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危險的旅途結束~」
「我要和你平靜的生活~」
「去看看天邊日落~」
...
「就讓我為你起舞吧」
「讓我為你唱首歌」
...
日頭升空,再漸漸西斜,
直到黃昏的紅暖陽光覆蓋在潔白的梨花林里,紅色遍布,一直延伸到天外,
直到隨著梨花與春風起舞的歸終,半邊身子披著晚霞時,
她才明白,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唱了一天了。
兩枚拉長的影子,最後靠在一塊石頭上,
他們靜靜看著這片林子,潔白的花瓣宛如燃燒般流動著紅色,點綴其中的湖泊與小屋,夕陽垂在那一小片花田的盡頭,
「好美,」
「是啊。」
歸終側過頭看著他,
何離依舊是噙著笑,靜靜看著遠處。
她捂住胸口,胸腔間暖暖的熱熱的,
那種冥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她知道這是什麼,
是她千百年來渴望而一直未曾獲得的東西,
而現在,那種東西出現了,
突如其來卻又意料之中。
可她現在...卻好像又不那麼渴望了,
畢竟...這似乎象徵著某種結束,
她抿了抿嘴,
終究還是開口說道:
「我感覺到了。」
十分模稜兩可的一句話,
何離卻精準的捕捉到她說的是什麼,
得到答案的他只是揚了揚眉毛,笑容淡然:
「恭喜你。」
「...」
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沒有想像中的驚喜,也沒有幻想中的失落,
驚喜什麼?
當然是驚喜終於可以出去了,
那失落什麼?
當然是象徵著這一段過程畫上句號——
這段屬於他們的過程與故事畫上句號。
...
但他只有淡淡的笑容,
也只有一句「恭喜你」。
...
歸終有些發愣,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理來說,
她在人間追尋了千百年,也迷茫了千百年,
恍然間有了契機,甚至現在僅需尋個安靜的地方,
她就能順理成章的拿到那份屬於自己的權柄,
理應感到高興的...
可她現在卻又有些迷茫了。
...
她一下下揪著地上的草,悶聲道:
「可以走了你現在應該很開心吧?」
何離點點頭:
「開心?應該吧。」
「...」
得到答案的歸終心裡有些泛酸,
還是開心嗎?
對這裡就沒有一點點留戀嗎?
哼,你不留戀我還留戀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扭過頭去:
「我也很開心。」
何離只是笑笑:
「是嘛,梨花精...」
她驀然又轉過頭來,對他呲著牙:
「不許叫我梨花精!何——離——先——生——」
看著仿佛帶刺小貓的歸終,他笑著擺手:
「好好好,歸終姑娘,」
「...」
可聽到這個稱呼,歸終心裡卻一顫,
她又連忙轉過頭不去看他。
何離問道:
「所以歸終姑娘為什麼會開心呢?」
「因為我...」
她本想說些『不用再看見你』等賭氣的話,
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連連搖頭沒有作聲。
...
黃昏下便只有了風聲,
良久,細弱蚊蠅的聲音隨著花香飄來,
「所以你走之前,能為我最後唱首歌嗎?」
聲音最後又激動起來:
「就...就當你早上差點忘記我的賠禮!」
『差點忘記我...』
何離有些好笑,
怎麼都理由都瞎找起來了,
『最後一次』又是從何而來?
不過也算是帶著幾分惡趣味吧,他對著歸終點點頭:
「那就唱這首《我記得》吧...」
我記得?
歸終耳朵動了動,
真是個好名字。
...
「...時空是個圓圈,
直行或是轉彎,
我們最終都會相見...」
...
「...在城池的某個拐角處,
在夕陽西下時,
在萬家燈火的某一扇窗紗里,
人們失憶著相遇。」
...
「希望你不要食言,」
伴隨著春風與夕陽聽完「最後一首」歌,
歸終沒再看他,埋頭跑回屋裡,然後砰的一下關上門,自顧自扔下一句話:
「等我拾起權柄,梨花林的封印便會解除,你要走就快走吧。」
「歸終姑娘...」
何離還要說什麼,
屋裡傳來冷喝:
「不要吵我!」
「...」
何離苦笑著搖搖頭,就近靠著一塊石頭躺下,
喃喃自語:
「說你是個傻姑娘,你還不信...」
...
混蛋混蛋混蛋!
歸終不停地罵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反正就是很想罵他,
看見他那副淡然的樣子,她就很想罵他,
揪著他的耳朵,直到把他罵的狗血淋頭,
罵的連連求饒才好。
你憑什麼不在意,你憑什麼這麼淡然,
你憑什麼就能這樣捨棄這片梨花林,這間屋子,這番屬於我們的回憶!
歸終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是十分不講道理的,
他憑什麼做到這些?
可想法是堵不住的,它們依舊流動在她的腦海里...
不過...拍打著枕頭的拳頭慢慢停了下來,
她悶著枕頭嘆了口氣:
哎——但終究是把他困在這裡了一年...
她當然可以裝作無事發生走出去,
她有很多理由,預感錯誤啦、接受失敗啦、等等...
她有很多理由不解開封印,然後將他留在這許多許多年,
能將這份故事,將這個過程,將這個生活一直延續下去,
想延多久就多久...
可...
這樣的過程還是過程嗎?這樣的生活還是生活嗎?
這樣的故事會美好嗎?
所以...無論她罵了多少遍,
她終究還是盤坐在屋裡,閉上眼睛了,
慢慢溝通著胸腔里那份冥冥之中的感覺,
那是「塵心」,那是象徵權柄的塵心,
以她漫步觀察塵間作為底座,在以她自身的故事生活作為引導,
慢慢地構成那象徵芸芸眾生的塵心,
那是獨屬於她...
不...
她搖搖頭,
這並不獨屬於她,
這屬於他們,
她的故事生活中有著他的印記,
她的理解中有著他的影子。
...
「這是?」
默默等在屋外的何離,忽然感覺到胸前有些發熱,
【檢測到『塵之神』權柄入侵,是否...無法選擇,神性肉體已自動吸收】
「...」
愣了一秒的何離,感受到從胸間流淌溫度,他回頭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傻姑娘...」
這下老奇怪算是徹底變成梨花精的眷屬了。
...
「這便是權柄麼,」
歸終終於睜開眼,看著手心,喃喃自語道,
她似乎能感受到空中的每一粒塵土,
她的念頭更為通達,
以往無法理解的一些事情,一下子清晰起來...
還有很多很多,待她慢慢挖掘。
而除此之外,『塵心』中似乎有道淡淡的聯繫,
往外慢慢輸送著能量,
聯繫對方能使用自己的權柄...
當然了,歸終當然知道對方是誰,
是那個沒良心的老奇怪。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應該早就走了吧,
想了想,她加大了權柄的聯繫,
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他怎麼...
...
砰,小屋門被推開了,
何離笑著靠在一棵樹下,百無聊賴地扔著石頭,
忽然聽見聲音,他轉過頭來,笑著問道:
「怎麼樣,還順利吧。」
「...」
歸終扶著門框,壓抑著聲音:
「你怎麼還沒走?」
他話里依然有著笑意:
「走?」
歸終理所應當:
「對啊。」
他說道:
「你還沒出來我怎麼走。」
「我出來?」
歸終有些疑惑,
她指著梨花林的盡頭:
「那裡的封印已經消失了啊?」
「傻梨花精喲,」
他只是笑著說道:
「封印解除,當然不代表故事結束啊,故事也不代表只能發生在梨花林里,生活也不可能只出現在梨花林里,
你就不想著和我再出去看看嗎?」
「啊?」
歸終有些懵,她張開手筆劃了一下:
「可...」
「是在說這片梨花林嗎?」
何離笑呵呵地指了指胸口,對她眨眨眼:
「不妨看看你的權柄能力之一?可能有驚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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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林當然不是結束,你們怎麼總想著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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