一些，可還有很多人在各地方任職，這些人清朝廷下一紙詔令，民間自己創業的自願，其餘把他們都調入直隸，直隸的洋務現在急需這批人。」
在滕毓藻說話間，載漪已經快速瀏覽了滕毓藻遞給他的那幾頁紙，有些不解地問。
「這些人只有極少數人坐到了道台一級，其它都是小官吏，其實根本不用別人插手，軍機處就可以辦了這件事。」
滕毓藻搖搖頭道，「端郡王，本來我也是想請端郡王幫忙，可這些人如果都由軍機處出面調入直隸，易遭人詬病，所以想要分批調入，不過眼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一併辦理，會省了許多麻煩。」
載漪想了想點頭說，「興甫思慮周全，如此最好，這些人只有興甫和李中堂、張香濤會當做寶貝，朝廷對於這些人，基本上是棄之如敝履，太后一定會答應的。」
滕毓藻斟酌著繼續說道，「恢復北洋水師的事情，也要和這恢復外城的事綁在一起，然後我才會答應。」
「我的要求是，現在有南北洋兩洋水師，這讓本就羸弱的水師力量更加分散，我建議合併南北洋水師，在天津設立海軍部，統一管理兩洋艦隊，海軍部由於實力弱小，又全部活動於海上，建議海軍部暫時歸屬北洋大臣管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