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幾乎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僅僅是一巴掌就給扇了個灰飛煙滅。
落地之後，秦楓回頭，迎上迷茫的芙寧娜，她不知所措看著四周。
明明是自己組織的一場求婚驚喜，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看著那維萊特斷裂的手杖，看著影和神子靜止不動的身軀，看著其他人被整整齊齊摘下的頭顱。
一場驚喜，怎麼就變成了葬禮……
眼前，秦楓深感愧疚和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面前的芙寧娜。
擁有著強悍記憶力的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幻境中，也記得自己是用那隻手摘下的所有人的腦袋。
可是，殺了所有人就能離開幻境嗎？對於芙寧娜小姐，他無法狠下心來。
遲疑片刻後，秦楓抬手召喚出細小的水流，輕輕地撫摸過芙寧娜精心準備的裙擺上。
無數細小的鮮血與灰塵被都緩緩流水帶走，夾帶著歌劇院內的一眾屍體。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歌劇院內乾乾淨淨，恢復如初，就好像一切回到了剛剛開始。
「你……到底是誰？」芙寧娜顫抖著問。
再次聽到這句話時，秦楓險些遏制不住心底的戾氣，旋即意識到迷霧氣體還有引導情緒的作用。
他深吸一口氣。
來吧，沒什麼是我無法承受的。
他定定看著芙寧娜，「芙寧娜小姐，請容許我自我介紹。
我叫秦楓，是來自世界之外的旅行者，一直是您忠實的粉絲以及……守護者。」
最後三個字，秦楓都快要沒臉說了。
果不其然，芙寧娜雖然害怕，但還是止不住問：「你的意思是說，為了守護我，你殺了所有人？」
她的話中帶著怒氣與悲傷，但她深知自己無法阻止，只能強行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秦楓努了努嘴，「或許，還要殺了你。」
「……」
何等驚天動地的答案啊？芙寧娜莫名覺得好笑，但又笑不出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眼角流著淚，輕笑著問：「為什麼？」
秦楓說出答案：「這一切都是假的。」
「是嗎？」芙寧娜不想糾結這件事了，眼前的人是分不清現實與虛假的瘋子。
她深呼吸片刻，看向秦楓，「如果你要動手，那就儘管來吧，還是說，你在等什麼？」
秦楓走上前，流水帶走身上的血與罪。
他沉聲道：「我在等您答應，芙寧娜小姐。」
芙寧娜沒好氣回懟，「那你可真紳士。」
秦楓撓了撓頭，也回夸回去，「芙寧娜小姐，說真的，這麼從容地面對死亡，您也是第一個。」
原本沉重的氣氛，在此刻竟然也變得有些詼諧起來。
芙寧娜展露笑意道：「我等死亡，已經等了五百多年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想死的時候，現實不讓我死……
可是當我想活的時候，現實又讓我非死不可，是不是特別可笑？」
說這話時，她目光有些低落地望著地面，他就曾站在那裡接受自己的求婚儀式。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一切都煙消雲散。
秦楓察覺到芙寧娜情緒的低落，笑了笑，「如果我向你求婚呢？能否……」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面對芙寧娜非常禮貌的回答，秦楓捂著胸口，「噢，芙寧娜小姐，你這讓我特別傷心。」
芙寧娜眨了眨眼，調侃道：「你殺了我最愛的人，讓你難受一些又何妨？」
「你也聽見他的話了，他並非你最愛的人，只是一個騙子。」
「是嗎？」
此刻，雙方都莫名地不再難過。
真不愧是幻境，一切都是那樣在主觀上理所應當，而在客觀上卻匪夷所思。
就好像秦楓在夢裡找廁所時，一個拐角就在原本是書房的地方看見了廁所。
明明廁所不應該在那兒，可夢中的秦楓就是無法意識到這一點，從而導致悲劇發生。
秦楓笑著默認了芙寧娜的說法，手中忽然出現了芙寧娜專武「靜水流涌之輝」。
芙寧娜吃驚看著自己的武器出現在他手上，「怎麼？要用它殺了我？」
秦楓笑了笑，拉起芙寧娜的手，輕輕把「靜水流涌之輝」放在她手上。
眼中滿是純粹的愛意與惋惜，他沉聲道：「用它，殺死我。」
「為、為什麼？」
芙寧娜感到意外，握緊了手中的「靜水流涌之輝」，這是無比真實的武器。
秦楓笑盈盈望著她，「沒什麼，我還能說我不忍心對你動手嗎？怎麼可能呢？
我這個人從南天門殺到北天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現在給你報仇的機會，敢不敢？」
芙寧娜有些慌亂，但卻沒有丟掉武器。
她思索片刻後問：「你眼睛不幹嗎？不是，你不想離開幻境嗎？」
秦楓詫異問：「不干，還有，你不是不相信這是幻境嗎？」
芙寧娜翻了個白眼，「你們剛剛聊的話我都聽見了，而且你說過，這一切都是假的。」
秦楓裝傻充愣，「有嗎？我說過嗎？」
芙寧娜沒好奇地用「靜水流涌之輝」劍身拍了拍秦楓，「喂喂，認真點。」
秦楓頷首，後撤一步敞開胸膛，「我很認真，來吧，給我致命一擊！」
芙寧娜不太明白，好奇問：「能給我一個理由嗎？在你的眼中，既然這一切都是假的，為什麼不殺死我呢？」
秦楓努了努嘴，「也許是遇到了生死之外的事了吧？」
芙寧娜笑出聲，「所以，我的性命比你的生死還要重要嗎？」
秦楓笑了笑，理所應當點頭，「當然。」
其實，秦楓更害怕的，是眼前的一切並非幻境，而是現實。
他已經開始分不清現實與虛假了，眼前的芙寧娜太像芙寧娜了，讓他不敢賭那一絲可能性。
即便眼前的情況百分之九十九點是假的，但只要有百分之零點一是真的，秦楓就不會冒險。
再說，他有底牌，如果真的是幻境，大不了被芙寧娜刺一刀，再被卡皮塔諾拉出幻境。
總之，他有的是底牌。
芙寧娜看著秦楓一副深有退路的表情，笑了笑，揶揄問：「會很疼嗎？」
「不會疼的。」
「會後悔嗎？」
「不會後悔。」
「那就開始咯？」
「開始吧！」
秦楓閉著眼，得意洋洋說著。
隨著噗呲一聲，秦楓並未感到疼痛，心中感嘆幻覺的痛感系統太過垃圾。
他睜開眼，想看芙寧娜最後一眼，卻不料，看見的是腹部滿是鮮血的芙寧娜。
「靜水流涌之輝」斜斜著刺入芙寧娜的肚子，她疼得額頭青筋浮現。
她抱怨說：「你騙人，明明很痛……」
轟的一聲，如五雷轟頂般，秦楓不知所措地呆滯在了原地。
「但有一點你說對了，我還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