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會保佑每一個虔誠的人。
霧氣四起,比剛才上山的時候還要朦朧。
兩人留在寺廟裡吃了齋飯後才緩緩下山。
坐在計程車上,看著城市大廈的光影步步的後退,周兮猛然回神,這趟簡短的城市之旅已經結束了,她要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光怪陸離的世界了。
「江隨之,下一站我想去雲海市。」
她希望陪他去的還是眼前的這個人。
「好,你說時間。」
沒有一點的拒絕,沒有一絲的猶豫,猶如幾年後江隨之依舊能給她足夠的底氣一樣。
她沒有聽到如以往一樣的拒絕聲,是啊,他和別人不一樣。
周兮很喜歡看世界,想去看看高樓大廈的紙醉金迷,想去看看鄉間小道的亂花漸欲,想去看看海邊的波濤洶湧…………
換來的不過是一句沒有意義亦或是浪費時間浪費錢的過分解讀。
出於對安全的考慮,出於對錢財的顧慮,出於對陌生城市的膽怯,出於沒有人對自己的支持,周兮始終沒有付出行動,去過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密安市,而已。
這次突如其來的安排,再次激起了她心中的那點期望。
「那我們就約定好畢業了一起去雲海市,好不好」。
還有兩年的時間,等到她成年,等她再攢攢錢財,等她再鍛鍊鍛鍊自己的膽量,等到有人支持自己,那時候,便可以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
「好啊,那就等到兩年後。」
兩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爬了山,冒了汗,周兮有些瞌睡,枕在江隨之的肩膀一側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安全意識還真是不高,這就能睡著,也不怕自己將她給拐跑了去。
江隨之看著已經進去睡眠的周兮,明明是依賴自己的潛意識行為動作,他卻開心不起來,腦海里全是如果他不在,小姑娘在別的車上睡著被拐跑了怎麼辦。
他不知道的是,是因為車上有他,周兮才安心睡去的,如果不是他,她是不會睡著的。
算了算了,以後有時間一定要和小姑娘好好的強調下安全問題,太不當回事了。
他不能時時刻刻的陪在她身旁,在他不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救是唯一且靠得住的辦法。
嗯,還可以再教她一些防身術,好讓她有還手之力。
江隨之在心裡想著,將防身術提上了日程。
路右側的車突然變道,一個猛剎讓周兮有了漸醒的兆頭,司機還在不停的道歉,江隨之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心思全在肩膀處的小姑娘身上。
只見周兮眉頭緊皺,似是在不高興這忽然剎車帶來的變故,頭在江隨之的肩膀上蹭了蹭,想要找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睡,不老的亂動著。
「趴我腿上吧。」
江隨之一手扶著周兮脖頸的地方,將她亂動的腦袋放在自己的大腿處。
他之前聽長輩說過,不要亂動睡眠中的人,會有夢魘,所以,他趴在周兮的耳朵旁低聲細語。
周兮也和聽到了一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完全沒有想要睜眼的架勢。
睡夢中的小姑娘嘴角上揚有一定的弧度,很高興,不知在夢中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還有將近半個小時的車程,江隨之並沒有想要叫醒她,司機還在前邊滔滔不絕的吐槽著剛才的急剎,江隨之兩隻手虛放在周兮的耳側。
「大兄弟,這你女朋友啊,你對她可真好。」
「還不是。」
司機不信。
「真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小年輕是怎麼想的,談就談了,我又不是什麼陳舊迂腐,長這麼漂亮,沒有談才奇怪呢。」
司機很健談,什麼話都能接上。
「叔有孩子嗎?」
「我一把年紀了,肯定有啊,一兒一女,你不知道,我女兒很可愛,兒子也還行…………」
司機口若懸河的和江隨之說著自己家的兩位小朋友,字裡行間都透露著驕傲,說的最多的莫過於自己的女兒。
「我的小女兒,你不知道,我每天回到家,她都咿咿呀呀的跑到我面前,那小嗓音叫著我爸爸。」
「哎呦,你現在還感受不到。」
「我兒子今年該上高一了,總是逗他妹妹玩,還總是欺負妹妹,看的我恨不得一拳上去…………」
從司機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的一雙兒女年齡差應該還挺大的。
「那要是等以後有個男人想要和你女兒在一起,你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同意了,我是不會允許我女兒早戀的。」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勾引我女兒早戀,我非得打斷他的腿……」
江隨之「…………」
司機也是感覺到了自己的雙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耳朵,那就打斷腿還在耳邊巡迴播放。
「話也不能這麼說,要是女兒真的喜歡,我不同意也得同意,總不能讓她以後嫁給一個瘸腿的吧。」
「要是兒子,那就不一樣了,我會誇他有本事,居然能拱到別人家的白菜。」
司機岔開了話題。
祝福?我們要是在一起會得到家長的祝福嗎?
江隨之看著周兮,潔白無瑕的側臉,讓他有想要親一口上去的欲望。
她還在睡覺,就輕輕一下,應該不會被發現吧,他的初吻。
周兮做夢了,夢到江隨之親她了,睡夢中她的臉害羞的通紅,不好意思的埋在男生的脖子處,深吸著他衣服上的味道,江隨之還在『調戲』著她。
就在男生再次親上來的時候,夢醒了。
入目的便是江隨之那張俊臉,清晰的下顎線,高挺的鼻樑,夢不會成真了吧,她迷迷瞪的醒來,還在回味夢中的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怎麼想起不來了呢,剛剛明明還那麼的清晰,怎麼醒來就變得那麼的模糊了呢。
她能想起來的只有江隨之附身的畫面,沒有親吻的畫面,怎麼會?夢中的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殊不知,一臉正經的坐正的江隨之的臉悄悄的紅了。
「快要到了嗎?」
「三分鐘。」
再拐一個彎就是高鐵站,江隨之提前將周兮給叫醒了,好讓她先活動一下。
清冷寡淡,面無表情,果然,只是個夢而已。
檢票,安檢,上車,找座位。
周兮找乘務員要了杯水,一覺起來,她喉嚨就發乾,渴的厲害。
「想喝水剛才怎麼不說?」
「車站的水貴。」
比超市要貴上一倍的價錢。
江隨之沉默不語,周兮也不再說話,喝完水後,頭靠在窗戶上看著窗外的風景。
不知是不是還沒有睡醒的原因,她的頭暈乎乎的,很不清醒。
這時,她感覺到了有人在扯自己的手腕。
疑惑的扭頭看向一旁的作俑者。
只見他一臉淡然的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打開,裡邊裝的是一條精美的手鍊。
茉莉花形狀,一共五朵茉莉花,兩條鏈子連結著,鏈子上還有一些細小的碎鑽,隨著江隨之的動作在閃閃發光。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就像是魔術一樣,從包里拿出了這麼個東西出來。
江隨之纏了兩圈在周兮的手腕處,疊戴著剛剛好,單戴太過於單調了。
手鍊上細碎的小鑽石亮的給周兮的第一反應就是假的,只有假的才能做出來這個效果。
「這是答應你的獎勵。」
江隨之很滿意自己這優秀的作品,拿出手機對著女孩的手腕拍了好幾張照片。
芊芊細手,不盈一握,白皙的皮膚,讓手鍊看起來是那麼的樸素。
「這是獎勵?」
「嗯,遊樂場是附帶的。」
遊樂場是他想帶她去的地方,手鍊是他精挑細選買下的,想找個正式的場合送給她,又害怕正式的場合太隆重,她不肯收下,思來想去,就這麼的給她再好不過。
周兮愛不釋手的盯著自己的手鍊看,太漂亮了,她從沒見過商店裡有做的這麼真,還這麼好看的手鍊,江隨之簡直太會買了,深得她心。
或是江隨之這麼漫不經心的拿出來戴到她的手上,讓她單純的以為,這個手鍊這麼不值那麼多錢,殊不知,她以為很便宜的手鍊,在幾個月之前以八位數的高價被一個隱藏的公子哥拍下。
幾分鐘過去,周兮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只是盯著茉莉花手鍊看。
這是不喜歡嗎?怎麼不說話?他的眼光有這麼差勁嗎?
江隨之不由的想起之前藍顏枝評價他眼光的說法。
錢沒少花,好看度為零。
他那時自信的以為藍顏枝是在開玩笑,看著自己剛拍下來的古董,越看越喜歡,也沒藍顏枝說的那麼難看吧。
藍顏枝「…………」她這個弟弟算是完了,誰會覺得藍綠紫的艷麗配色好看吧,這種古董也就賣給他了。
現在,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藍顏枝的這句話了。
合著她沒有在開玩笑,說的都是真的?!
「手鍊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你。」
留在江隨之陷入自證的無限循環中,周兮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將他召回。
他就說嘛,他眼光還是可以的,藍顏枝果然是在開玩笑,嗨。
鬆了口氣。
「喜歡就好。」
「其實,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說著,從江隨之的身上取回背包,打開了裡面的隔層。
那個隔層江隨之看到了,沒有打開過,他感覺裡邊裝的是女孩子的私人物品,他不合適碰。
只見周兮從隔層里拿出了了一枚胸針。
「胸針?」
「嗯。」
「怎麼會想起來給我送這個?」
他很少戴胸針,在學校穿校服,在家穿休閒衣,重要場合便是西裝,他嫌麻煩,也很少佩戴。。
周兮的眼光很好,楓葉形狀的胸針安靜的躺在盒子裡。
「我買的時候在糾結白色還是玫瑰金色。」
「為什麼選擇白色?」
江隨之用指腹一下一下的輕撫著楓葉的紋理。
「感覺……玫瑰金色不太好搭配,最重要的是……戴上去會顯得……有些娘。」
江隨之被這個解釋給無語到了,他以為周兮會說,白色好看,白色比較適合他,萬萬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管什麼原因,他也同樣收到了她的禮物。
「為什麼給我送禮物?」
「你是因為什麼,我就是因為什麼。」
這次周兮沒有逃避江隨之的目光,兩人對視著,還是江隨之最先敗下陣來。
「怎麼,獎勵我還是第一名?繼續保持?」
「你就當是吧。」
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周兮有那麼一些的失落。
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周兮,不要矯情,之前是自己說過不想談戀愛的,現在又在期待什麼。
江隨之將女孩的動作盡收眼底,將胸針緩緩的蓋進蓋子裡,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還拉上了口袋處的拉鏈。
「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當然了。」
周兮頭都不回的說著。
將他無視的徹徹底底,目光又落在了手鍊上。
不得不說,她很喜歡江隨之送的這條手鍊,低調中又帶著奢華,不會突兀的讓別人明顯的注意到,又忽視不了。
再三看過之後,周兮取下來放進了盒子裡。
「怎麼不戴著?」
「刮壞了怎麼辦?」
「刮壞了你就再給自己定個目標,目標達成,我還給你買。」
「不要,這個就行。」
她摘下來是不想被問東問西,是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封江了,你怎麼回家?」
「坐公交吧。」
「我送你。」
周兮話音剛落,江隨之就開口說著。
周鑠不在,白蓉是肯定不會來接她的,這點她還是清楚的。
「嗯,我有些困了,讓我靠著睡會兒。」
周兮將手鍊放進背包里,對著江隨之說著。
又困了?就算是昨天睡得晚,今天白天睡的時間也不短了,不應該困啊。
「還想喝水嗎?」
周兮搖了搖頭,趴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就要睡過去。
江隨之立馬調整了個姿勢,好讓她躺起來舒服些。
到封江的時間不算晚,江隨之緊趕慢趕的將周兮給送到汽車站,還是誤了時間,汽車改了冬季的發車時間表,最後一班車早已發走。
這可怎麼辦?周兮在心裡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