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刺激洋人
看到慈禧臉上神色變換不定，榮祿和王文韶二人頓時有些擔心起來，不由將目光看向載漪。
關於滕毓藻這道奏摺的內容，載漪自然是清楚的，可在慈禧沒有看完奏摺，並且表明態度之前，載漪並不想說。
這倒不是載漪忌恨榮祿，不將德國人增兵的消息通報給他這個軍機首輔大臣，實在是他也對滕毓藻這道奏摺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為了私利，他載漪曾經是最堅定的主戰派，可現實已經讓他看得很清楚，硬扛全世界的列強，這並不是任何一個國家能做得到的。
他現在已經不想，也不願再過分刺激洋人了。
見載漪只是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微闔雙目，榮祿和王文韶二人無奈，只好又將目光看向慈禧。
慈禧拿著那道奏摺，神色複雜地看了半晌後，才緩緩合上奏摺，有閉目想了好一會，才將奏摺遞給榮祿。
「仲華，你們也看看吧！」
榮祿接過奏摺，迫不及待地打開，他很想知道這個滕興甫上的是什麼內容的摺子，會讓一向心有定力主見的慈禧如此費思量。
一旁的王文韶，也急忙湊到榮祿身前，伸著脖子一同看滕毓藻的奏摺。
滕毓藻的這道奏摺，其實並不長，除了告訴慈禧，京師外圍的聯軍依舊龜縮在城外沒有什麼動作外，再就是想要將他設在易縣的營務處，遷到屬於山西境內的潞州府。
潞州府，就是後世的長治，管轄整個上黨盆地地區。
雖然滕毓藻是在抗擊八國聯軍，可潞州府畢竟是山西境內，他這個北洋兼直隸軍務總辦，是不可以擅自率軍跨境作戰的，這件事必須要請示朝廷。
滕毓藻給出的理由是，潞州府居於山地之中，利於防禦，這樣他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心無旁騖地一心在外帶兵作戰。
另外，京城一戰，前鋒軍損失頗大，隨補充大量散落在京城的前義和團人員，可急需整訓，短時間內難以派上用場，請求將蘆台退至保定的武衛前軍劃歸前鋒軍。
裕祿在數月前，將武衛前軍劃給滕毓藻和宋慶等人後，不僅留在蘆台的武衛前軍不服從宋慶、馬玉昆的調派，甚至在天津的那些武衛前軍的人，在北倉失陷後，也有很多擅自回到蘆台，總人數達到五千多人，試圖自成一軍。
此後，滕毓藻就任北洋直隸軍務總辦後，也曾給這支部隊下達過命令，可蘆台守軍對於滕毓藻的命令毫不理會，甚至都沒給滕毓藻任何回應。
在隨後的的聯軍圍剿攻擊中，他們不敵聯軍攻擊，退出蘆台，最後撤至保定，被負責收攏潰兵的榮祿收留。
滕毓藻在奏摺中還表示，鑑於蘆台守軍不遵軍令，要求將全體管帶以上軍官一律革職查問，其餘軍兵全部開至易縣，有前鋒軍對其進行整編。
這幾段內容，榮祿只是一掃而過，榮祿相信，僅憑這些內容，並不足以讓慈禧多費心思思量。
果然，接下來的內容才是重磅炸彈。
滕毓藻在奏摺中說，列強聯軍自大沽口登陸一來，不顧道義，沿途燒殺劫掠，致使數以十萬計的百姓慘遭殺害，大批百姓流離失所，其中尤以通州為最，聯軍在通州殺戮最甚。
因此，滕毓藻建議，將所有聯軍指揮官列為戰犯，如果朝廷不反對，他將以他的名義公之於眾。
這最後一段，雖然內容同樣不長，可榮祿看後，也不由陷入思索中。
沒等慈禧開口，王文韶就怒氣沖沖地說道，「胡鬧，滕興甫就是一個魯莽武夫，此時將洋人首領列為戰犯，豈不是火上澆油，更加刺激洋人，這議和一事又怎能成？」
王文韶的話，讓載漪十分惱怒，想要痛斥王文韶一番，可看到慈禧和榮祿都沒有理會王文韶，載漪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慈禧目光在幾人臉上一一掃過，在剛毅臉上只是略一停留，眉頭微微一皺，最終將目光落到載漪身上。
「端郡王，滕興甫的這個摺子，你怎麼看？」
載漪深吸口氣，斟酌著說道，「回太后，滕興甫摺子上，前面幾件事都近可答應他，尤其是他要武衛前軍蘆台潰兵一事，更要立即辦理，也好讓他更快整合招收的那些新兵，以免那些人暗中結黨生事。」
「至於最後一條嗎」
說實話，對於滕毓藻的所謂戰犯之說，載漪也並不認同，可他並不願反對滕毓藻的建議，尤其是有王文韶此前之說，他更不會如此。
「太后，臣以為，滕興甫做事一向謹慎，此次建議將各國洋人軍中首領列為戰犯，必有更深的原因，不妨給滕毓藻下道諭旨，要他詳細說明原因，太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見載漪雖然回答的中規中矩，可顯然對於滕毓藻摺子中這最後一條建議，並不得要領，慈禧又把目光看向已經變得目光炯炯的榮祿。
榮祿見慈禧目光看過來，忙對慈禧深深一揖，滿臉感慨之色說道。
「恭喜太后！賀喜太后！滕興甫大才，臣不如其甚多矣！」
包括慈禧在內的幾人，都被榮祿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語嚇了一跳，幾人都一臉詫異地看向榮祿，等著他的下文。
榮祿興奮地說，「太后，滕興甫這是在為議和做鋪墊啊！」
榮祿的話，更是讓幾人一頭霧水，王文韶急著說道，「榮大人怎麼如此糊塗，滕興甫此意，必然會激怒洋人，這還如何議和？」
載漪也被榮祿的話嚇的一哆嗦，滕毓藻一直反對現在就議和，主張同洋人要耗下去，直到洋人主動提出議和為止，那樣朝廷會占據主動，在戰後議和中不會承受太大損失。
可怎麼如今榮祿會說，滕興甫這是在為議和做準備呢？
載漪努力回想著滕毓藻奏摺的內容，只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出和榮祿相同的答案。
慈禧也遲疑著問道，「仲華，滕興甫一向主張，堅決抵禦洋人，也就是戰而不和，要耗到洋人耗不過咱們的時候，等著他們先來找咱們議和。」
「可你現在說他在為議和做鋪墊，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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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