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果然是他

  紀晏臣加快腳步,終於在一個小時後,兩人回到半山的停車場。

  他俯身將她放進后座,檢查過她身上的傷口並用隨車的藥箱迅速簡單處理後,迅速擦乾淨她的臉和露在外面的皮膚,用毯子將她包了起來,狠狠用力抱住了她。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後悸長出口氣:「乖,沒事了,我們去醫院。」

  懷裡的人溫度燙得愈發厲害,抱著他的腰耍賴不肯鬆開。

  她的胳膊軟綿綿的根本沒什麼力氣,但他捨不得推開,低聲哄著她放開時她埋在他身上含糊不清幽幽說:「來不及了。」

  他問:「什麼來不及了?」

  她哽咽細聲說:「我,我可能要死了.我要被蛇吃掉了嗚嗚.」

  紀晏臣好笑又心疼:「你傻不傻,我不是來了嗎?」

  她帶上點哭腔控訴:「你是假的.真的你.真的在集訓.」

  他無奈低頭吻了吻她額頭,暗想她都燒糊塗了怎麼還記著這茬兒。

  他低聲哄道:「嗯,我是假的,快放開我。」

  她聽言緩慢鬆開了他,小臉蒼白憔悴,嘴唇沒有一點血色,漆黑雙眸空洞望著他,淚水沿著眼角淌進潮濕凌亂的鳥發里,纖細身體瑟瑟縮在毯子裡,破碎感震人心魄。🐻💥 69𝓢ħᵘx.𝕔ᗝⓂ 🐜✌

  紀晏臣無聲看她片刻,喉結上下滾動,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惦記著她現在的狀況不敢戀戰,迅速分開然後給她繫上了安全帶,正要退出車廂時,她突然叫住了他:「紀晏臣。」

  他停下動作,安撫握了下她的手,示意他在聽。

  她望著他,狹長眼裡再次蓄滿淚水,仿佛正試圖努力透過他的「幻象」去看到他。

  半晌,她聲音很輕說:「抱歉.我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做不到。」

  這句話像是分手和拒絕之前常見的開場白。

  紀晏臣手上動作頓住,眸底慢慢靜了下去:「做不到什麼?」

  她神色恍惚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做不到好好跟你跟你在一起.」

  他的下頜繃成了一條鋒利的線,語氣卻克製冷靜:「那怎麼辦?」

  她輕輕蹙起了眉,目光努力在他臉上尋找焦點:「你能.你能不能」

  他緊緊盯著她的臉,不知道她又要說出來什麼殘忍的話。

  她卻好像更難開口,半天才笨拙又誠懇地講出訴求:「.你能不能再.再給我一點時間?」

  紀晏臣不可置信怔住,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去回應她。吧書69新

  而面前的人像是也很忐忑,潮氣迷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半天沒等到他的回覆急得皺了下鼻尖,好像又要哭。

  他回過神,壓抑著像是驀然被投進碳酸汽水裡的心臟,沉靜擁住她在她頰邊用力吻了吻,啞聲說:「好,當然好,給你一輩子都可以。」

  她認真搖頭:「不用.不用那麼長.」

  他掖進她額角的碎發,耐心低柔問:「那你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

  她半闔著的漂亮眼睛裡露出迷茫和低落,蒼白的唇瓣囁嚅許久,絮絮低低出聲,「我不喜歡人多的聚會,但是我想了解你我想了解可我最後還是搞砸了,你不要不高興.」

  「我嘗試過向你敞開,但是很困難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出來.那天我想叫住你,可是可是」

  紀晏臣靜靜凝視著面前人的臉,心裡的驚喜與心疼複雜糅在一起,膨脹著在他胸腔里蔓延開來。

  「我不是沒想過我們的以後你對我很好,我也想回應給你.我只是很害怕.」

  她越說越委屈,眼圈紅紅的,像是也有點懊惱自己,「我真的好笨我不知道要多久.」

  他心臟全然柔軟淪陷,粗糙手指用力撫上她的臉頰:「沒關係,多久都可以,我會一直等你。」

  她落寞搖了搖頭,眼皮越來越沉,含糊不清彆扭哼唧:「我不信你不會一直等我的你會對我越來越失望.然後就離開我了除非除非你.」

  他握緊她的手壓下身,試圖聽清楚她的話:「除非我怎麼做?」

  身下的人卻再沒有聲音了,只有清淺的呼吸聲溫熱拂過他耳廓。

  竟然在說到最重要的時候睡過去了。紀晏臣有些哭笑不得,給她蓋好毯子後,回到駕駛位發動引擎。

  黑色越野車在無邊的寂靜夜色中平穩駛下山路。

  后座上的人全程安寧閉著眼。再睜開眼時是隔天的午後,宋時薇迷濛望著上空,視線慢慢由模糊轉為清晰,入目是明亮的天花板,禁止喧譁的標語,以及掛了藥液的支架。

  她目光順著輸液管望向自己掩在純白被子裡的手臂,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慢半拍緩緩湧入鼻息時,她意識終於逐漸清醒。

  懸在病床上方的米色布簾擋住了隔壁床的視線,她床邊的陪護椅上空空如也,沒有人。

  她嘗試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右腳腕上好像綁了固定,動起來稍微有些疼。身上除了酸痛外沒有感到其他的不適,只是特別疲倦無力,以及頭很脹很暈,大概是睡得太久的緣故。

  宋時薇閉目凝了會兒神,再次緩慢睜開眼。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跟蛇對峙的一幕,對於救她的人和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記憶全無,一片空白,只恍惚記得那個人的懷抱很暖,氣息也似乎有些熟悉,她還跟他說了半天的話,可是她完全不記得是夢境還是現實。

  是紀晏臣嗎?

  可他當時不是應該在集訓嗎,怎麼會知道她在那裡並且突然出現?

  「你醒啦?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突然掀開的帘子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看著推車走近的年輕護士,應聲時的嗓音啞得厲害:「好像沒有。」對方俯身用手在她身上壓了幾個點:「這裡.還有這裡呢?感覺怎麼樣?」

  她略微擰起眉:「有一點疼。」

  護士隨手給她測了個體溫,邊囑咐說:「如果很疼忍不了的話來叫我。」

  她看了眼體溫計,寬慰道,「燒也已經退下去了,問題不大,安心休息吧。」

  換過輸液的藥袋後她要整理好車子要走,被宋時薇叫住:「麻煩等一下。」

  對方問:「怎麼了?」

  她微微皺眉克制住頭暈,輕聲開口:「我想問一下,昨天是誰送我來的?」

  護士答:「警察。」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