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綰將紅蓮抱出來之後,小心翼翼地將青瓷盞放到了面前的青石上。
錦囊里混沌空間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所以傅綰想起來的時候,就會將紅蓮給抱出來透透氣兒。
之前她也是這麼抱旺財的,現在改成抱紅蓮。
傅綰再在錦囊里摸索了一下,找出了上次的那個裝著靈霧水的玉瓶來。
這瓶子看著小,實際上能夠容納很多東西。
傅綰的動作很熟練,很快就將青瓷盞里的清水給換過一遍了。
靈霧水在青瓷盞里顯得格外清澈,這株紅蓮看起來氣色也非常好。
澆完水之後,傅綰便愣愣地看著眼前這株紅蓮,若有所思。
「阿蘅?」她隨口喚了一聲。
紅蓮安靜地立在那裡,根本沒有搭理他。
傅綰心想,這株紅蓮一定在想,你在叫「阿蘅」,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她半靠在青石邊的樹根下,想著自己的心事。
再過段時間,玄微就會按照約定,前來睦洲與伏伽約戰。
到時候她要先潛入伏伽存放盤古骨劍的孤峰,偷偷用伏伽掉落的利齒,將盤古骨劍上的祭天大陣符文抹去。
然後,應該做什麼呢?
傅綰猜想玄微聯合其餘諸天七皇圍剿伏伽,當時的場面一定非常混亂。
到時候她就趁亂,跑到無盡海的中央,去尋找自己與寧蘅回到十萬年後的辦法。
傅綰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有些亂,所以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捧起小紅蓮的青瓷盞,仔細端詳。
「你的花蕊中央為什麼沒有那顆紅色的寶石?」傅綰注意到了寧蘅能夠化為的紅蓮與面前這株紅蓮的區別,於是自言自語問道。
這也是她之前會將這株小紅蓮認錯為寧蘅的親戚之類的原因。
畢竟她一被傳送到睦洲之後,遇到寧蘅化為的紅蓮,看到他的原身紅蓮的正中央,有一顆紅色的寶石。
傅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體內還有一枚幽冥血玉中的陽玉。
她也沒見過真正的幽冥血玉長什麼樣。
所以她才有了這樣的疑問。
但是這個問題,小紅蓮作為一個尚未化形為人的妖,真的很難回答。
所以,小紅蓮只能輕輕搖了一下花瓣,表示自己不知道。
傅綰不知道為什麼,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好,沒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小紅蓮:「……」求求你搖了我吧我什麼也不知道。
他安安靜靜的,沒有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這株紅蓮,對於外界的認知尚且處於懵懂混沌的狀態。
他只知道,面前的這個戴著面紗的女子,會給他澆水,並且還揚言會帶他回家。
紅蓮的家,在無盡海的中央,那裡對於外人來說很危險,但也很安靜,紅蓮還是很想回到那裡去。
只有在那裡,他才能獲得更多的力量,慢慢修煉。
紅蓮自從有了自己的意識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形生物,就是傅綰。
他在無盡海中的生活非常寂寞,非常冷清,幾千年來,只有一條魚游到了他的身邊。
後來,那條魚從他身邊拿走了什麼。
再後來,那條魚變得越來越強大,無時不刻想要回來殺了他,但卻因為無盡海的阻攔,沒能得逞。
紅蓮不知道,也不想去計較,他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生長著。
直到他短暫地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他便出現在了一個女子的手中。
傅綰當然不知道紅蓮現在正在想什麼,但她現在的心情似乎也沒有太好。
自從在星瞳那裡,知道了所謂原書《為仙》的真相之後,傅綰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她是尊敬且無條件相信玄微的。
但是,她的師尊卻肯定與這本書脫不開干係。
就連跟她一起修煉了這麼久,向來形影不離的「大師姐」,似乎也與這本書有關。
傅綰覺得他們一定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
但她卻無能為力,根本沒有辦法從兩人的口中找出答案來。
一想到這裡,傅綰便有些落寞,她坐在樹下,看著面前那株幼年版的寧蘅,伸出手抱住了雙膝。
就在她準備傷春悲秋的時候,傅綰卻在法陣之外聽到了有節奏的腳步聲。
傅綰一聽便聽出來了,是寧蘅。
所以她馬上手疾眼快地將面前青石上的小紅蓮給塞進了隨身空間之中。
傅綰剛將紅蓮給放回去,便看到寧蘅出現在了防禦法陣的外面,並沒有進來。
於是她連忙將面前的陣法給撤了,抬起頭去看站在外面的寧蘅。
「阿蘅?」傅綰這次喚了他一聲。
寧蘅輕輕嗅了嗅,聞到了空氣之中揮之不去的幽幽蓮香。
於是他出言提醒道:「若是要將我抱出來澆水,要記得不要讓味道外散。」
傅綰:「???」什麼叫把你抱出來澆水,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豬話?
她抬起頭來,收斂起自己有些低落的情緒,瞥了寧蘅一眼說道:「你有他可愛嗎?」
「都是同一人。」寧蘅走上前來,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傅綰的身邊,側過頭去看她。
「我與你一樣,在無盡海之上被傳送到了十萬年前,剛過來的時候,我的靈魂非常不巧地借了過去的我的身體,但我用了柏羽的妖身之後,便將身體還給了過去的我。」寧蘅解釋道。
他早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傅綰輕輕撅起嘴,似乎有些不滿:「要不是你來到了十萬年前,紅蓮可能還好好地呆在無盡海的中央,也不會遭到伏伽的追殺。」
寧蘅輕輕搖了搖頭:「他想殺我很久了,無時不刻我都能夠感覺到他的殺意。」
傅綰扭過頭去看寧蘅:「伏伽跟你什麼仇?」
「他覺得他與我有仇。」寧蘅的聲音平靜,似乎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你搶他老婆了?」傅綰隨口調侃道,「阿蘅啊,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這句話說完之後,寧蘅竟然沒有答話。
傅綰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寧蘅。
只見他的目光停留在傅綰的身上,深沉且堅定,沒有移開,像流淌的河。
傅綰沒有避開他的目光,等待著寧蘅說話。
「我不認為伏伽會找你當老婆。」寧蘅冷靜開口。
傅綰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寧蘅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咽了一下口水,支支吾吾地開口說道:「我跟你講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在言語上調戲我……」
傅綰的聲音很小,聽起來並不是很有底氣。
她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寧蘅此時,已經看著她閃著些許水光的雙眸,傾身而上。
他輕輕吻上了傅綰有些顫抖的雙唇。
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藉口,現在的他,就是想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