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老成精

  第110章 人老成精

  看完診,米玉顏跟在謝老大夫後頭,出了四季春。

  米玉顏是在扎完針才上了手給那趙二爺把脈的,當下就覺著這謝老大夫果然是個妙人,他跟那些人說的病症,聽上去像是什麼都說了,實際上卻是似是而非的,既算不上騙人,也說不上診斷錯了。

  因為謝老大夫給小徒弟說的那些針灸配伍,外行看不懂,或者說學醫不精的都很難看明白,其實根本就不是治什麼癔病的,而是調理情志和睡眠,化恐散驚,順便增強心脈的,可以保證患者今夜能睡個安穩覺。

  也就是說,謝老大夫實際上已經看出這個病患得的並不是什麼癔病,而是驚嚇過度,身體虛弱的。

  米玉顏開始也不能確定,等扎完針診完脈,便能十分確定,這個人,應該就是黃家那個羅二掌柜,也就是婆娑暗城現下滿西南要找的人了。

  至於那些所謂的僕從護衛和鏢師,實際上都是龍騎衛扮的,這麼一來,米玉顏不得不認為,入江口那窩子水匪,很大可能便是北邊朝廷的手筆,或者說,即便不是,也脫不開干係。

  只是不知道那位餘三爺,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又是誰的人,在其中扮演的究竟是個什麼角色,她才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這是朝廷的人布下的局,起碼證明,朝廷在西南的布局,絕不可能只有郁縣尊和那位錢師爺,他們可能就是明面上的幌子,最大的用處就是表現出朝廷對西南的無可奈何和無計可施,以及在這樣的時候,能夠利用朝廷命官的身份,往上遞明折請奏。

  只是不知,過了今夜這道坎兒,剩下這段路,還有沒有別的危險,這些龍騎衛們,又會用怎樣的手段躲過去。

  米玉顏心中雖在思慮,但這樣的時候,卻是容不得絲毫差錯的,所以此時她的六識甚至比尋常時候更加敏銳,出了四季春剛拐過街角,便有人攔在了前頭,說話還算有禮:「謝老大夫,在下來自婆娑暗城,正在追查一起水匪劫船案,有一事想向老大夫請教。」

  謝老大夫停下了腳步,米玉顏作為徒弟,自然要先抵擋外人的不敬之舉,正準備往前一步說話,謝老大夫卻伸手攔了攔小徒弟,隨即面色如常朝來人道:「有事直說。」

  來人對謝老大夫的舉動和反應都很滿意,證明他是知道婆娑暗城在這西南之地位的,當即便道:「不知謝老大夫才剛診治的那個病人,可有傷在身?」

  謝老爺子微微搖了搖頭:「沒有!」

  「那可否請謝老爺子實言相告,這人患的究竟是什麼病?」

  謝老爺子抬眼看了看對方,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你們是江湖中人,問江湖事,老朽能答便答。老朽是大夫,行醫幾十年,也要恪盡本分,不能說的絕不會說,你們若想知曉,可以自己去問病家。」

  對面一個年輕些的瞬間便抬起手,指著謝老爺子罵道:「你這老不死的別不識抬舉,我們……嗷……」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領頭的用刀柄把指向謝老爺子的那隻手重重打了下來,看樣子,這一拍倒是不輕,領頭的隨即沖謝老爺子躬身抱拳:「謝老大夫原諒則個,這小的不懂事,多謝謝老大夫相告之誼,如此,便不耽誤謝老大夫歸家,就此別過!」

  謝老大夫倒是懶得和他多話,逕自邁步領著小徒弟從旁邊繞了過去。

  米玉顏跟在謝老大夫後邊,不由再次感嘆,人老成精啊,這位老大夫說話,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說了跟沒說一樣,還讓人家覺得什麼都說了,也是,那要是生了個尋常的病,怎麼就不能說了,這就是說不得的病,才如此隱晦啊!

  果然,他們一走遠,那領頭的便訓斥手下:「讓你說話了嗎?隨便插嘴,還如此不敬,忘了八爺是怎麼吩咐的?」

  那手下一隻手抱著另一隻手,忍著劇痛嘟囔道:「他說什麼了,明明什麼都沒說。」

  領頭的又重重拍了一下他那隻手,聽著他嗷嗷叫卻面不改色地訓斥道:「學著點,這樣的人說話都是繞著彎兒的,要是尋常風寒頭痛心疾之類的病,為何不能說,這只能說明那趙二爺患的確實是隱疾,他要是直接說了,咱還敢真信?走吧,回去跟八爺復命吧!」

  米玉顏跟著謝老大夫回到秋明堂,玄音三人還沒回來,米玉顏很是恭敬道:「多謝師叔祖相助之誼!」

  謝老大夫一反之前的面無表情,臉上掛著再和善不過的笑容:「無妨,山門難得相召一次,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可看出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米玉顏既是讓玄音請了謝老大夫出面,自是不會在他面前裝傻充愣,當即便道:「那個人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一個是受驚孱弱症狀,必是遭遇了極大的猝不及防的恐懼,然後就不知是什麼原因,應該是好幾日水米沒大牙,導致了身體的孱弱之象。」

  「再者,師叔祖,他身邊那些人,只怕來歷不凡,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看家護院和管家從人,既是我能看出來,說不得也有別人能看出來,到時候就怕……」

  謝老大夫讚賞地點了點頭,又說道:「老朽既去過,想必這城裡也沒有別的大夫會再出這個頭,今夜那些人應當是安全的,但是人沒到藺南之前,總是不太穩妥的,你們今日夜裡辛苦些,若是還需要老朽,直管來尋便是!」

  米玉顏躬身道:「多謝師叔祖,不過師叔祖年事已高,後頭的事,就不敢再打擾您了,那位餘三爺既然出了這個頭,若是夜裡有事,應當不會袖手才是。」

  謝老大夫知道她是擔心會影響秋明堂和自己一家老小,才會如此,便笑著搖了搖頭:「無妨無妨,老朽雖然下山幾十年了,但在這奐城,等閒宵小還是不敢隨意來挑釁的,更何況,老朽這條命已經沒多少日子了,也想親眼看看,這西南能像兩湖兩浙兩廣京畿一般,朗朗乾坤,不能讓宵小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