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團聚

  「你說說，你們給熊伢兒帶這東西幹嘛，現在他長得太快，一雙鞋估計也就只能穿半年就小了，太浪費了！」董雙華嘴裡說著客套的話，估計這句話他昨天也同樣說過，董柏可不是只給董明帶了皮鞋，其他人也都有。

  「二叔您又見外了不是，都說了，咱不會幹別的，做鞋對我來說是最簡單的事兒，鞋穿小了沒關係，重新再做就是了，現在我記下了，等回去就給熊伢兒準備大一號的！」董柏渾不在意地道。

  「是啊，做鞋最容易了，我和小柏一天能做十多雙，還能供不上他穿嗎，咯咯！」熊雲燕也笑嘻嘻地道。

  「知道你們是顧著家裡，可是也不要影響到你們的生意，你們在哏兒都開銷大，別覺得我不知道，只要你們那店門一開，哪哪都要花錢，家裡不想圖你們別的，你們自己能過好，我們就比什麼都高興！」爺爺輕咳一聲，無比欣慰地對董柏二人道。

  「其實還真不是您想的那樣，爺爺您也知道，過年要關店門的吧，關了店門之後，我們兩個人閒著也是閒著，臨走那天才做了這些鞋子，真沒影響生意！」董柏輕笑道。

  董明道了聲謝後，看著眼前的皮鞋，他也有點發愣，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他腳上穿的，除了母親縫製的布鞋之外，餘下全是一大堆的球鞋，他是練體育的，缺了什麼也不會缺球鞋，而現在因大哥的贈送，居然讓他擁有了今生第一雙皮鞋！

  皮鞋是深棕色牛筋底手工製造，看起來簡約而精緻，皮鞋倒是沒有像鞋盒那般，燒包地印上文字，只是鞋底處簡單燙出了一個號碼，董明這雙是三十八碼。

  董明腳上穿的球鞋是三十九號的，球鞋通常會比皮鞋大上兩碼，這雙皮鞋現在他倒是勉強能穿，看到這裡，他不禁暗贊董柏的判斷力。

  皮鞋穿在腳上之後，沒有想像般那麼硬，相反，鞋底倒是比布鞋還軟，走上幾步，董明感到非常舒服，如果不是爺爺發話，說等他過年那天再穿，說不得董明就不準備脫下來了。

  恰在此時，屋外傳來了大嬸喊大家吃飯的聲音，一眾人才停了閒聊，董明也趁著這個機會，將身上的背包，還有剛剛試過的皮鞋，都放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回自己房間的時候，董明大概分析了一下董柏和熊雲燕的行事風格，他覺得，這兩位的性格，不僅不像大伯和大嬸那般勢力而膚淺，反而處處顯露著大氣，隨時顧及著親人的感受。

  董明之前沒有與董柏打過交道，但通過之前與父母或爺爺奶奶的交流，他已經大概形成了一個印象，覺得大哥應該完整繼承了大伯和大嬸的脾性，不值得深交，然而，今天一見之後，卻發現，竟然大錯特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大哥與大伯大嬸完全不是一類人。

  或者因大哥經受了人生磨難，使他性格發生了改變，又或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吳越的生活環境遠離了大伯大嬸，讓他與二人脾氣不再相像，這種事情比較複雜，誰又能說得清呢？

  董明對熊雲燕的印象也很好，無論個人容貌氣質，還是脾氣秉性，都是上上之選，特別是她能夠做到時刻維護大哥的形象，單是這份情商及胸襟，就足以讓董明的心裡給她打出高分。

  大哥和大嫂沒有虛頭巴腦，完全以誠待人，這種親情，才是董明所需要的親情。

  董明不敢保證，在大伯大嬸教導下，大哥能否獲得這種閃亮的品性，或許是他遭受的打擊，才是使他變得成熟的真正原因。

  一個性格成熟的人，很少會受到他人詬病，大哥這般成熟，董明會很容易去接受對方，任何時候，親情永遠是最值得珍惜的財富。

  一家三代人，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及大伯大嬸還有四個小的，十個人齊聚一堂，這種規模，甚至趕上了以往的年夜飯，從爺爺奶奶臉上露出的笑意來看，他們對今天的聚餐更為滿意。

  當然，今天的團聚也不是沒有遺憾，還缺少了董明的二哥董林，但這似乎已經無法左右今天大家的心情，董柏的回歸，再加上還帶回了一個媳婦，完全掩蓋了缺少董林的缺憾。

  不說滿桌子精心準備的餐食，單說今天爺爺拿出了草台酒，就說明了他對今天這次團聚的心滿意足。

  「咱們過日子，過的是啥？過的是人啊！今天這頓飯，老頭子我高興，大家又聚在了一起，這才有一個家的樣子……，」爺爺看了看在坐各位，悄悄向董明擠了擠眼，繼續道，「小柏回來我固然高興，但是，能帶個孫媳婦回來，才是讓我最開心的事情，熊伢兒別吃你嫂子的醋，你今天回家，爺爺我一樣高興！」

  啥叫一樣高興？分明是區別對待！這種小事董明當然不會與爺爺較真，餐桌之上，他還是小字輩，現在還沒有他說話的權力，只能看著長輩們的表演。

  果然，爺爺話畢，只見大伯眉角飛揚，稍稍正了正衣角，便開口了，「在我小的時候，因為我是大哥，要處處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呃，雙翠不在，現在，在你們小輩裡面，小柏是大哥，看到他同樣知道關心自己的弟弟妹妹，我很高興，我沒有別的意思，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樣子，哥哥照顧弟弟妹妹，是他的責任，所以，小柏這一次，表現不錯，我也就不再多說，來吧，大家一起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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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明對大伯的話感到了錯愕，他覺得今天像大陽打西邊出來一般，這還是他原來的大伯嗎？

  草台酒，是爺爺的珍藏，但是，能夠一口喝下一杯的，桌上也只有四人，分別是爺爺、大伯、父親和大哥，女人們沒有男人的酒量，自然也沒人逞強，至於董明和董梅兩人面前，就只有飲料了。

  餐桌上，女人們不停地撕扯著家常，哪怕男人們，也常常被她們帶動了節奏。

  就比如，大嫂突然說起了她在鹿城的趣事，或許事情原本也沒有多少趣味性，但在大嫂的口中，卻好像被增添了味道。

  「說起來剛到鹿城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只認識了個室友小宛，沒過多久，我倆就成了閨蜜，不過有一天啊，小宛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而給她打電話的人，卻是她另一個閨蜜的男友！」

  「給她打電話的這個小伙子，目的恐怕不純吧？」大嬸聽出了熊雲燕話裡有話，第一個開口了。

  「當然不純了，哪有私下裡給女友閨蜜打電話的？除非是閨蜜有事，結果事情也確實如想像一般，小宛閨蜜的男友給她打電話的意思也很簡單，說覺得她性格溫婉，更適合成為女友，反正就是一通迷魂湯給灌了過來！」

  「小宛是個啥反應，答應下來了？」董明的母親，也被熊雲燕的話吸引，饒有興趣地問道。

  「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隨便應承的，但我看出來小宛已經動心，我聽她講過，她那個閨蜜的男友是個帥哥，好像還開了一輛本田雅閣……」

  「你就直接說她答應了沒有！」讓董明很愕然的是，奶奶居然也是個八卦愛好者，看到熊雲燕還在那裡賣著關子，突然急道。

  被奶奶一問，熊雲燕不好再拖著不說，只得道，「那個電話打了小半個小時，也不知道對方怎麼說的，居然看到小宛臉色羞紅地點頭了。後來我問他，你不是要作死吧？然後人家卻說，她幻想著濠上之樂！」

  「啥是濠上之樂？」這個時候，就連董梅這個小屁孩，也開口了。

  在董梅被母親瞪了一眼後，熊雲燕繼續道，「小宛說是隨緣的意思，基本算是答應了對方的追求！」

  「太不道德了吧，現在的女娃子，不知道他們平常都怎麼想，小燕，像這種人，你一定要跟她保持距離！」大嬸聽到此時，終於坐不住了，臉上顯出陰鬱之色道。

  「咯咯，小宛是我兩年前結識的，現在早沒聯繫了，你們先聽我說完，知道她閨蜜的男友為啥給她打這個電話嗎，那是閨蜜在考驗她呢，現在講究防火防盜防閨蜜，結果，小宛在這個考驗之中敗下陣來，再然後，她就搬走了。」

  「現在的社會啊，也忒複雜了，閨蜜也要接受考驗嗎？」董明母親輕聲嘆息道。

  「世界變化太快，超乎了我們的想像，大家還是喝酒吧！」看著餐桌的每個人，都被熊雲燕帶入故事中時，董柏端起酒杯，提議道。

  一瓶草台酒，當然不夠這一桌人喝的，後來，爺爺又拿出了兩瓶鍋州老窖，居然也被眾人喝光，董明目測，大哥喝下了最多的酒，而喝得第二多的，自然就是大伯。

  「我看你們兩個，在哏兒都打拼太不容易，昨天晚上就和你媽商量了一下，等著過完年，我們也過去給你幫忙吧，做鞋我們不會，但我們可以幫著看看攤兒，到時候，我和你媽也不圖別的，能給口吃喝也就成了！」

  董明看著大伯臉不紅，心不跳地，一本正經將話說完，他又哪裡看不出來，這種沒臉的話都能說得出來，大伯肯定已經多了。

  董明心道，現在的大伯是真實的大伯，前邊那絕對是看走眼了，不過呢，大伯說得固然是酒話，但酒話又何嘗不是內心的真實反應呢？

  「爸，您跟我媽都那麼大歲數了，應該在家裡享享清福，就別再出去遭罪了，我弄了個店，再讓你們跟著去受累，那不是在打兒子的臉嗎？」董柏哪敢隨便把老爸老媽請去，兩個人，老媽是個火爆脾氣，並且還經常犯渾不講道理，萬一她去了店裡，還不得把顧客得罪個精光？

  老爸倒是好脾氣，但老爸平日裡好吃懶做，每天晚上還喜歡喝上一口，他去了之後，董柏還要抽精力照顧他，還嫌他每天不忙嗎？

  「我們兩個經營鞋店，那是個辛苦的活計，怎麼好意思讓你們也過去受累，再說了，我們的小店雖然增加了門臉，但能提供休息的地方，也只有彈丸之地，你們去了後，會不會太簡陋啊？」熊雲燕一臉苦色道。

  「你還是我兒子嗎？老子幫兒子天經地義，這種事情，不要跟我推三阻四！」被兩個小輩搶白，大伯登時語氣就不對了，並且還伸出手來，重重地在桌上拍了起來。

  大嬸雖然也比較渾，好歹她喝的酒少，整個人比較清醒，看到大伯酒意上涌的樣子，也覺似有不妥，伸出手來捅了捅大伯道，「這事情還沒跟小柏商量，你胡扯啥啊！」說完之後，她又看向了董柏，一臉歉意道，「小柏，爸媽都在想著，能怎麼幫幫你，我看你也別再推託了，自家人，客氣個啥？」

  董柏一時氣結，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我是在跟你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