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是來哄我的嗎?

  他關切問:「你哪裡不舒服啊?」

  宋時薇一怔,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摔傷的事他們都還不知道,隨口扯了個理由:「我來看朋友。→」

  但孩子明顯沒有小時候好糊弄了:「你專門請假去探病?」

  宋時薇抿了抿唇:「嗯,情況比較嚴重。」

  宋青桉半信半疑:「多嚴重?特警又被恐怖襲擊了?」

  宋時薇愣了下,蹙眉嗔道:「胡說什麼呢你,不是他。」

  靜片刻,她低聲問,「誰跟你說的?」

  「全家不都知道了嗎,而且那天早上我看見你們倆一起出醫院了。」

  他停頓半晌,試探著問,「你們那天回去之後,沒吵架嗎?」

  宋時薇心裡一沉:「什麼意思?」

  他遲疑著開口:「你爸和我媽,好像真的以為他是護工,在房間裡誇了半天你的前男友,可能被他聽見了。」

  宋時薇不可置信怔住,聽完對方的大概複述之後,她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感到頭暈又氣短。

  荒謬、荒誕、荒唐,這三個詞迭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除了宋敏,她跟其他的宋家人一直不太親,他們也都知道她的脾氣,平常並不會對她指手畫腳,都只是在背後議論。

  連她都不知道原來明敘在他們眼裡這麼優秀,她完全沒想到他們會真想插手她感情上的事。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紀晏臣當時那麼反常,話里話外都執意要跟對方比較。

  以及那天剛上車時他問她怎麼看待結婚的話也很奇怪,宋時薇咬住嘴唇,暗暗理清楚了他的視角:那天他先是在病房裡聽到了她家裡人對明敘的喜歡和認可,然後又因為她在車上的話誤會以為她曾經和明敘的感情很深,在這兩件事情的交迭濾鏡下,明敘的念念不忘與長輩的推波助瀾就顯得更加有理有據,所以他才會在她要去跟對方吃飯時情緒那麼激烈和反常。

  她快步匆匆走上台階,下定決心自己必須得快點去跟他當面說清楚這件事。

  她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可直到她檢查完離開醫院走到停車場他也沒有回她的消息。

  宋時薇沉眸抿唇,直接給他打了過去,但打了幾遍,語音和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她一時無法確定他是工作太忙還是故意不想回她,坐在車裡思忖半晌,越想心裡越覺得沒底。

  被拿去跟別人比較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從小到大的雷區,何況這一次他還輸得十分冤屈,輸在了完全主觀的職業偏見。

  對於在女朋友家人眼裡輸給她前任這種事,他會比一般人更加敏感和介意。如果她現在過去直接開門見山地解釋,一是他可能不太會輕易消除芥蒂,搞不好兩人還要再辯論一場。二是在嚴肅氛圍下向他敞開自己解釋,這件事對於她來說也很有難度和壓力。

  所以現在最好是有一件事先破冰這個局面,讓兩人間的氛圍先緩和,這樣問題就會好解決得多。

  宋時薇咬著手指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有什麼好方法。

  她心神不寧回到家,倚在沙發上一邊等他的回覆一邊胡思亂想發著呆,忽然,她視線定在茶几下前幾天收到的生日禮盒上。

  她怔怔想,要去給他買個禮物嗎?買什麼好呢?

  她心不在焉隨手掀開盒子,黑色的性感睡裙映入眼帘。

  宋時薇垂眼停頓數秒,漆黑眸底先是緩緩一亮,而後又躊躇糾結許久。

  最後她仰起臉深吸口氣,仿佛好不容易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起身走進臥室。

  晚上七點鐘,宋時薇從電梯出來,敲響了面前的房門。

  他一直沒回她的消息,她也不確定他在不在家。但就算是他不在,她也可以像之前他在她家門口等她那樣等他。

  她的忐忑沒有持續太久,門很快開了。

  心跳從門打開的瞬間開始劇烈加速,宋時薇暗暗握拳深呼吸,抬起臉剛想開口,門內的人也看清楚了是她,兩人的視線相匯,表情同步慢慢變成了詫異的怔愣。

  「你沒事吧?」

  門內的人視線在她身上上下複雜審視一周,最後什麼也沒說,側身讓她先進屋。

  宋時薇視線盯在他臉上走進來,有些緊張問:「你生病了嗎?」

  他垂眼關上門,嗓音有點啞:「沒有,昨晚有任務,通宵了。」

  她看他彎腰拿出來一雙拖鞋,女式的,新的,忍不住抱怨:「怎麼不接我電話?」

  「在睡覺,靜音了沒聽見。」

  他往房間裡走,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喝水嗎?」

  宋時薇拿不準他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站在門廳進退兩難地躊躇片刻後,她硬著頭皮走進來,別彆扭扭鬱悶說:「我不是來喝水的。」

  都怪他。

  她之前見過他熬夜後的樣子,疲倦和憔悴都很容易辨認,但今天他的臉色是那種隱忍的蒼白,眼眸里也不是通宵後的紅色血絲,而是有些充血,連帶著眼瞼也略微浮腫起來,像是什麼東西過敏,更像是剛生了場大病,總之是令人很擔心,完全打亂了她原本計劃好的開場白。

  紀晏臣隔著桌子看她一眼,見她臉色鬱鬱寡歡悶著,不似剛才開門時那樣的緊張期待,心裡大概猜出了幾分她的計劃。

  轉身倒水時,他的唇尾沒忍住揚起,但在端著水杯回來時又若無其事壓平:「那你來幹什麼?」

  宋時薇抑鬱不已,垂眸看著他推到她面前的水杯抿唇不語。

  來之前醞釀許久的一鼓作氣被意外打斷,導致她本就不多的勇氣消失殆盡。

  她有些坐立難安,不自在暗暗扯了扯裙子,見他還是那副冷淡莫測的臉色,突然也覺得委屈起來。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她感覺自己好像畫好妝沒等登台就被迫結束演出的小丑,唯一的觀眾不來安慰她也就算了,還冷眼看著她問她為什麼要來。

  心裡回落下去的勇氣被委屈浸成酸澀泡沫揮發起來,她起身要走:「不幹什麼,你休息吧。」

  面前人依舊是態度不明地嗯了聲,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也不見要拉住她的意思。

  宋時薇脾氣徹底上來,回身在他腿上踹了一腳:「我是來說分手的,再見!」

  語畢她氣咻咻推開門,身後傳來一聲低笑。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脖子上驀然一熱,下一瞬她被拎著後頸拽回來輕鬆翻了個身面向他,他俯身關上門的同時將她壓在門上,動作一氣呵成地仿佛早有預謀。

  宋時薇被迫貼上門板挺直了背,心跳因為他突然的動作驟然加速。

  兩人的鼻息挨得很近,他大掌掐著她的腰,散漫威脅:「大點聲,沒聽清。」

  賭氣歸賭氣,宋時薇別開臉,抿著嘴沒有再重複那兩個字。

  面前人單手捏捏她氣鼓鼓的臉,淡聲質問:「不是來哄我的嗎,怎麼自己還氣上了,宋時薇同學?」

  她臉頰陡然紅了,嘴硬警告:「別這麼叫我!」

  紀晏臣視線故意往下掃,似笑非笑:「不這麼叫你都對不起你今天這套新皮膚。」

  純白色襯衫,深藍百褶裙,雖然跟他們高中時的校服不完全一樣,但也達到了七八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