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年,一年,又一年(1)

  提瓦特新曆1996年12月1日 璃月 絕雲間 奧藏山

  「嗯,信件我確實收到了。感謝你跑這一趟,需要我送你下山嗎?」

  已然適應山中修煉生活的快雪此刻正對著接受委託、前來送信的冒險家表達感謝。

  「不用不用,不用麻煩兩位仙子。呃,既然信已經送到,那...那我走了哈。」自慚形穢的李四哪敢讓快雪和申鶴相送,連忙告辭。

  前不久,身為精英冒險家的李四在冒險家協會搶到了這個委託。

  委託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將一封信送到絕雲間奧藏山的一位名為「小雪」的姑娘手裡。

  雖然絕雲間路途遙遠、途中需要經過不少魔物的聚集點,但自忖實力不錯的李四還是選擇了接受。

  原因無他,這份委託的報酬確實十分豐厚,約是市場價的2倍。

  本以為這位「小雪」是居住在奧藏山腳下的山民,可李四在山腳下徘徊了幾日,半點人影都沒見著。

  想著這收信人莫不是住在這仙山上?

  抱著璃月人特有的「來都來了順便上去碰碰仙緣」的念頭,李四費盡千辛萬苦,總算到達了直入雲霄的山頂。

  累壞了的李四癱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沿著山頂的湖泊,四處轉了轉,雖然找到人類生活的痕跡,但就是看不見人影。

  在離開前,秉著「對委託負責」的原則,李四不死心地在這山頂上高聲喊了一句「小雪女士,您在嗎?這裡有您的信!」

  這一喊,結果真就在這山頂找到了這位收信人。

  這位收信人——「小雪」,緊閉雙眼卻好像能辨識周圍一般,步伐輕快地來到自己面前,與常人無異。其身後的那位白髮女子更是神情淡漠、仙氣飄飄。

  聯想到絕雲間的廣為流傳的傳說,李四暗自篤定這兩位女子一定就是神秘的仙人。

  李四本以為自己已經見過不少世面了,可沒曾想,這普普通通的送信的委託竟然是將信封送到絕雲間的仙子手中。

  這下,今年一整年的酒後談資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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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路上小心。另外勞煩告訴委託人一聲,若是要送信,每月1號差人送到奧藏山山腰間的藍色帳篷即可,莫要再送上山頂來。」

  從眼前的這位冒險家脫口而出的「仙子」稱呼,快雪知道他似乎誤會了她們的身份,但也懶得多做解釋。

  目送那位冒險家遠去之後,快雪心急火燎地拆開了信封,果然是刻晴的家書。

  見字如見人,如今獲得這封千里之外的家書,快雪自是緩解了積鬱在心中的思念之情。

  「師妹,這是?」自申鶴與快雪相識以來,申鶴還是第一次見到快雪如此興奮的模樣,有些好奇地探頭問道。

  「師姐,這是我姐姐送來的家書。真是的,我才離開一個月而已,她就忍不住想辦法跟我聯繫了。嘿嘿,這麼破費,真不像她。」

  將書信從璃月港送到絕雲間可不容易,快雪估摸著這封信至少花費了10萬摩拉。(實際上是25萬。因為刻晴摸不准這信是送到山頂還是山腳,所以多加了點錢。)

  沒想到,平時寡言少語的師妹收到這張紙後,變得比師父還會聊天。

  申鶴有些驚訝。

  聽著快雪似是抱怨實則炫耀的話語,申鶴感到心中的一根弦被撥動,弦音酸澀,不是很喜歡。

  「家書...是什麼?」

  對於申鶴而言,「家書」是從未接觸過的陌生詞彙。

  「......」興奮過後智商重新回到腦子裡的快雪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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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深夜

  申鶴髮現自從白天的那件事過後,她失眠了。

  她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一股聲音吶喊著讓自己回去看看,回到那村子中,回到那記憶深處的小屋中去。

  那聲音就像春天的團雀一樣吵得申鶴不得安寧。

  於是,申鶴索性悄悄起身,隨意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走到門前,回望了一下床上依舊沉睡中的快雪,靜靜地離開了。

  ......

  「啊啊,起床起床。」待到申鶴走了有一陣子之後,原本「沉睡」的快雪終究還是輸給了內心的愧疚感,囔囔了幾句,起床,著衣,感知了一下申鶴師姐的氣息,尾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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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師父,申鶴師姐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不遠處的山丘上,快雪和留雲借風真君目視著申鶴進入那破敗的舊屋之後,終究還是憋不住好奇地發問。

  沒辦法,師姐妹一場,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不告訴她細情,至少也得讓她知道相處過程中要注意哪些雷點吧。

  快雪在過去的1個多月里,與申鶴朝夕相處的過程中,能感覺到自己這個面無表情但很關心自己的白髮師姐,她背後可能有一段極為心酸的故事。

  「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白天亂說話,現在本仙又豈會出現在這裡。唉...申鶴的故事,為師也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罷了罷了,你們師姐妹一場,也許你能化解申鶴內心深處的那個心結吧。」

  「......」

  我真該死啊。

  聽完申鶴不為人知的往事後,快雪內疚得捂住小臉。

  「呼~,申鶴那孩子出來了。走了,快雪,別被那孩子發現了。」

  估摸著申鶴進去老屋的時間,心中暗自著急的留雲在親眼目睹申鶴出來後,不由得長吁一口氣,扇動著翅膀,準備悄咪咪回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師姐!晚上好啊!」

  不成想,快雪聽到留雲的打算後,反倒用手緊緊拽住留雲的翅膀,大聲地朝著申鶴所在的方向喊著。

  深夜寂靜的空山中迴蕩著快雪的聲音,驚起陣陣飛鳥,這架勢申鶴想聽不見都難。

  「喂,你個死丫頭,要幹嘛?」留雲發現申鶴望了過來,想到自己等人跟蹤的行為,老臉一紅。

  「師父,別傲嬌啦。這版本,傲嬌退環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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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師妹,你們怎麼在這?」過了一會兒,申鶴來到了快雪師徒面前,有點不解。

  「為師...為師和快雪只是夜裡睡不著,出來散散步。」

  師父,如此蹩腳的理由,就算是申鶴師姐也不會相信的吧。

  「這樣嗎?」

  這都行?!

  「咳咳,師姐,其實你偷偷出門的事情,我和師父一開始就知道了。我們有點擔心你,所以一路尾隨著你來到了這裡。」

  「?」原本面無表情的申鶴因為快雪的這句話,瞳孔明顯變大,有點不知所措。

  「喂,你這丫頭,究竟要幹嘛?」現在三人之間有點詭異的氣氛讓留雲借風真君有點如坐針氈了,連忙壓低音量打聽「罪魁禍首」的快雪,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師姐..我只想說師父和我都很關心你,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僅此而已。如果你有什麼事情,請不要憋在心裡,儘管說出來就好了。對吧,師父?」

  「啊?對。」

  哪怕是有點小傲嬌的留雲此刻也被快雪這句話架到火上烤,沒有絲毫迴避的空間,只得撇過頭去,不讓二人看到她臉上的神情。

  迎著皎潔的月光,申鶴凝視著微笑的師妹和害羞的師父,心中的那弦音也由酸澀轉變為溫潤,原本躁動的情緒瞬間平靜下來。

  「師父,師妹,謝謝你們。」申鶴的唇角不覺上彎,淡如拂曉陽光下的一層薄霧。

  「那...師父,師姐,一起回去吧。」快雪左手牽起申鶴白皙的手,右手抓著留雲的翅膀,拉著二人往奧藏山方向走去。

  「哼,快雪,回去之後看為師怎麼處罰你。」

  「啊?別啊,師父,這不是皆大歡喜嗎?還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好不好?」

  在看到申鶴從老屋出來的那一瞬間,臉上那落寞的神情讓快雪仿佛看到了前世收拾完奶奶的遺物後出門的自己。

  有著差不多境遇的快雪最能明白這時的申鶴最需要的是什麼——陪伴。

  所以在發現自家傲嬌師父想要假裝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快雪就連忙用最粗暴的辦法提示申鶴二人的存在——兩個默默關心自己的家人。

  可真不像我啊。

  回去路上,快雪回想著今天晚上自己多管閒事的一舉一動,在心裡默默吐槽。

  「咳咳,快雪,既然你和申鶴已經是師姐妹了,那為了增進你們之間對彼此的了解,為師就隨便說點申鶴小時候的趣事吧。」

  走在路上,閒著無聊的留雲借風真君開始試著找話題聊天。

  「師父,這個還是算了。」

  「害羞了,算了算了,那快雪,為師給你講講你那素未謀面的甘雨師姐的故事吧。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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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瓦特新曆1998年1月5日 璃月 無妄坡

  「誰?」

  剛從生與死的邊界中走出的胡桃感應到了四周有其他人的氣息,警戒地望向其所在的方向。

  「胡桃,是我。」

  眼見著胡桃眼中警戒之色越來越濃,那手都悄悄摸上身後的護摩之杖了,在心裡對自己被發現的事情暗自吃驚的快雪只能乖乖地從樹林中走出。

  「你是...快雪?」

  在這荒山野嶺遇見許久不見的友人,胡桃有點遲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怎麼?認不出來了?」

  「......快雪,你告訴我,你死在哪了,我幫你收屍。」

  沉默半響的胡桃語出驚人,這句勁爆的話直接搞得快雪腦子都蒙了。

  「好啊,胡桃,這麼多天不見,見面第一句就咒我死是吧。」發現胡桃嘴角的偷笑,快雪哪能不知道胡桃此刻正在和自己開玩笑。

  雖然這玩笑換做他人,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嘻嘻,誰讓快雪你深更半夜出現在無妄坡嘛,這樣誰分得清你是人是鬼啊,害得人家嚇了一大跳。」

  胡桃很喜歡和快雪相處。

  原本就古靈精怪的她,認識的人中,只有快雪能夠跟上自己的節奏,絲毫不介意自己在世俗眼中可能有些出格的發言。

  「胡桃,你在裡面待了多久?身體還能撐得住嗎?」

  快雪踩著坑坑窪窪的山路,來到了胡桃面前。

  「咦,快雪,你的眼睛?」

  直到快雪走近,胡桃才發現原來快雪之前都是閉著眼睛和自己聊天的,完全沒注意到。

  「老毛病了,沒什麼大礙。」

  「唔,算啦,快雪背我。說實話,我腿有點發軟。」

  情商高的胡桃能夠從快雪的反應中知道她不想在眼睛的話題多停留,聯想到之前快雪能在夜晚的深山中準確地來到自己跟前,想來眼睛的問題並沒有給她的日常生活帶來多少麻煩,胡桃也就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想讓我背你?可以,叫聲姐姐聽聽。」

  走近之後,快雪也感應到了胡桃手中似乎握著神之眼,心中的擔憂頓時放下了大半。

  「?」

  「叫姐姐我就背你回去。這是對你之前那句玩笑話的懲罰。」

  「......等等,我醞釀一下。呼——,快雪姐姐,背背我,好不好嘛?」

  你別說,年僅13歲的胡桃撒起嬌來,看著還算那麼一回事。

  「噗,小桃妹妹,上來吧。」

  「咳咳,你要死啊,信不信我把你摔下去。」

  快雪沒想到胡桃的報復竟然來得如此之快,還沒把胡桃背穩呢,胡桃就先發制人絞住快雪的脖子。

  「要你貪我便宜。要你趁火打劫。」

  「安分一點,萬一掉下來了怎麼辦?」

  「快雪,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之前在奧藏山,聽甘雨師姐說起往生堂堂主逝世,你小子『失蹤』,我就有點擔心。就想到你這傢伙會不會真的信了那年海燈節我說的話,在海燈節期間跑到無妄坡來,沒想到還真讓我猜著了。」

  「......」

  「...胡老堂主的事,我只能說節哀。只可惜葬禮我沒有機會參加,之前的雲嫣的葬禮也是。呵呵,胡桃你是幹這一行的,你說我是不是命里和葬禮犯沖啊?」

  「嘻嘻,可能吧。快雪,有考慮購買往生堂最新推出的「送葬無憂」服務嗎?作為胡堂主的好友,現在購買可以享受買一贈一的超高折扣哦,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啊?」

  「唔,也不是不行,一個給我,一個給阿晴。這麼看來,似乎挺實惠的。說吧,多少摩拉?」

  「這個數怎麼樣?」

  「成交。」

  在一路月色的陪伴下,少女們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而在少女們身後,一個挺拔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的身影默默地保持著距離,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