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痛苦

  「凝光?凝光,醒醒,你怎麼趴在桌子上睡覺啊?」

  甜蜜地沉浸在睡夢深海中的凝光,因為身旁的呼喊聲,意識漸漸浮上水面。

  紅眸微啟,剛醒來的她睡眼朦朧,平時透露出精幹與威嚴的天權星的眼睛此刻被迷糊和疲憊所填滿,展露出身為「凝光」的一面。

  「我這是?」

  凝光對於現在的情況感覺有點雲裡霧裡的,直覺地認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使得凝光很是不舒服,眉頭緊鎖,一遍又一遍地試圖回憶起睡前發生的事情,可惜並無收穫。

  「凝光!你怎麼樣?要不要去不卜廬看看?」

  身旁的人眼見凝光醒來後不僅不說話反而一副難受的樣子,趕忙提高音量,將凝光喚回神來,擔憂著看著她。

  「雲嫣,我沒事,只是感覺似乎忘了什麼事情。」

  凝光看到身旁的雲嫣一副準備喊人幫忙的架勢,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真的?可不要強撐著啊。我知道你剛上任,有很多工作都還等著對接,但也要注意勞逸結合。要是累壞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我再問一遍,確定沒有問題?」雲嫣對著凝光的身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對於凝光的話語不是很信任的樣子。

  「真的沒事。」凝光拉著雲嫣的手,眼睛主動找雲嫣對視,嫣然一笑。

  「好吧,看你這樣子,確實沒有說謊。你剛醒來,早餐一定沒吃吧,來,今天的早餐是包子哦。」說完,雲嫣就從一旁的柜子上面提來熱乎乎的包子,塞到凝光手中。

  熱乎乎的,不知道為什麼,凝光感覺今天的包子溫度非常宜人,暖到她心裏面去了。

  「你這人啊,一旦忙起來就顧不上飯了,這壞毛病得改。不吃飯,身體吃不消的。」

  凝光樂呵呵地吃著熱騰騰的包子,時不時喝兩口甜蜜蜜的豆漿,美滋滋地聽著自家青梅竹馬關心的數落。

  這樣的早晨,真好。

  「哦,對了,差點忘了正事。」還在抱怨中的雲嫣輕拍了下腦袋,想起來自己找凝光要辦的事。

  「正事?什麼事?」

  「還是那兩個孩子的事情,我打算自己帶點人親自去天衡山看看。」

  「不許去!」

  一聽到雲嫣這句話,凝光心裡爆發出強烈且陌生的情感——滔天的憤怒與哀痛,凝光一時之間沒有消化掉這莫名而生的情感以至於失態地喊了出來,音量之高几近尖叫。

  「嗚哇,凝光,你幹嘛,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的,嚇我一跳......你...不同意?」

  雲嫣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嚇得渾身一哆嗦,反應過來後,先是雙手叉著腰氣鼓鼓地瞪了眼凝光,隨後威風不過三秒,怯生生地看了眼凝光的臉色問了一句。

  殊不知,凝光此刻腦海中思緒萬千,陌生而熟悉的記憶不斷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雲嫣請假的批准、傳來的噩耗、雲嫣慘不忍睹的遺體以及長達1千米的「血路」......

  在想起這些後,凝光感覺自己透不過氣來,呼吸困難的她抬頭凝視著身旁的雲嫣,張了張口,發不出一絲聲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凝光?凝光!百聞!百識!百曉!快過來,凝光...」

  雲嫣,別去天衡山,雲嫣!

  一直到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凝光在心中不停地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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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嫣!」

  原本躺在床上的凝光猛地起身,右手向前抓取,似乎想要抓住珍貴之物一般。

  「我這是?嘶,夢嗎?該死的。」凝光環顧了下四周後,右手化抓為拳,捏的死死的,重重地捶在柔軟的被子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凝光大人!您醒啦?您...又做噩夢了嗎?」聽到房間裡的動靜,百聞連忙趕了過來,見到凝光的臉色就知道凝光又做噩夢了。

  自從雲嫣大人遭遇不幸之後,凝光大人就再也沒睡過一天好覺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百聞對於凝光目前的身體情況很是擔憂,可又想不出什麼辦法,只能暗自神傷。

  快雪小姐...現在百聞只能指望您了,您吉人自有天相,早點醒過來吧。這樣下去,凝光大人的身體會......

  「......」凝光瞥了眼百聞,一言不發。

  目前群玉閣內的氣氛早已不復之前的和諧。

  偌大的群玉閣內,下人們都小心翼翼地努力不發出一絲聲響,死氣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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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沉默中,凝光機械式地處理好了今天的公務。

  閒下來的她無聊地用雙手把玩著手中的天權星的印璽。

  天權星的印璽由一塊天然的上等美玉雕刻而成,溫潤細膩,紋理如雲,觸感舒適。

  可惜這傳承百年、價值連城的印璽在前些日子被凝光在邊角磕出了個微小的裂痕,原本完美無缺的印璽留下了無法修復的瑕疵。

  凝光搓了搓那一絲裂痕,感受著其帶來的砂礫感,心中回想起自己得知雲嫣出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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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0日。

  凝光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日子。

  這一天剛上任天權星不久的她終於將要順利完成與前代天權星的工作交接。每天忙到廢寢忘食的日子終於接近尾聲。

  也就是在這一天,雲嫣也終於向她提出了壓了好幾天的請假申請。

  凝光自無不可。

  只是沒想到這一張小小的請假單竟然令她們二人天人永隔。

  正當凝光忙裡偷閒把玩著印璽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禁閉的門外傳來。

  還未等凝光疑惑,下一刻,大門就被粗暴地撞開,百聞帶著蒼白的臉色和急促的喘息,跌跌撞撞地衝到凝光面前,語無倫次地喊著:「凝光...大人...,雲嫣大人她......」

  凝光愣了一下,在聽到雲嫣的名字後,心中猛的生起強烈的不安。

  強壓著情緒,凝光雙眉幾乎擰到一處,冷聲命令道:「百聞,冷靜下來,慢慢告訴我雲嫣她怎麼了?」

  百聞聞言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慌亂的樣子無法準確地傳遞信息,於是深深地呼吸了一遍又一遍,開口說出了千岩軍傳來的噩耗:「凝光大人,千岩軍方面傳來情報,說是天衡山上疑似有魔神出現。消息來源於雲嫣大人,只是雲嫣大人她......生命垂危,恐怕......」

  「砰」的一聲,美輪美奐的天權星印璽被重重地摔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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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卜廬內

  「凝光大人,還請節哀。」

  白朮將聞訊趕來的凝光等人帶到雲嫣的遺體面前,輕聲安慰了一句後,匆匆離開了。

  凝光此時眉眼之間儘是冰冷,雙手微微顫抖地揭開了蓋在雲嫣身上的白布。

  雲嫣的遺容並不美麗。

  原本細膩的臉蛋上滿是擦傷,雙手的手掌血液混著泥塵骯髒不堪,雙腿更是彎曲到令人感到不適的角度,由此可見生前遭遇之慘烈。

  凝光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雲嫣的遺體後,「百聞,逢岩,召集千岩軍,準備進發天衡山,我親自帶隊。」

  聲音猶如切冰碎玉,令人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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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光帶領千岩軍,殺氣騰騰地順著雲嫣身上滴落的血液形成的漫漫「血路」,一路殺到天衡山腳下。

  每走一步,從凝光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就會濃重一分。

  凝光幾近瘋狂。

  然而,當他們來到天衡山事發現場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只有滿目瘡痍的大地向她們訴說這裡發生的戰鬥之激烈。

  而現場只有一個披著白色兜衣的高大人影。

  在見到那人影的第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都莫名地篤定了此人的身份——岩王帝君。

  「嗯?終於來了嗎?」岩王帝君回過身來,凝視著她們,不悲不喜地說道。

  「帝君,抱歉,我們來遲了。」凝光連忙俯下身去,慚愧地回答。

  「從收到消息的時間來算,你們並不算晚,無需道歉。但,璃月承平日久,千岩軍玩忽職守、目無法紀的問題是應該解決一下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七星了,不要讓我失望。」

  「...是。」帝君輕飄飄的一句話壓得凝光等人汗流浹背。

  千岩軍...要變天了。

  「...帝君,天權星凝光斗膽請問,這次事件的主犯——未知的魔神已經被您解決了嗎?」眼看岩王帝君即將離去,凝光咬了咬牙,壯起膽子向岩王帝君提問。

  這個問題對她而言,至關重要。

  岩王帝君的身形一頓,思索片刻後,輕聲回答了凝光的提問:「已伏誅。」話音一落,眨眼之間就沒了蹤影。

  聽到岩王帝君的肯定後,在場的各位無不鬆了一口氣,慶幸著不用跟魔神戰鬥。

  只有凝光在放鬆之餘,悵然若失。

  若是魔神已伏誅,無法手刃仇敵的自己,心中的怒意和仇恨又該怎麼平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