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放縱

  明月的小竹屋位置比較偏,周圍沒什麼人家,離得最近的也得跨過一座木橋。故而魏知走出院子一段距離,路上並未碰到半個人,卻也省了旁人的詢問。

  魏知一路往後山而去,因著此時正值初夏,山間草木蔥蘢,蟲鳴陣陣,鳥鳴幽幽。綠影掩映間,是一道如玉帶般的溪流,發出潺潺的水聲。魏知撥開草叢,往前走去,尋了溪邊一處乾淨的石頭坐下,望著眼前這清幽寧靜的山水,繚亂的內心似乎難得多了一絲平靜。

  這麼一坐,直到夕陽西下,溪中落花隨流水,水波泛著金色的粼光。

  魏知正要起身,卻忽而聽到一陣窸窣聲,多年的行軍經歷令他對周圍的風吹草動有著敏銳的洞察力,當下便往一旁的草叢隱去。

  「主子。」那人壓低了聲音,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魏知認出對方的聲音,便從草後走了出來。

  「主子!」見到魏知,霍三激動地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連忙上前道,「都怪屬下辦事不力,讓主子孤身在外,吃了這許多苦。」

  「無礙。」魏知伸手抖了抖身上的草葉,淡聲道,「怪只怪,本王自己心軟,著了那人的道。京中這段時日如何?」

  霍三回道:「那人因著沒親眼見到主子的屍身,一刻也不曾放棄搜尋,若非太子殿下暗中阻撓,只怕他早就尋到此地了。」

  魏知肅了神色:「此地不宜久留。」

  霍三連連點頭,但據他這兩日的觀察,主子所住的竹屋裡頭還有一個姑娘,且瞧著,那姑娘同主子,似乎還有些親近?

  他不敢揣測,只問:「那位姑娘……」

  魏知揉了揉眉心:「容本王再好好想想。」

  *

  回到竹屋,魏知在院外便聽到了一陣說話聲。

  靠近了,才聽清是明月的聲音:「黑狗哥,你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隨後是一道男子的聲音,「我也是才聽說你成親了,這禮也送得晚了些,你,你別不高興。」

  明月聽到「成親」二字,不免有些唏噓:「成親倒是還不曾,只是先洞了房。眼下我那男人還不肯叫我負責,我正愁不知該怎麼辦呢。」

  「什麼?」黑狗聞言,不禁惱怒道,「既未成親,哪能先……先洞房?這男子,未免太缺德了!」

  明月勸道:「誒誒,狗哥,你別急啊,此事都是我的主意,你也知道,這十里八鄉的,沒人敢娶我啊,我這不是急著嫁人嘛。」

  聽明月這樣說,黑狗臉上的怒火瞬間散了去,餘下的是一陣羞愧:「當初我若是堅持娶你,你便不會受這樣多的苦了。都怪我沒用……」

  「與你有什麼關係?」明月卻是半點不曾放在心上,「你總不能為了我,不要親娘吧?我能理解的。」

  黑狗自責道:「總歸還是因為我。」

  「不不不,真與你無關。」

  「明月,」黑狗突然認真地望著她,「我那婆娘潑辣得很,待我娘亦是不孝順,我……我想休了她。明月,我若休了她,你可還願意嫁我?」

  「啊?」明月唬了一跳,「你不怕氣死你娘麼?」

  黑狗道:「我娘此番也怕了,巴不得我休了王秀花,她時常還會念叨,當初就該娶你進門哪。」

  明月聽罷,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沒對比就沒有傷害,你娘如今被那王秀花一折騰,這才想起我的好,竟連我的蠱術也不怕了?」

  黑狗聞言,有種麵皮被人放在地上踩的感覺,卻仍舊硬著頭皮道:「其實這事也不能怪我娘,你說你養的那些蟲子,誰看了不瘮得慌呢?說到底,我娘也是為了我好。」

  「那現在怎的又不怕了?」明月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莫非那王秀花竟比我養的那些蟲子還嚇人?黑狗哥啊,這話若是讓王秀花知道了,當心她剝了你的皮啊!」

  想起自家婆娘的潑辣粗魯,黑狗一時也顧不上丟面子了,繼續厚著臉皮道:「明月,我只問你,我若休了王秀花,你可願意嫁我?」

  明月心下嫌棄極了,但嘴上卻不說願意,也不說不願意,只道:「你且先休了她,我再考慮考慮。」

  「當真?」黑狗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希望,眼睛登時都亮了起來。

  「當真。」明月心道,她只是說考慮考慮,可沒答應呢。像黑狗這樣的男子,耳根子軟得很,又是個缺德的,該他打一輩子光棍才好!

  「明月,你等著我!」黑狗歡喜極了,當下便跑回家中,準備休妻。

  魏知站在樹影下,聽了整個過程。待黑狗走後,他才站了出來,臉色沉沉,瞧著心情很是不悅。

  見到他,明月歡喜地迎了上去:「你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

  魏知道:「對不住,險些打擾你另尋佳緣。」

  「嗯?」怎麼聽起來陰陽怪氣的?明月有些摸不著頭腦,轉念一想,又覺得他莫不是吃味了?一時又樂了,「你都聽到啦?」

  魏知冷著臉,不搭理她,只往屋裡頭走去。

  「誒誒,生氣啦?」明月跟在他的後頭,見他不搭理她,又跑去他的前頭,雙手背在腰後,仰著頭望著他,眼中笑得如一彎新月,「吃醋啦?」

  魏知仍舊不搭理她。

  明月解釋道:「我是騙他的,那樣始亂終棄的男子,我才不喜歡呢!」

  『始亂終棄』這幾個字似乎是刺到了魏知,他聽罷,心情更是不虞了。

  直至到了屋子裡,明月的嘴巴終於停了下來,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將他撲到床上。

  魏知始料未及,待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坐在了他身上:「魏知夫君,我求你了,給我一個孩子吧,行不行?」

  魏知紅著臉,道:「誰是你夫君?莫要胡亂攀扯。」

  「咱們都已經洞房了,你瞧了我的身子,我也瞧了你的身子,你不認也得認。」

  「胡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