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名黑衣人持刀直接往床上劈去。刀光在月色下泛出凌厲的光,明月躲在床後,繃緊了神經,伸手按住腰間的小竹簍。
而這時,黑衣人發現床上無人,正要轉身搜尋,沈知禮自柜子旁揮劍而出,黑衣人急忙抵擋,沈知禮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劍過處,是一片劍影無蹤。那幾名黑衣人武功亦是不低,刀刀迅速又狠厲,沈知禮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在屋內凌厲交錯,宛如發了狂的銀龍。
外頭亦是一片廝殺聲。齊二好不容易掙脫糾纏,自外頭凌空一刀劈來,直接讓其中一名黑衣人身首異處。
「主子,屬下來了!」齊二邊說邊同沈知禮背靠著背,手中的刀亦是不停歇,砍向越來越多的黑衣人。
沈知禮眸色一凜,一腳將一名逼近的黑衣人踹飛。
而明月所在之處,一道凌厲的黑影如毒蛇一般向她劈頭砍去,她下意識地就要朝那人下蠱,可速度到底還是慢了些許,眼見著那刀要劈向她,一道身影飛速而過,生生將黑衣人手中的刀震開,而後護在她面前。
「小心!」
那人再次逼來,明月一聲驚呼,沈知禮躲閃不及,手臂生生挨了一刀。
「王爺!」明月撲了過去,滿眼著急,「你怎麼樣?」
沈知禮忍著疼痛,搖了搖頭:「我沒事。」話音剛落,他迅速舉起劍,如光影一般掠過那黑衣人的脖子,那人登時鮮血四濺,當場斃命。
「主子快走!屬下墊後!」
齊二兩步飛躍而來,大呵一聲,卸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又擋在沈知禮和明月前面,一路護著他們逃出房間。
而外頭,裴安等人亦是被團團圍住,一時無法抽身。
明月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抬眸對沈知禮道:「王爺,我們速戰速決吧!」
沈知禮卻是搖首:「對方太多人,你的身子只怕受不住。」
「我可以先控制一部分,在我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明月同他商量著。
船下還有黑衣人在往上爬,就在這時,李妍的後背亦被劃了一刀,她嘴裡不知罵了一句什麼,落劍的動作更加狠厲了幾分。
「沈知禮,幫我。」
明月見狀,再也無法猶豫,在沈知禮的保護之下,突破重圍,將竹簍里的蠱蟲往那些黑衣人身上拋去。蠱蟲嗜血,黑衣人大多數身上都帶了傷,因此下蠱時,十人裡頭有九人都逃不過。
有人大聲道:「先殺了那個女子,她會下蠱!」
明月一時成了眾矢之的。而此時的她,也因為耗費了一番精力而有些體力不濟,虛虛被沈知禮扶著。
這邊李妍順利突了圍,立即向明月跑來,護在明月身前:「沒事吧?」
明月搖了搖頭,看著她背上的傷:「你怎麼樣?」
李妍咬牙道:「一點小傷罷了,不足掛齒。」
黑衣人有很大一部分朝著明月和沈知禮所在的方向湧來。
「護好她!」沈知禮將明月推到李妍懷中,自己則提劍迎了上去。
明月擔憂道:「小心啊!」
江面上忽然颳起了大風,沒一會兒便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將滿地的血水沖得四散,混著四處散落的殘肢斷臂,這樣的場景,儼然修羅地獄。
黑衣人的數量越來越少,但纏鬥仍未停歇。
李妍雖死死地護著明月,但還是有人趁亂朝二人逼近。
「找死!」李妍見狀,一劍砍向那人的脖子,又一腳踢出,直將那人踹到江里去。
又有二人纏了上來,李妍忙著應付其中一人,便分不出身來對付另一個。明月本要再次下蠱,但剛起身,便覺眼前一黑。而就在這瞬息之間,李妍的手臂又被劃了一刀,而後那黑衣人將她逼直船舷,一刀插在她的心窩處。
李妍痛得大汗淋漓,卻仍是強撐著:「要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裴安察覺時,本要過來相救,但李妍卻是一個用力,扯著那個黑衣人一同墜入了茫茫江水之中。
「阿妍!」明月一聲驚呼,而後便徹底墮入了黑暗。
*
醒來時,明月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這時,有一綠衣婢女,端了一盆水進來,見明月正坐在床上,便上前問:「姑娘醒了?可有哪裡不適?」
明月茫然道:「我這是在哪兒?」
那婢女回道:「這是在太子殿下的船上。」
「太子殿下……」明月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逐漸清醒過來,「阿妍呢?就是那個高高瘦瘦會武功的姑娘,長得很俊……」
那婢女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明月又問:「那我家王爺呢?」
「澄王殿下他……」
明月渾身一緊:「他怎麼了?」
那婢女道:「澄王殿下中了毒,這會兒太子殿下正讓太醫給他診治呢。」
明月再也坐不住,忍著腦袋的昏沉,趿拉著鞋子便往外跑。
霍三正守在門外,見她跑出來,忙擋住她的去路:「姑娘上哪兒去?」
明月紅著眼睛道:「我要去見王爺。」
霍三急忙勸住她:「太醫正在給他解毒,不可打擾,姑娘莫急。」
「他是不是很嚴重?」明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霍三垂眸,輕輕點頭。
明月的眼淚瞬間便掉了下來,她急急伸手擦掉:「我……我就在門口看看,可以麼?」
霍三點點頭。
明月來到沈知禮屋外,聽見裡頭一位年輕的紫袍男子道:「澄王如何?」
另一名中年男子回答:「此毒乃南戎一帶的奇毒,名曰『七日春』。澄王殿下手臂上的傷口極深,毒便順著血液流入四肢百骸,一日比一日加重,到第七日,便是回天乏術之時。殿下恕罪,老臣醫術不精,實在是無能為力。除非……」
「除非什麼?還請錢大人直言。」太子沈明禮急忙問。
「我可以救他。」明月走了進來,安靜地立在沈明禮面前,「我是他的女人,只有我可以救他。」
錢太醫吃了一驚:「姑娘聽過此毒?」
明月點點頭:「我知道。中七日春者,無藥可解,除非男女交合,將毒引到另一人身上。」
「那姑娘可知後果?」
「我知道。」明月望著床上靜靜躺著的沈知禮,「他是為了救我,才中毒的。我拿這條命還他,也是應該。」
沈明禮靜靜地看著她,見她一個瘦弱的姑娘家,卻有這般視死如歸的魄力,心頭自是震顫。可他一向了解沈知禮,若他醒來,發現自己的女人沒了,只怕亦不好收場。
「姑娘大義。但此事,孤做不得主,姑娘亦做不得主,還得讓六弟自己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