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停在原地思索了許久。
最後，散兵苦澀望著秦楓，「秦楓，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吧？」
秦楓微微頷首，「當然知道，你試圖抹除自己，以彌補踏鞴砂的人。」
聽見這話，芙寧娜和納西妲都有些吃驚。
原來，如今的散兵是如此厭惡自己的嗎？
芙寧娜心裡有些忐忑，望著秦楓，也不知道秦楓為什麼這麼決定。
散兵眼角有些紅，他緊抓著自己的肩口垂下來的披風，「為什麼不讓我這麼做？」
「沒有意義。」
秦楓早就看過了劇情，也知道散兵這麼做，除了惹出爛攤子外，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死，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面對散兵驚愕的眼神，秦楓平靜道：「你說你要抹除自己，這本身就是個悖論。
如果你能成功抹除自己，那麼究竟是誰抹除的你呢？
在漫長的時間幀中，必然有一幀，是你在執行抹除你自己的操作的一幀。
這一幀，註定無法刪除，會導致出現另一個你。」
另一個你，就是後來的流浪者。
不過秦楓沒有向散兵劇透出來，迎著他半信半疑的目光，秦楓再次開口。
這一次，他從結果出發。
秦楓說：「而且，當你抹除你自己後，你所做的傷害並沒有消失。
雷電五傳的事情還是存在，教令院人造神明的事件也還是存在。
你所抹除的，是一個明確要贖罪的人偶，而不是自己造成的傷害。
受害者仍然是受害者，但他們失去了復仇的對象。
若你執意這麼做，那你便是逃避的懦夫！不願贖罪的膽小鬼！以及永遠的背叛者！」
「我沒有逃避……」
散兵也不知道自己做出抹除自己的指令後，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
他本以為，只要抹除了自己的存在，自己所造成的一切傷害就會消失。
不對，秦楓……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他抬頭看向秦楓，腦海里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大膽到讓他害怕。
散兵大聲質問：「你為什麼知道這些，你說過你可以改變歷史的……
難不成，如今的歷史，已經是你更改過後最好的結果了嗎？」
如今的歷史，是秦楓更改過後最好的結果了嗎？
對此，秦楓自己也不確定。
在提瓦特這片空泡中，時間概念本就不清晰，或許還真是自己更改過後最好的結果。
沉思許久，秦楓搖搖頭，「我與你一樣，不知道如今是否是最好的結果。
但我很清楚，你更改世界樹記錄的行為，是絕對的錯誤。」
散兵似乎是抓到了突破口，反問道：「你更改過世界樹記錄嗎？」
對此，秦楓點點頭，「嗯。」
聽到這話，納西妲大吃一驚，難不成秦楓真的改變過歷史？
而芙寧娜卻是一副瞭然的模樣，她早就知道了，秦楓在與她離別時談過的話。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秦楓用世界樹幹了什麼大事的時候。
秦楓卻說：「我就是讓世界樹改了一下記錄，就在……前幾天晚上吧。
我還在楓丹和芙寧娜小姐玩紙條真心話大冒險，結果紙條被阿蕾奇諾拿走了。
為了保證芙寧娜小姐秘密不外泄，我將阿蕾奇諾的那張紙條上的字抹除。
再覆蓋了另一張無關緊要的紙條，做這種小動作，也就幾次而已，應該不要緊吧？」
「……」
「……」
「……」
此時，除了秦楓以外的人都沉默了。
納西妲：世界樹這麼重要的神物被你拿來改小紙條？
散兵：你拿世界樹做這？
芙寧娜：好啊秦楓，你那天晚上果然是在騙我啊(งᵒ̌皿ᵒ̌)ง⁼³₌₃
面對沉默的散兵和芙寧娜，秦楓明顯更怕的是芙寧娜，「抱歉，芙寧娜小姐。
我只是不希望你擔心太久，而且阿蕾奇諾最終也失去了那張紙條上的信息，不是嗎？」
芙寧娜微笑著抬頭看向秦楓，「沒關係，等我們回楓丹，再好好商量。」
「好好商量……」散兵冷笑著。
隨後，他又恢復了正色。
既然秦楓提及自己無法刪除自己，以及即使刪除了也無法彌補過去的錯。
那他便著眼於當前的人，秦楓。
秦楓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或許，關於自己贖罪的道路，他早就計劃好了吧？
散兵眼神複雜地看向秦楓，「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過去的錯。」
秦楓看出散兵眼底的渴求，他還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能彌補的機會。
於是，秦楓決定和他做一個交易。
他叉著腰，指點道：「你呢，留在須彌打工掙摩拉，掙到就寄往稻妻賠償踏鞴砂。
我呢，會讓八重神子給你查找一下當年雷電五傳的受害者，以捐贈的名義賠償。」
話沒說完，散兵面色微冷，「人命無法拿金錢衡量……」
「可你只有一條命，賠得完踏鞴砂那麼多人命嗎？」秦楓毫不客氣懟了回去。
芙寧娜有些不明白，「他也只是被「博士」利用了呀……」
秦楓搖搖頭，點了點傻芙芙的腦袋，「散兵又不是毫無意識的工具。
他這麼簡單就被利用了，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人總要為愚蠢買單。」
芙寧娜點點頭，覺得秦楓說的有道理。
等回楓丹，就讓秦楓為自己的愚蠢買單。
此刻秦楓還渾然不知，還在指點散兵，「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明白，我犯下的罪，我自然會認，也會補償。」散兵說著，欲言又止。
秦楓明白，嘆息道：「如今呢，納西妲向我買了你的十年，這十年你就在須彌吧。
老老實實幹活，納西妲讓你往東就不准往西，你是人偶，就別吃飯了，也別租房子了。
我建議你呢，二十四小時都去打工，白天搬磚當保安，晚上碼字八重堂，閒時打零工掙錢……
照你這速度，應該能還那麼一點債。」
芙寧娜嘆為觀止望著秦楓，「哇塞，秦楓，我覺得你就應該掛在路燈上！」
秦楓給逗樂了，拍了拍芙寧娜的禮帽，「我也只是建議，沒要求他必須這麼幹。」
隨後，秦楓鄭重承諾散兵，「散兵，過三年後我還來看你。
如果你表現良好，我再考慮帶你刷新一次世界樹，按你的想法贖罪，如何？」
聽見最後這個承諾，散兵眼前一亮，卻故作冰冷道：「好，三年後再會。」
如今的散兵，已經期待著三年後的奇蹟了。
而秦楓也思索起來，散兵他能安穩地在須彌待滿三年嗎？
別等會中途隊長打過來，這小子和隊長拼命了怎麼辦？
秦楓可是很清楚這種刀子怎麼寫，應該叫做「反派洗白後戰死」刀子。
例如：
兩年半後。
散兵奄奄一息躺在淪為廢墟的淨善宮中，留下最後一句話，「秦楓，我遵守了我的承諾。」
隨後被對手擰下腦袋，高掛在旗幟之上，而老秦卻姍姍來遲……
噢不，光是想著就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