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這個洞其實並非是我們認知中的那麼深……只是在不知道何時開始,我們就跟隨著一種類似於龍蜥的生物一直前行。
我毛骨悚然——今天都不知道毛骨悚然多少次了!史萊姆形態沒有腳,但我依舊幻視到了我腳邊的石子,滾來滾去。
但這種事情至少好過我的經驗豐富的童年陰影……還好,只是元素生物而非女鬼。
帝君也理解了我的意思,我們倆左看右看,龍蜥在地層中滾動的時候,周圈產生的大小與自身大小完全相符……所以以我們目前所在的空曠程度來算。
這玩意兒……真的好大的樣子。
哭聲逐漸逼近,近到已經不是在耳邊環繞了,近乎要滲到我的腦袋裡面。聲音空靈,帶著一種中性的模糊感。
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愛哭鬼啊?
帝君似是略有察覺到了什麼,向一處很不起眼的角落飛去,憑藉著晶蝶的光芒,我看到了那一處實在是凹凸不平,與其他地方很不規律的劃痕不一樣,這裡突出的地方呈現一種鱗片狀。
就像是龍鱗。
終於找到罪魁禍首,帝君憑藉著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對方從牆壁裡面揪出,出乎意料的是,它似乎很小,僅與我現在一般大小,是一團帶著規律鱗片的石頭球,它滾啊滾滾啊滾,確確實實有點像龍蜥了。
帝君手中虛空浮著圓球,「似乎是產生意識的元素生命……語棠,你的判斷沒錯。」
圓球忽的口吐人言,我已經見怪不怪了,璃月這個地方有多荒謬的事情產生,我都覺得不奇怪。
史萊姆都能修仙了,憑什麼圓球不可以說話?!
「並非單純的元素生命!我乃是地層誕生的元素古龍!」
這傢伙還蠻驕傲的嘛。
因為同為元素生命帝君就將與他交涉的問題交給了我。
我清清嗓很貼心的擔任起了心理導師的職責,問了他年紀如何,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們,這裡是他的家嗎等等一系列問題。
這傢伙大概是憋久了,一股勁的向我吐苦水,說他本是在地層裡面睡得好好的,天也沒有亮,就有人敲他家屋頂了——當然,地層中的沒有天黑天亮這一個區別,本身就身處黑暗,再加上他眼瞎。
他常常觀察人類,聽著人類的聲音,感受著人類的行為,雖然這群人類行為非常的冒昧,想要把自家屋頂掀了,但想著地層的位置大的很,很少遇到這麼有趣的生物,大不了自己往下再挪一挪,搬個家。
但是他很想見一見人類長什麼樣子,想了許多辦法,都不能如願。
我大概明白了。
他天生對人類感到好奇,又因為自己沒有一雙眼睛無法窺探到世界的美好而感到難過,他甚至不明白,這群人類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何意,因此他沒有一套正確的是非觀念,估摸著都不知道那一伙人實際上是到處抓無辜少女來獻祭……這種事情有多麼惡劣。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嘗試過用哭聲來吸引人類的注意,但沒什麼用處,大概是元素生命和人類之間的波動頻率本就不相同。
也是,直到這一次,他發現了我和帝君可以聽到他的哭聲,便是愈發賣力的哭起來。
因為害怕打擾到人類挖洞,他將家設置在了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深的地方——我和帝君向下探他往上拼命跑,主打一個雙向奔赴。
我又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出去嗎?加入我們這個家庭。」
這是出於我的私心……畢竟帝君可能只會告誡對方,乖乖聽話,不要去打擾人類安分守己之類的……
但是元素古龍這種詞一聽就很厲害誒!所幸帝君沒有反對。
我本意是想告訴這位看著非常強大的元素生命可以加入我們這個魔神和仙人的大家庭,但他不知怎麼給誤解了,扭捏後才說,「我觀察過人類,像我們這樣子的,我是不是應該稱呼您為母親……」
我立刻拒絕,「我不想要一個球變成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開心了,「並非球類,我乃岩元素龍王!只不過想著與你們見面要些許方便,才化作本源的能量跟隨!」
但依舊改變不了這位現在是顆球的狀況。
在我和帝君解釋之下,他勉強明白。帝君向來講究契約,他答應賜給對方一雙眼睛,帶對方到外面的世界去,並且帶上了我的附贈條件:跟隨帝君。
對方立馬答應了,因為我身旁的兩位兩者合體差不多就是岩石本身,之前為了探查,所以前行顯得頗為緩慢,這麼一談攏,沒出半刻鐘,我們就已經回到了地面。
帝君親手操刀為他刻出一雙眼目,我看著新同僚歡快的在地面上打滾,很嚴肅的提出了異議,「不能這樣吧,太沒有威嚴了,完全沒辦法震撼住敵人!」
帝君頗為贊同,胖乎乎的小龍便哼哼唧唧的化作平常的大小,我抬頭望他,他低頭看我,我眼觀鼻鼻觀心默默閉上了嘴。
太太太太大了!
帝君似乎對於有這樣一個拉風的同僚在旁邊很是滿意,但沒過一會兒又親自教大龍化形之術。
原因無他,再拉風也是打仗的時候出的,如今,礦工們正是勞作之時,過去若是處理不當的話,會引起人類驚慌。
都說天賦是頂天的重要,活了許久,只是沒嘗試過運用力量,如今,上了帝君版親子小課堂,一下子就化作了一個俊朗的人類男性。
我拍手叫好,提議帝君再給若陀取個名,既是以人形出現,怎麼說也該取一個像人類的名字?
「便喚……若陀,如何?」
沒上過學的若陀沒有任何意見,很是自然的接受了。此次鬧鬼事件應當算是正式結束了,全程都是我自己在嚇自己,不過結局是好的,我們收了一位新朋友。
不再害怕鬼後,我也是趁著大家不注意,又化作了人形,很是淡然的矜持的樣子。
我遲鈍的腦袋告訴我,我現在至少應該做個自我介紹了,畢竟我們知道了若陀的名字,但卻從未透露出自己的,已經是一家人了,這多多少少有點不太好。
卻在不想時,變故已然蔓延至我們身後。
若陀忽的咦了一聲。
「等等,為何我又看不到了?」
若陀疑惑回頭,朝身後的少女和青年,「那個……帝君是吧?帝君大人,為何我又看不到了?」
帝君前去拍了拍若陀的肩膀,「無妨,最開始都會有些不適應,過些時日便好了。」
少女笑嘻嘻,「是啊是啊,你總不會是在懷疑帝君大人的能力吧?」
若陀被突如其來的少女聲音嚇了一跳,平復後才慢慢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不知你們所名什麼?」
其實他隱隱約約還是記得帝君喊過少女的名字……但當時沒有刻意去記。
帝君抿唇一笑,「此事並不重要,你直接喚我帝君便好,她的話,名喚語棠。」
語棠親熱的挽起若陀的手,「總之我先帶你回去……雖然沒辦法,現在就看到你夢寐以求的人類是什麼樣子,但以你現在的樣子,正適合見到他們哦……」
若陀張了張嘴,不知說些什麼。
他總感覺……語棠說話好像有點不對勁,那位賦予自己雙眼的人也是,從之前的對話中,並不像是自大到只允許對方呼喚自己為帝君的人啊。
語棠聲音輕盈纏綿,挽著若陀走向一處深淵,黑暗枯寂,與他們離開之前的地方一模一樣。
「走啦走啦,就在不遠處哦,就在不遠處,就有你最喜歡的人類啦。」
*
我又一次睜眼的時候,發覺到了不對勁——除非我是瞎子,否則現在周遭的景色來一個大反轉,我是如何都得察覺到的。
這個場景熟悉又陌生,絕對不會出自提瓦特,至少是現在的提瓦特,我猜測出……這裡應該是現代。
我又穿越回來了?
我狐疑的撫摸著潔白的牆壁,這個房間很空曠,柔軟雪白的大床,衣櫃,書架,還有梳妝檯……
拉開窗簾,夜空中的明月柔軟而皎潔,我對提瓦特的記憶在一瞬間被模糊了,我突然回想起來了,一點被割斷前的記憶……
大晚上的,我醒來應該是想去衛生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我睏倦的打了一個哈欠,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十二點整。
我走到房間門口前,一手拍開了燈光的開關,房間上的燈閃爍幾下又暗掉,我蹙眉,大晚上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壞。
我拽著手機打開了手電筒,拉開門,不知為何,我感覺門的另一邊好像有人拽著一樣,拉開的力道顯得有些大,門吱呀的開著。
我頭一次覺得客廳是如此空曠嚇人……腦海中不禁浮現了各個女鬼,我心中默念了十多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才邁開腿前往衛生間。
客廳的燈是好著的,我開的那一瞬間,眼角的餘光下意識的飄向了臥室處,那裡好像站著一個人。
我下意識的攥緊手機,心跳加速,往那處猛地一看,什麼都沒有。興許只是自己嚇自己吧……我如此安慰道。
此刻,蒼白的燈光灑在地面,照射著客廳的每一寸角落,還有一些光透著門縫擠進了臥室,很靜,好像只有我的呼吸聲。
我家的臥室與衛生間相隔著一個客廳加一個小過道,那個過道上擺著巨大的鏡子,客廳也有一個落地鏡。
我將小過道的燈打開,比起潔白而透亮的光,這種帶著點年代感而溫馨的橘黃的顏色,反倒讓我有些安心,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黑髮黑眸,面容清麗又睏倦,再普通不過。
衛生間因為是房子沿邊緣設計,所以這裡正對著門口有一扇窗,此時好像下著大雨,我在臥室的時候竟然是完全聽不到,隨著衛生間的門被推開,雨的聲音才一點一點的透了進來。
雷暴交加,一瞬而過的雷電代替了白晝,照亮了整個衛生間,我呼吸一窒,我好像在一瞬間看到了衛生間窗外有一個……
一個散發的女人,透過秀墨的發,似乎能察覺到對方正死死的盯著自己。濕透的衣物帶著血腥味。
我渾身僵直。
我家在六樓,衛生間的窗戶外是遠處的高樓大廈。
這個在雷暴中出現的人……
就像我餘光瞟到的那一瞬間,我頭皮快炸了,手指緊緊按著牆壁,摸索著去開燈,但卻不是堅硬的牆壁,而是一種半透柔軟還帶著濕意的……
觸感。
*
摩拉克斯沉聲呼喚著活蹦亂跳的少女,語棠雙鬢的髮絲微微有些亂,顯然是因為和若陀一起聊天打鬧。
語棠往如往常一般撲來,很是不講道理的手一抓,便是扯住了摩拉克斯後方的長髮,摩拉克斯垂眸看向語棠,「此事已然了結,我們該回去了。」
若陀走來,眯眼笑著,「帝君大人,我有事情要稟報……」
「我有一項可以從岩石中讀取信息的能力,現如今,既然跟隨了帝君大人您,自然得利用這個能力好好幹些事情。」
摩拉克斯輕輕甩開了語棠拽著他的那雙手,他看著活潑嬌笑的少女,看著向他表明忠心的男人,確是詭異的察覺到一絲不和諧。
語棠很是不滿意的癟嘴,「帝君大人,甩開我是什麼意思嘛?我知道,我剛剛在下面表現的很差勁,一直躲著,但也不至於這樣子吧……」
摩拉克斯看著與記憶里毫無區別的語棠,那種怪異的感覺卻是越發濃重。
若陀還在不停的推薦自己,就快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特點都曝光,最後眼神炙熱又滿含真摯,提議道,「帝君大人,不如我們直接簽訂主僕契約吧……讓我的靈魂永遠屬於帝君大人,這樣子帝君大人就不怕我會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了。」
他對若陀的了解尚且算淺,雖是覺得此番言論實在有些不符之前表現的樣子,但也只得壓下懷疑,「不必。」
語棠和若陀異口同聲,「沒什麼事的話,我們趕緊回去吧!」
兩人的眼睛裡都包含著期待,語棠的眼神更是富含著一股說不盡的情意,潤如三月春花細雨。
語棠不是喜歡一直待在家裡面的性格,從會偷偷跑出來,經歷一系列的恐怖事件就能看出……此刻,這個積極程度。
都快比得上看到英做的飯菜了。
語棠又是踏步逼近,她抬起手,微微理了理鬢髮,抬眸一笑百媚生,少女眉眼彎彎,溫和而又皎潔,眼中不可訴說的情感似要流露於此。
「帝君大人,你就答應我吧,今兒我在下面,好累好累,想早點回去歇一歇,若是趕得巧的話,還能睡個回籠覺,下午的時候我再陪你一起處理公務好不好?」
少女聲音軟的不像話,半是懇求,半是撒嬌,像是家養的小貓軟綿綿的賴在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