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睢洲,一對幽冥血玉之中的陰玉飛到了寧蘅的身上。
與此同時,遠在千萬里的爻山太玄境,茶香裊裊地散入菩提樹間。
一雙纖瘦的手腕將古意盎然的茶壺抬起,散著茶香的青綠色茶水從壺嘴中汩汩而下,發出好聽的水聲。
「情毒?這不是那些魔修們鼓搗出來的東西麼,到底有何奇特?」丹元真人捧起了手中的青瓷杯,呷了一口茶問道。
多日之前,他就帶著穆瀅來到了爻山,準備通知玄微說他們爻山的兩名弟子在使用傳送符咒的時候失蹤。
玄微聽說此事之後,倒沒有顯得太過著急。
二人到爻山正殿中去查看了傅綰與寧蘅的命牌,指向了西北的方向。
看命牌亮起的光芒,可以推測出傅綰與寧蘅大致所在的地方。
玄微與丹元真人一看,傅綰與寧蘅竟然是一不小心誤傳送到了睢洲。
「這……睢洲倒是有些危險,既然她們二人是使用了我的符咒誤傳送到睢洲,不如我就辛苦一趟,到睢洲親自去接她們回來,如何?」丹元根據命牌,看出了傅綰與寧蘅的所在之地。
沒想到玄微卻並不著急,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勞煩真人親自前往,睢洲雖然魔修聚集,但也算不上太危險。」
「讓他們自己歷練去,我們處處管著那些小輩們也難以成長,不是麼?」玄微看著丹元真人,眨了眨眼說道,「你就是護你門下弟子太過,倒也不用處處看護著。」
丹元真人仔細一想,覺得玄微說得也對。
既然那兩位女弟子出了意外,傳送到了睢洲,人沒事,這也是她們的機緣,玄微都發話了,他也不好親自出手將她們帶回。
「正好我太玄境中也鮮少有人來拜訪,丹元真人不如前來遊玩一番,我這幾年也覺得偌大一個太玄境,寂寥得很。」玄微見丹元真人收回了琢世之後,並沒有什麼急事,便將他留了下來。
二位諸天七皇便在太玄島中央的菩提樹下,擺了一張石桌,開始扯些閒話,聊些八卦。
這幾日,丹元真人與玄微聊著聊著,便說到了睢洲那傳說中的情毒。
「魔修之中那些修魅惑之術的修士,研製用以蠱惑他人,沉淪於慾海的邪毒,是稱情毒,但我所言之情毒,並不是那些低劣的邪毒。」玄微將茶壺輕輕放下,緩聲說道,語氣柔和。
「哦,那還有什麼?」丹元真人心想你既然嘮(g)這(h)個(s),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睢洲中央那眼幽冥血池來歷不一般,地脈深處埋藏著的至陰魔氣與暴烈火毒,皆從幽冥血池深處連接地脈的一泓泉眼中散出。」玄微開始解釋,「那些地脈至陰魔氣與火毒過於濃郁,所以凝結成水,便成了幽冥血池。」
「幽冥血池中孕育而生了兩枚幽冥血玉,一陰一陽,兩兩相生,難捨難分。由於這是先天之物,誰也不知道這兩塊幽冥血玉究竟有何作用,但後來這血玉被人找到,倒是尋出了它的一處妙用。」
丹元真人聽懂了,大為震驚:「誰啊,這麼奢侈,用這兩枚好東西拿來製成了情毒的毒引了。」
玄微還是笑著,沒有回答丹元真人的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人將幽冥血玉一分為二製成情毒的毒引,兩枚幽冥血玉被分開,一陰一陽自然互相吸附,讓被種下血玉的兩人由於血玉的作用,便難以自持,自然是……咳咳咳了……」
玄微抬手,以袖掩面,輕咳了兩聲:「再加上這兩枚幽冥血玉本就是先天靈物,有許多妙用,所以用它們製成的情毒,也比其餘魔修使用的情毒效果強了千萬倍都不止。當然,吸引被種下情毒的兩人交合,只是這兩枚幽冥血玉的妙用之一,其餘能產生什麼效果,我也不知,還需有人親身試試才能知道了。」
丹元真人仿佛被玄微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是萬萬沒想到居然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絕世憨批,將兩枚先天靈物製成情毒plus版。
但是問題來了,這幽冥血玉製成的情毒,到底被使用過了沒有?
丹元真人抬頭,又喝了一口茶,啟唇問道:「不知玄微真人您所說情毒,是否被使用過了?」
玄微純白髮絲拂過他的面頰,竟然染上了些許淡紅色。
他又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朝丹元真人笑著說道:「當然,用在了我身上。」
「不過啊,沒成功,後來那被製成情毒的兩塊幽冥血玉羞愧難當,自己回了睢洲,成了他們魔門的傳世至寶。」玄微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又攬著袖子,伸出手去倒茶,「若說這世上,有誰能躲過這情毒,也只有兩人罷了。」
丹元真人好奇問道:「哪兩人?」
「不過是最無情之人與最多情之人。」玄微朝丹元真人笑了笑說道,「我是後者,天下萬物便是我所愛,又怎會鍾情於一人或是一物之上?」
丹元真人點了點頭,他捧起茶,輕輕旋轉了一下茶杯說道:「玄微真人您說世上能逃過幽冥血玉製成情毒的只有兩人而已?」
玄微點點頭,眉間金光淡淡,襯得他面上多了幾分神聖的感覺。
「但在我看來,都是一人。」丹元真人將茶杯放下,悠然說道。
玄微一怔,目下湧起些許複雜的神色。
「情之一字,最惑人心,誰又能說得清呢?」玄微唇角一勾,緩聲說道,「世間千萬萬萬人,都逃不過這一個字。」
「所以……」丹元真人還是對睢洲那對幽冥血玉非常感興趣,又將話題從這些玄之又玄風花雪月的地方給扯了回來,「這兩枚幽冥血玉製成的情毒,除了吸引被兩枚血玉所種之人交合,還有沒有什麼旁余的作用?」
「這誰能知道呢?」玄微抬起一根手指,打住了這個話題,「我只是中過,但卻未被它所惑,所以我也不知。」
丹元真人若有所思的喝起了茶,思緒飄向了遠在西北方向千萬里的睢洲。
厲鴻光用著傅綰的身體,卷著寧蘅,瞬息之間就飛到了睢洲中央的幽冥血池之前。
一落地,撲面而來的便是一整片耀眼灼灼的血紅色。
幽冥血池聽起來只是「池」而已,在它實際上是一片方圓約有數十萬丈的血色大湖。
地脈之中的極陰魔氣與火毒在此融合,化為血水從湖心處的泉眼中散出,形成湖泊。
幽冥血池的池水對於修為不高的人來說,都是劇毒,碰上半分,就會被魔氣火毒侵蝕,當場死亡。
厲鴻光修煉所居的魔殿,就居於幽冥血池的正中央。
他一手拽著寧蘅的手腕,放眼望著血池中央的魔殿。
完了……厲鴻光心想,他連跟寧蘅未來結親大典怎麼舉辦都想好了。
寧蘅抬起頭,瞥了一眼「傅綰」,冷聲問道:「都到這裡了,你還不出來?」
厲鴻光抬起手,在傅綰的白皙脖頸上輕輕碰了碰,指尖撫摸過頸上的血管,目光似有威脅。
「哎呀……還真是不想出來呢……」厲鴻光即使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一閃身,從傅綰的身體之中飛了出來。
他一襲黑衣,斗篷也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如雲一般在半空飄著,顯得神秘莫測。
厲鴻光的容貌邪肆俊美,他伸出舌,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說道:「我們走,去魔殿。」
寧蘅看了一眼頹然倒在地上的傅綰。
傅綰的呼吸均勻,只是因為厲鴻光忽然離開她的身體,所以體力暫時透支,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
幽冥血池裡雖然有幾位實力強大的魔修,但四周卻較為安全,沒有旁余的人敢靠近這裡,所以暫時是安全的。
「再看她,我就將她也丟進幽冥血池之中,讓她屍骨無存了……」厲鴻光挑眉,看著寧蘅,目不轉睛。
寧蘅眉頭微皺,那種在他掌心的幽冥血玉,竟然開始散發著寒涼至極的氣息。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傅綰,正欲伸出手去將她扶起來。
但一隻灼熱的手卻將他的手給攔了下來。
「你猜猜你現在去將她扶起來,她會不會被這地脈魔氣傷到,直接凍成冰碴?」厲鴻光看著寧蘅,露出邪魅的笑容,「女人,你只能屬於我,」
寧蘅:「……」好想現在就打死他。
他勉強運氣,壓下內府的莫名躁動,直接踏上了通向幽冥血池的石階。
「不是要去魔殿麼,走吧。」寧蘅回眸,冷聲對著厲鴻光說道。
厲鴻光看著寧蘅,露出自得微笑:「女人,你果然識趣。」
說罷,他飛身而上,黑色斗篷一攬,寧蘅與他都消失在了原地,往幽冥血池正中央的魔殿而去。
二人離開不久之後,被丟在幽冥血池之外的傅綰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她的長睫輕顫,總算是看清了周遭的情況。
傅綰的意識在厲鴻光說出「女人,看著我的眼睛」這句話,將幽冥血玉祭出之後,便下線了。
等她發現自己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成了耀目的血紅色。
「我是誰我在哪?」傅綰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阿蘅師姐呢?厲鴻光呢?」傅綰喃喃自語出聲。
她迷茫地坐起身,看到了幽冥血池中央的魔殿,目光中卻露出一抹擔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