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說少女膽子大呢?
大半夜在一個樹叢里看見一個血淋淋的人,任誰都不會摻和進去的,
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上前了,
或許是那驚鴻一瞥,讓她下意識地認為擁有那雙眸子的人,不會是什麼壞人,
當然,這很奇怪,甚至有些幼稚,
通過眼睛來判斷人,稱的上是一種冒險,
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冒險者們往往會得到出乎其本意的更有價值的東西。
特別是當幸運女神站在她這邊時。
...
「謝謝,」
他看著胳膊上的繃帶,緊接著又說了一句,
這次是道謝。
「不用謝啦,」
少女彎著眉毛淺淺的笑著,
或許是對方的連續兩句話讓氣氛不再那麼冰冷,
她不禁多問了幾句,
目光重新定在他的胳膊上:
「你的傷是...」
「技術不精,」
他淡淡道,
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個手帕,用另一隻手擦拭著沾滿血跡的劍。
他只說了四個字,
少女腦海中卻自動響起後半句話『否則,該死的就是他們了』。
「...」
她縮了縮脖子,
自己這是認識了個什麼人啊。
不知過了多久,擦拭的劍已經重新變得鋥亮,
挽了個劍花,少年歸劍入鞘,
看著他的動作,少女忍不住好奇道:
「你要回家了嗎,」
幼狼默默點頭。
少女放心幾分,拍拍裙子忙從地上爬起,
「那就好,」
有家就好——沒有任何不尊重人的意思。
臨走前,幼狼再次說話了:
「別說見過我,」
「為什...」
少女想問原因,
但被打斷了,
他側過臉看向她:
「我說過,天黑之後不要來此處。」
語氣很嚴肅,
似乎是什麼不得了的囑咐,
「哦,」
少女小小地應了一聲,
然後似是不服氣地嘟嚷道:
「所以白天就能來嗎。」
幼狼已經背過身,答非所問:
「歌,很好聽。」
...
少女回家後一直在猜測他的身份,
比如流浪的武士啊,被仇家追殺的少年啊,
也有更為邪惡一些的...殺人魔啊,
但這個很快就被排除了,
仍然還是那個幼稚的原因,她覺得擁有那雙眸子的人不會是一個壞人。
直到第二天,她看到了報紙上的新聞——
【昨晚,姆瑪莊園地下室發生一樁特大命案,出現多位被害者,據悉,現場死亡人員涉嫌開設賭場、綁架、殺人未遂等...
同時,騎士團團長艾倫德林口述,被綁架人員已安全回到家中,被害者死有餘辜,其他具體情況不便透露,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抓著報紙的手漸漸捏緊,少女腦海中驀然出現了一個畫面——一隻獨狼在草叢裡默默舔舐著傷口。
街邊突然傳來疑惑:
「死有餘辜?」
「當然了,你不知道?之前騎士團調查過很多回,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一直拿他們沒有辦法,」
「要我說,要什麼證據,先拿下再說,免得他們繼續為非作歹,」
「誒——可不能這樣,若騎士團都不講法,這蒙德還不亂了套了,」
「也是...」
「不過這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猜啊,這次肯定也是那『暗夜英雄』,」
「你是說之前那些新聞里的?」
「嗯,多半是...」
後面的話羅莎琳已經聽不太清了,
她的腳步漸漸加快,心裡不斷響起一句話,
『別說見過我,』
是你嗎?
一定是你。
...
「你這傢伙怎麼回事!」
騎士團辦公室,腳步聲不斷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略帶責怪的聲音,
看著靠在椅子上,右臂不久前剛打上繃帶的少年——已經縫合完畢,
另一位金髮少女不斷前後踱步,有些咬牙切齒,
「當時受傷了就當時治療啊,怎麼忍到現在才說,」
「我不能在晚上受傷,」
幼狼認真道,
騎士受傷很正常,
但大晚上去縫合,顯然不合理,而第二天中午就不一樣了,
那個身份,除了他和艾倫德林之外,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呀呀呀——」
少女十分不淑女地抓著頭髮,
片刻後,她突然看向他:
「那就放棄那個身份吧,」
金髮少女也有一雙漂亮的藍瞳和金髮,瞳中透著驕傲與不羈,與羅莎琳不同,她的金髮一捧一捧的直垂腰間,
遠遠看去就像一隻美麗而張揚的金獅子。
「不行,」
幼狼拒絕地很果斷。
「我...」
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她似乎更抓狂了,
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呢,
賭氣著回過身:
「我才懶得管你。」
「...」
幼狼也沒吭聲,只是坐著看著掛在腰間的劍。
過了好一會,
少女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你待會還要去那裡?」
「嗯,」
她有些無奈:
「你手都傷成這樣了還要練劍?」
幼狼搖搖頭:
「不是練劍,」
「那就是聽那小姑娘唱歌了,」
「是,」
「嘶——喊你喝酒你不喝,喊你打獵你不去...為什麼反而...」
艾倫德林下意識皺起眉頭,
但漸漸的,卻又化為了妥協無奈的笑容:
「也罷,總該是個能讓你放鬆的方式。」
察覺到她話里的關心,
幼狼道:
「你不用擔心我,」
金獅子突然跳腳:
「誰...誰擔心你了?」
「不會有下一次了,」
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她的反應,幼狼自顧自地說道。
金髮少女雙手抱胸哼了一聲:
「最好是這樣。」
幼狼看向腰間的劍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女何其懂他,當即驚訝道:
「等等...你說的不會有下一次是指...」
「嗯,擊倒他們就不會受傷了。」
「不是你...唉——」
不知道別人被沒被打敗,反正艾倫德林被打敗了,
她捂住額頭:
「你這麼厲害這次怎麼...等等,」
她好似想起什麼一樣驀然抬頭:
「你...」
「嗯,」
左手摩擦著劍柄,幼狼很少見地露出笑容:
「我有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