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史萊姆大家族①

  最近日子過的有些令史不好受,比如說周圍的甜甜花被我們薅沒了。我深思熟慮,決定帶著史萊姆們一起遠行,龍蜥向我提議可以去一個被稱為絕雲間的地方。

  啊……好像是有點印象來著,但是正如好久不玩遊戲,記憶會變得模糊一樣,我當久了史萊姆老大對於不知道多少次輩子前的事情,我就僅剩點印象了。

  嗯,好像好像是……璃月?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一次降生的土地是在璃月嗎?上一個是稻妻還是其他的地方呢……

  我彈在狂風之核的腦袋上,起跳又落下,做著每日必要的鍛鍊。小水扭了扭身體後,跳到大大冰史萊姆上乘涼。

  近來,小水喜愛上被凍起來的感覺,它表示,這種感覺很奇妙,還總喜歡在冰塊裡面沖我眨眼睛,我不喜歡它在冰塊裡面,因為每一次它都沒辦法解決掉冰塊,還要我找到火史萊姆去幫它解凍……

  這讓我這個史萊姆大王的臉面往哪擱?

  我們趕路的過程中,碰到了許多的晶蝶,紫的金的藍的粉的……總之大概是對應著這片土地上各個魔神的權柄?我眨巴著眼看著兩隻纏繞在一起的紫晶蝶,一時有些想不起來,璃月在曾經有哪個魔神的權柄和雷有關。

  反正千年之後也只會落成金色的了,依稀記得在後來的晶蝶很是昂貴,現在不一樣,現在這片土地上行走著許多魔神,晶蝶多的跟不要錢一樣。

  突然間有點想念真和影他們了……

  但是我好像忘了我的朋友們的樣子……我真是一個不稱職的朋友啊。

  我們要帶上這些漂亮的晶蝶,一起前行。畢竟大多數純元素生物是沒辦法在夜間發出光芒的,火史萊姆可以,但我不希望它們一步就是一堆火,燒的後面寸草不生。

  一隻岩晶蝶跌落在我的腦袋上,我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努力將這個岩元素的權柄和記憶里的人物相對應,最後失敗了,可能是因為我是一隻老史萊姆了,阿爾茲海默症?

  不過夜間前行的時候有它在我旁邊也是很安全的啦。我們刻不容緩,一步不停,恨不得一蹦三米高,累了的話就趴在龍蜥或是狂風之核身上偷偷懶,最近懶得幫小水解凍了,它一直待在冰史萊姆的身上,也不需要動。

  隊伍里出了個叛徒,我還是收留了其他草史萊姆的,臨近絕雲間的一片平曠山坡上,長滿了薄荷。隊伍裡面只有冰史萊姆才喜歡這個清涼的味道,最近一隻十分幼小的草史萊姆背著我不好好啃樹莓和甜甜花,反倒去吃薄荷了。

  我憂心忡忡拽著它苦口婆心,畢竟我無法理解它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癖好?

  換在上不知道多少輩子就類似於人類吃火鍋的時候從辣湯底撈出來的牛肉還要蘸酸奶吃,很是邪門。

  小草史萊姆告訴我,這種吃法才是正經史萊姆愛吃的,像我這種只吃甜甜花和樹莓的傢伙才是怪史萊姆。

  我很生氣,拉著隊伍裡面所有的史萊姆對證。最後統計發現,十隻草史萊姆裡面有五隻愛吃薄荷,兩隻愛吃蘋果,兩隻愛吃……這兩隻沒有愛吃的,它們什麼都吃,但是什麼都不愛吃。

  真的就我一個吃甜甜花!

  好好好,原來我才是那個吃火鍋蘸酸奶的邪教。

  一瞬間,我感覺我生錯了,我可能不是一隻草史萊姆,思索片刻後,我膽顫心驚,小心翼翼的嚼了口薄荷,呸,熟悉的難吃。

  引發了來自靈魂深處的震撼,難吃到明明我是第一次吃,卻感覺曾經吃過!真是不可思議。知道各個史萊姆的飲食習慣後,我含淚一史啃起了甜甜花。

  哼哼哼,還不想給你們吃呢!不愛吃甜甜花的傢伙都沒品。

  還好,還有龍蜥跟我一起啃,我曾問過它們為什麼喜歡吃甜甜花,它們的答案令我大跌。龍蜥認為,這種甜甜花長的好看。

  只是因為長的好看,畢竟這些傢伙也吃不出甜甜花的味道。我內心五味雜陳,最終還是認可了它們……

  再然後我們終於到絕雲間了,抬頭一看,高聳的山,喚醒了我記憶深處某種不太好的體驗……

  它刺激到我了,讓我想到了曾經攀爬時體力殆盡,不斷摔死的痛苦回憶。我膽顫,非常從心的爬上了狂風之核的腦袋。一個又一個的狂風之核,將所有的史萊姆和龍蜥都載到了山頂上。

  包括我腦袋上頂的晶蝶們。

  突然發覺狂風之核跟著我們,真是苦了,幾乎都是當史萊姆坐騎……

  還好狂風之核都是好的元素生物!

  我又解鎖了新菜譜,只長在山峰上的清心,定居在絕雲間後,我們各自占領了幾個山頭,比較大的那些沒敢碰,潛意識裡告訴我,那些地方已經有人住了。

  唔……或許也不是人?

  我在草地上打滾,每天興致沖沖的串門到其他史萊姆家,然後把他們山頭上的清心全部薅走,因此不到半月,絕雲間裡面所有生長的清心都被我吃光。

  痛哭之下,我又去啃草種子,因為每天上山下山什麼的太麻煩了,我都不願意去下面的草坪找甜甜花吃。可喜可賀的是,我們隊伍裡面的火史萊姆找到了愛吃的東西,絕雲椒椒。

  雖然絕雲間裡面長了許多,但是因為史萊姆也不在少數,因此絕雲椒椒一度成為稀罕貨。

  看著滿山頭,到處都是火史萊姆搶吃的,我陷入了沉思。

  嗯……那些人類應該不會分到跑到絕雲間來找絕雲椒椒吃吧?

  其實這個地方應該不適合史萊姆定居的,但是我聽信了龍蜥的讒言還是來了。大晚上被冷風颳醒,我很想給自己扇個巴掌,為什麼會想著把家安在這麼高,這麼冷的山上?

  然後我又開始思考為什麼龍蜥要選這麼個破地方,卻還是拒絕了我的提議住在了山下。我的直覺告訴我有問題,第二日的清早,我拜託了狂風之核,帶我去下面探查。

  我蹦啊蹦啊蹦,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史萊姆探查未半而終到結束,我的面前是一片很大很深的湖面,雖然我走進去會產生許多的草種子,讓我吃個夠。

  但是這個深度除了冰史萊姆水史萊姆純水精靈和會飛的那些傢伙……大概沒有什么元素生物能活著度過吧?

  跟著我一起擺爛的岩晶蝶贊同的扇了扇翅膀。

  無奈之下,我又得爬山,挨家挨戶的去找小水。因為之前出門光顧著薅清心了,壓根沒把史萊姆們家住在哪個地方認清。在我痛苦扭曲的爬上了第五個山頭,我終於看到和冰史萊姆貼貼的小水。

  它們是個大家庭,水火冰三個湊一個山頭了,日常的流程大概就是凍結融化凍結融化蒸發……

  看來小水也找到了獨屬於自己的幸福呢。但是幸福可以往後排,我的計劃刻不容緩,小水服從了我這個史萊姆大王的命令,陪著我一起跳下山頭。

  我們跳下山頭之後,我蹦在它的腦袋上,它跳在水上,兩隻碩大的史萊姆疊疊高,如果人類看到一定會尖叫,畢竟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哦,我已經不是精緻可愛的小點心了……我是史萊姆加阿爾茲海默症的大王。

  話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像艾爾海森?

  至今為止,我對海哥的印象還是蠻深的,畢竟在我無助的時刻,是他陪著我熬了一次又一次的深淵……結局很美好,依舊沒打滿。

  又是一次悲催的淚。

  渡河很輕鬆,輕鬆到我覺得凝冰渡海真君應該換成史萊姆才對,史萊姆才是最棒的!

  也正因為這份輕鬆,我才看到了躲在山洞底下,咔咔狂吃的龍蜥。它們一嘴一個水晶礦,左爪抓著石珀,右爪抓著夜泊石,吃的可開心了,尾巴直搖。

  合著這是在給自己找餐店呢?

  我怒氣沖沖叫上了大夥,把這群傢伙胖揍了一頓,最後,勒令龍蜥每個月只能吃一次水晶礦。它們可憐兮兮的倚著尾巴,還是不得不將所有礦石上交。

  說實在,我感覺它們快碎了,但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天不胖揍一頓龍蜥,我史萊姆會氣的爆炸!早就看它們不順眼了!剛好就借著由頭打一頓。

  一直偷懶的龍蜥加入了生產隊,暴改成驢,每天要負責給我們所有山頭鬆土,還要偵查外敵。之前一直當苦力偵查的狂風之核們,終於悠悠然的回了家,呼呼睡起大覺。我很滿意此情此景。

  大家族裡,我不再刻意擔心會不會突然死掉了,就算要死,也是我的生命真正到了盡頭。

  就像第一次睡在薄荷下,第二次窩在狐齋宮的尾巴里。

  我每天陪著同伴們嘻嘻鬧鬧,漸漸的忘卻了人類,忘掉了許多許多和人類相處的美好記憶,以及那些……算不上美好的。

  有那麼幾個時候,我甚至忘記了死亡,忘記了我其實是穿越而來,我好像就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史萊姆,每天曬曬太陽,睡個懶覺。

  我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在吃草種子,身上的生命力更加濃郁。

  忘的太多,也不是好事,例如在許久許久許久之後……我對著一隻史萊姆喊了一聲小水,它茫然的回應。我才突然發現小水已經失蹤很久了。

  小水去哪了?

  我不記得了,在無數星升起又落下的日子裡,我好像失去了很多很多,多到我竟然找不到一個曾經熟悉的朋友。

  終於在一次夜間,我猛地驚醒,發覺我身邊的晶蝶不見了。

  就像莫名失蹤的小水一樣,我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詢問了許多許多的史萊姆,找了很多很多的晶蝶,龍蜥,狂風之核……

  我發現現在的龍蜥好像很勤奮的樣子了,和記憶中偷奸耍滑,喜歡跟我打鬧的樣子不太一樣,它們每次都是很規矩的領水晶礦,再也沒有偷吃。

  我趴在狂風之核的腦袋上,我們的默契好像消失了,我得費勁的向它說明,我想去哪裡,我甚至不敢在它的腦袋上跳了,它沒辦法穩穩的接住我,我害怕掉下去……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明明每個山頭上依舊是史萊姆啊……

  明明……

  大家好像都還在啊。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了,我閉上了眼,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山頭。

  或許是夢吧……是不是一場噩夢?

  我望著天空,望著星星與月亮,模糊的記憶忽而明亮,我想起來了,第一次遇到小水的時候。

  那時我剛剛出生,小水應該是沒見過草史萊姆,很熱情的帶我回到它的小水窪,我很喜歡和它抱抱,每一次抱抱都會有草種子產生。

  草種子……

  草種子!

  我又想起來了,我們邀請周遭的狂風之核,碰上了到處翻滾,愛鬧的龍蜥,第一次與火史萊姆擁抱,第一次看到漫天晶蝶飛舞……

  原來原來我已經活了很久了。

  原來,我的朋友們在定居到絕雲間不久後就死去了。

  元素生命的家族一直在傳承,因此,總會有新的元素生命來到絕雲間,或許大家都是害怕孤獨的,或許這裡,已經成為了每一代元素生命的家……

  但我最初的家人,卻已經死了。

  這是我出生以來的第五百四十一天,元素生命已經換了大有三代,我是唯一一個貪嘴草種子的史萊姆,也靠著那份草元素活到了現在。

  我的記憶似乎衰退了許多,見證了家人的死去,家人的到來,卻一直混沌著,始終分不清。

  我曾將第二代錯認成第一代,我沒有發現問題所在,第二代在與我的磨合下,漸漸真的成了第一代的樣子。

  元素生命在我的記憶中是鮮活的。

  而我將這些鮮活的記憶錯認成生命,接著延續下去。

  那個被我稱為小水的史萊姆,懵懂的爬上了我的山頭,和我擁抱,留下了草種子又離開。

  我突然好像明白,為什麼我的記憶能得到延續了。

  或許是因為那群一直讓著我的傢伙,一直讓我這一隻廢物的草史萊姆當大王的傢伙,和新來的家人們說了什麼吧……

  明明都是一群笨蛋。

  我的家人死了,它們留下了許多。

  我也是它們留下的一個。

  我跳下了山頭,或許很久很久之後,這裡會有一隻新的草史萊姆懵懂的成為新的大王。

  但是我想和我的第一代家人們一起走了,我不是很想當大王了……

  我死了,但我恍惚間又看到了小水。

  它捧著糾纏之緣,第一次有了聲音,笑盈盈的跟我說。

  「要和我擁抱一個嗎?」

  我想和每個家人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