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此地八千里,在傅綰看不見的遠方,有人正裹挾著滔天的血氣與魔氣前來。
居於睢洲中心幽冥血池的中的那位魔尊,說是修為已達到大乘期巔峰。
但只有諸天七皇才知道,這位魔尊的修為已臻化境,與諸天七皇的修為相比,僅僅是差了一個名號罷了。
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不加掩飾地朝深花堡趕來,叫寧蘅怎麼能不察覺?
他抬起頭來,粗略看了一眼天際出現的隱隱血光,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原以為睢洲之行不太好玩,若是這人來了,倒也算不上太過無聊。
「阿蘅師姐,你看到什麼了?」傅綰注意到寧蘅看著天邊,忽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更加好奇。
寧蘅將目光收回,看了傅綰一眼,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不過看到了一隻鳥兒飛過去罷了。」
傅綰連忙看向了寧蘅方才看過去的地方,只看到天際空蕩蕩,天青雲白,什麼鳥兒都沒有。
寧蘅絕對有秘密!
傅綰一向對於挖掘女主寧蘅的黑點樂此不疲。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寧蘅的背影,摸著下巴思考。
寧蘅到底看到什麼了?
傅綰連忙拉過站在一旁的何淵,質問道:「何淵,你知道寧蘅剛剛在看什麼嗎?」
何淵撓頭,很是不解:「那位魔主她……不是說看到一個鳥兒飛過去了嗎?肯定是在看鳥。」
傅綰聽完,便知道何淵也沒有看到。
她很是生氣。
因為寧蘅能看到的東西自己沒能看到。
傅綰跟在寧蘅身後,看到了寧蘅從純白裙角處露出的穿著繡鞋的玉足。
她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再給她使個絆子好了。
於是傅綰卯足一口氣,伸出一隻腳,準備從後進攻,將寧蘅的繡鞋踩下來,讓她當眾出醜。
就在她的腳即將碰到寧蘅裙擺的時候,寧蘅的身形卻詭異地往前一動。
寧蘅閃開了,傅綰卻沒能收住自己往前踩的腳。
傅綰一時之間失去了平衡,往前撲倒而去。
這下倒好了,她想要讓女主出醜,反倒讓自己摔著了。
就在傅綰失去重心,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卻撈住了她的腰。
寧蘅伸出手一攬,將即將就要摔倒在地的傅綰給撈進懷中。
傅綰大驚失色,瞪著一雙漂亮的杏眸,看著正低頭看她的寧蘅,心中五味雜陳。
寧蘅眼睫垂下,在鼻樑處投下一片漂亮的陰影。
他低頭認真看著傅綰,深邃的眼瞳中倒映著傅綰驚慌失措的精緻臉龐,她長睫如同小蝴蝶一般忽閃,映著無措的水光。
寧蘅挑眉,戲謔道:「我還能再一次栽在你腳上?」
他言下之意,指的是爻山明鏡台那次,傅綰出腳親自給他「使絆子」。
傅綰見自己的計謀敗露,有些羞惱。
她惡毒女配不要面子的嗎?
但寧蘅卻還沒有放開她,一雙手臂依舊牢牢箍住她的腰。
傅綰掙扎不脫,只能接受來自女主的「眼神攻擊」。
寧蘅的呼吸清淺,帶著一陣淡淡的蓮香,隨著他的一呼一吸之間鋪灑到傅綰的臉頰兩側。
傅綰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
在她面前的明明就是原書女主,她需要處處作對的對象。
她現在在這裡心跳加速個什麼勁兒。
自己拿的又不是什麼男主劇本!
傅綰這麼想著,卻還是忍不住盯著寧蘅絕美的臉龐,只覺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似乎快要蹦出了胸口。
而在寧蘅的眼中,他只看到了傅綰的臉變得越來越紅,緋色自耳根處泛上臉頰兩側。
傅綰的心跳聲不大,但寧蘅六識敏銳,極輕微的風吹草動傳入他耳中,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傅綰心跳的變化如同擂鼓一般,節奏一陣高過一陣,似乎是越來越緊張了。
寧蘅盯著傅綰看了許久,看到傅綰臉頰漲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竟然罕見地覺得良心不安了。
他手一松,將傅綰的身形扶正。
傅綰站定在原地,正打算往後退兩步,躲開寧蘅。
寧蘅卻湊近了身子,一張漂亮得天怒人怨的臉欺近傅綰。
他在傅綰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聲線低沉,似撓著耳廓:「小師妹,下次走路可要小心些了。」
傅綰被他這麼一說,原本有些平靜下來的情緒瞬間又波瀾起伏了起來。
「哼……就算你不……不扶我,我也不會摔倒的好嗎?」傅綰輕哼了一聲,偏過頭去,只是耳側的淡淡的紅色出賣了她。
寧蘅極輕的笑了一聲,笑聲幾乎聽不到。
他邁步向前走去。
何淵不知從何處跟了上來,朝傅綰一行禮說道:「二位果然是從同一個魔主進修學院畢業的,感情當真是好。」
傅綰一聽,氣炸了,覺得這非常不可理喻。
她是惡毒女配,寧蘅是女主。
二人的關係應該是勢如水火的。
誰跟寧蘅感情好的,真的是……
傅綰自認自己被寧蘅擺了一道,還被人撈在懷裡嘲笑了一番,覺得自己身為惡毒女配的面子盡失。
她氣鼓鼓地回到了長魔宗,連晚飯也沒有吃,修煉之後便隨便找了一處廂房歇下。
睡前,傅綰揪著自己的被子,怎麼想都覺得是寧蘅這個人非常有問題。
她覺得這個女主就是在假裝清高,假裝一副自己是善良好人的樣子。
實際上寧蘅肯定早就知道自己要出腳踩她鞋子,估計賣了個破綻,引誘自己去踩。
寧蘅就是利用如此計謀,好讓她因為踩不到鞋子而摔倒,她好假借扶起她的理由,把自己撈在懷裡好一頓嘲笑。
這是人做的事嗎?
傅綰越想越氣,側過身,使勁咬著被子,用以泄憤。
這女主比她這個惡毒女配都還要心機深重,壞得很。
與此同時,坐在長魔宗山巔發呆的寧蘅,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似乎有人提到了他,而且肯定沒有說什麼好話。
在月色下,寧蘅站起了身,銀輝灑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一股神秘優雅的美。
他站定思考片刻,大致猜出了到底是誰在背後偷偷說他壞話。
罷了,就去看一眼。
寧蘅從長魔宗宗門的山巔之上飛下,朝傅綰所居的小小廂房飛去。
而此時的傅綰,正抓著被子,想來想去,又想到了寧蘅最後跟她說的那句話。
「小師妹,下次走路可要小心些了。」那時寧蘅說話的聲音是極輕的,但卻如魔音一般從耳朵鑽進了腦海里。
傅綰一閉上眼睛,腦海里便如幻燈片一般循環播放寧蘅那張好看得男女通吃的臉,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她蓋著被子,翻來覆去,最終還是氣鼓鼓地將被子掀起來,蓋在自己頭上。
傅綰就是這麼在睡前想著寧蘅,然後睡著了。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傅綰果不其然是夢到了寧蘅。
在她的夢中,出現了一片誘人的紅色,遮掩了傅綰的整個視線。
傅綰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又是以何種身份出現在這個夢境裡的。
整個房間的光線籠著隱隱約約的紅色,似蘊著血光,又似蘊著一絲兒淡淡的魔氣。
燭火搖晃,室內盈滿清淡的蓮香與如絲般的醉人薰香,如雲似霧一般,仿佛不似在人間。
清淺但節奏不均的呼吸聲從簾幔之內傳來,血玉雕琢而成的珠簾碰撞,叮噹作響。
修長的手指輕輕捧著脖頸處浮凸的骨骼,如掠過水麵一般的水鳥落下漣漪一般,掠過胸膛。
交錯的衣領被輕輕劃開,雲緞的織物極其柔滑,如水一般在床榻之上緩緩淌過。
他的手指輕輕往下探,修長手指一勾,綁縛在腰間的錦帶便鬆開了結,垂落地面。
指尖順著雲緞紋路滑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驀地停住了。
這雙手的主人似乎被什麼驚到了,指尖竟然帶上了一絲顫抖。
身下之人忽地坐了起身,一雙漂亮至極的眸中沒有什麼情緒。
他啟唇,認真說道:「這真的不是在開車,審核放過我。」
下一刻,濃霧便將傅綰夢中所見全部掩蓋,連一絲線索也沒有留下。
夢中的傅綰用上帝視角看著這一幕,心中瘋狂尖叫:「不不不不不我不要拉燈我還要繼續看嗚嗚嗚嗚嗚,我可以我能行我不缺這點流量讓我繼續看下去!」
她在心中吶喊著,竟然驚醒了過來。
傅綰猛地坐起身來,擦了一下頭上的薄汗,這才清醒了。
她……方才夢到什麼了?
初入夢境時,她覺自己就是那雙手的主人。
但這怎麼可能?!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啊啊啊怎麼就停了下來?
傅綰又急又氣,正準備躺下去,繼續將那個夢做完。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她方才夢境的主人正靠在她的廂房門口。
寧蘅拿了一盞油燈,燭火微亮,橙紅的光芒映在寧蘅清絕出塵的臉上,竟照出了些妖冶的光芒。
「你方才說要看什麼?」寧蘅看似隨意地靠在廂房門口,偏過頭看了一眼眼神迷茫的傅綰。
「看你……」傅綰看著寧蘅的臉,又將她那張臉與夢境裡的她重合起來,竟然脫口而出。
此話一說出口,傅綰才覺得有些不妥。
瞧她這話說的,好像日思夜想的都是寧蘅。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傅綰覺得自己這句話表述有誤,連忙否認。
沒想到寧蘅執著一盞油燈,竟朝她就這麼輕輕一笑。
在黑暗中,她的笑容如魅如魔,竟讓傅綰忍不住移開目光。
像寧蘅一般很少真正展露笑顏的高冷美人,笑起來才是格外的好看。
傅綰看著寧蘅,她的身材高挑修長,就這麼輕輕斜倚在門口。
房門半開,月色清輝瀉入屋中,她手中一盞油燈燭火微微地晃。
傅綰想了許久,總算想起來了她方才那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為仙》中之後的劇情了。
她如此想著,又聯想到了劇情的內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傅綰其實難以想像,像寧蘅這樣的人,竟然會如此……
原書《為仙》中,寧蘅在睢洲有一段極其令人慾罷不能手不釋卷的劇情。
在這段劇情里,寧蘅於魔門大比中,歪打正著地用自己的絕美的容顏(?)還有出眾的天賦征服了幽冥血池的那位真正的睢洲之主——魔尊大人。
這魔尊大人他就是那種標準的古早霸道總裁。
他得不到寧蘅的心,也發誓要得到寧蘅的身子。
然後,他就使用睢洲幽冥血池之中孕育了千萬年才結出的幽冥血玉,製作了這世間最螺旋無敵霹靂爆炸厲害的情毒,用在了寧蘅身上。
下完情毒之後,這位魔尊便擄走意識昏迷的寧蘅,直抵幽冥血池。
本來到了這裡,本該是一段香艷無比極其令人激動的不可描述之事。
傅綰看到這裡的時候,非常激動,覺得她想要看到的畫面馬上就要出現了。
但偏偏就是沒有發生,那魔尊不知道在房裡經歷了什麼。
反正等他走出房門的時候,修為已經大損,反而讓寧蘅順手盜走幽冥血池至寶,溜之大吉。
傅綰當時看到這裡,恨不得把原書作者給鯊了。
開車開到一半,這還是人嗎?
傅綰回憶完劇情,便將這劇情與自己方才的夢聯繫了起來。
自己應當是夢到了未來的劇情,絕對不是因為滿腦子都是寧蘅,傅綰安慰自己。
她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一抬頭卻看到寧蘅還沒有走。
「你怎麼還不走?」傅綰抬高下頜,兇巴巴地看著寧蘅說道,「看什麼看,看美女睡覺很快樂嗎?」
「啊?」寧蘅忽然反問了一聲。
他理直氣壯說道:「你方才不是說要看我麼?我這便站在這裡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