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因為在西餐廳表現不好的緣故,挨了魏年一大說。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晚上自陳不是後,還檢討了一回,陳萱再三保證,「我就是從沒去過那樣高級的地方,阿年哥,你的話我一準兒記得。我以後,一定大大方方的,抬頭走路,抬頭看人。」又想了一回,陳萱道,「阿年哥說的對呀,咱拿錢吃飯,有啥不好意思的?是這個理,我都記下了。」
看陳萱認錯態度良好,魏年也就不再提了。
陳萱還很積極的準備倆人洗漱的事,陳萱其實挺感激魏年,起碼兩人回家到魏老太太屋時,當著魏老太太的面兒,魏年半點兒沒說她的不是。不然,如果叫魏老太太知道她在西餐廳那樣小家子氣,說話難聽陳萱倒是不怕,她就擔心以後魏老太太再不叫她出門兒了。
魏年雖然回屋後說了她不好的地方,她的確也表現的不好,可陳萱也相信,她縱是笨些,只要給她機會,她總會努力學的。
待第二天,因為昨日表現一般,陳萱還有些擔心魏年不帶她去赴史先生的宴請,以至於一大早就對魏年殷勤的了不得。最關鍵的是,陳萱早早起來,就把自己的旗袍和魏年的西裝熨好,掛屋裡最顯眼的地方。早飯還做了魏年最喜歡的糊塌子,待早飯後,陳萱踩著小皮鞋噠噠噠,噠噠噠的送魏年出門,她記得魏年昨天的話,現在完全不敢隨意低頭了,陳萱抬頭挺胸的問魏年,「阿年哥,傍晚什麼鐘點過去,我提前準備好。」
魏年有時覺著陳萱又土又笨,可有時又覺著,這女人也有其狡猾的一面啊。魏年白陳萱一眼,「五點鐘我回家接你。」
陳萱立刻眉開眼笑的應了。
待魏年出門走了,陳萱麻溜的回屋換回自己的繡鞋,覺著,相對於這噠噠噠、噠噠噠的小皮鞋,還是她自己做的這軟底繡鞋舒坦。魏銀待陳萱收拾過廚下還問她呢,「二嫂,昨兒去西餐廳,感覺怎麼樣?」
因魏老太太看戲去了,家裡也沒外人,陳萱就大大方方的說了,「我都懵了。天哪,阿銀,我再沒去過那樣的地方。哎,我一進去就懵了。人家那館子,還放曲子哪。我從沒聽過那樣好聽的曲子,滿眼只不知往哪兒放,叫阿年哥說我好幾句。」
魏銀直笑,道,「多去幾回就好了。」
陳萱不好意思的說,「我昨天跟你哥說了許多好話,他才答應今天帶我去同史先生吃飯。我昨兒不大好,那洋人的刀叉,不大使得來。吃那啥牛排,都是你哥給我切的。」
魏銀安慰陳萱,「這可怎麼了,那天那洋人過來,二嫂你不也說,那洋人不會用筷子,都是用勺子的麼。」
陳萱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魏銀,「昨兒我央求著阿年哥買了套刀叉,阿銀,我想著,飯是今晚去吃,現在還有工夫,你能教我用這刀叉不?我先在家裡練一練。」
李氏道,「你們儘管練去,老太太走前說今兒是梅蘭芳的專場,中午在戲園子吃,不回來了,中午做飯有我。」
陳萱忙說,「咱們一起做飯,大嫂一人就太累了。」
李氏笑,「你抓緊時間練好些就行了。」
陳萱練習刀叉,可家裡也沒肉排給她切,陳萱就把饅頭切成片,放到盤子裡練。也不能總用饅頭,不然,叫老太太下午回來見她切的這些饅頭丁,還不得急眼。陳萱還練著切土豆、黃瓜、茄子,直接把晚上的菜都切出來了。
到下午魏年回家接她,陳萱練的倆胳膊發酸,還不敢說。她裝沒事人一樣,換上擦的鋥鋥亮的小皮鞋,噠噠噠的跟著魏年出門去了。原本,陳萱覺著,昨日到東安市場的咖啡廳、西餐廳就大長見識,可今兒到了六國飯店方曉得,沒的比啊。
不是老北京樣式的樓,大概現在比較時興這種洋樓。外面瞧著已覺著氣派十足,待近前,進出者無不是鮮衣麗影,便是門童也都是清秀俊俏的年輕人,穿著乾淨整齊的西式服裝,並不是大街上人們常穿的長袍馬褂。這樣的地方,略一挨近,陳萱心中已生出怯意,好在,昨日魏年剛說過她,不叫她好不好的便含胸低頭小家子氣。陳萱心臟砰砰亂跳,還是牢記著魏年的話,一手挽著魏年的胳膊,抬頭端正的走了進去。
魏年被陳萱手臂挽的死緊,知她緊張,不過,側臉看去,陳萱一幅昂首挺胸的緊張樣,倒比昨日強的多。魏年小聲誇她,「就是這樣。」
陳萱看魏年一眼,魏年微微頜首,陳萱立刻把頭抬的更高了。
魏年心說,也不用抬那麼高。不過,他知道陳萱沒大來過這種地方,腦袋抬高些,總比那低眉聳眼的模樣好看,也就沒再說。
兩人直接去了西餐廳,史密斯已經在等了。
史密斯先與陳萱打過招呼,陳萱用洋文說了句下午好,史密斯照舊是一番稱讚。陳萱如今已是學了些洋人的禮儀,知道洋人就是這樣,見面總要互夸一回,她連忙也誇了史密斯的衣裳,好看俊挺。
陳萱雖則刀叉用的依舊不熟練,不過,她自覺也較昨日強許多了,魏年卻是不知陳萱今天練了大半天,依舊如昨日般,幫她將牛排切好。史密斯介紹著這餐廳的牛排、乳酪、咖啡、還有葡萄酒,除了牛排,陳萱都吃不大慣,不過,她性子好,再不肯掃人興致。再者,陳萱覺著,人家史先生請吃飯,原是好意。陳萱就每樣都誇了一回,有沒有夸到點子上就不曉得了。最神奇的是,在魏年看來,陳萱平日裡,除非有事求他,話並不多,偏生跟史密斯還挺能找到話題,譬如,聊一聊這牛排怎麼煎,煎幾分熟,還能說一下中美飲食的差異。
總之,這一次見史密斯,陳萱與第一次那種端個挑盤都緊張的要命,那進步不是一般的大。
與史密斯告辭時,已是天色將晚。
倆人坐車回家的路上,陳萱還說哪,「這洋人跟咱們這裡的男人是不一樣,像史先生,竟然連做飯的事兒都懂,跟阿年哥你可不一樣。」
魏年不以為然,「我也會煎牛排啊。」
陳萱眼中震驚的仿佛頭一天認識魏年,魏年有些得意的同陳萱說,「哪天有空,我給你們露一手。煎牛排沒什麼難的,簡單的很。」
「你什麼時候學的啊?」陳萱好奇的要命,在陳萱的認知里,男人都是不會做飯的,就是她二叔,也是鹽醋不分。
魏年道,「這個不用特意學,看一回也就會了。」
陳萱看魏年一眼,小聲說,「要是知道你會,昨兒咱們在家吃一回也一樣,就不用去西餐廳花那許多錢了。」
魏年瞪陳萱一眼,說她,「在家吃跟在外頭吃一樣麼,要是在家吃,今兒帶你去六國飯店你不得將腦袋扎地板里去啊。」
陳萱厚著臉皮一笑,覺著魏年說的也在理,她問,「我今兒如何,我覺著比昨兒好。」
「還成吧。再放鬆些就更好了。」魏年點評,心裡還是很滿意陳萱的進步的。
陳萱點頭,表示記下了。陳萱還說,「等我洋文學的再好些,我覺著還能更好。」
倆人說話間就回了家。
因是在外吃的飯,魏年沒啥,倒是魏老太太當頭就問陳萱,「沒給老二丟人吧?」
「媽,你這是什麼話。」魏年道,「萱妹挺好的。」
魏老太太將嘴一撇,明顯不信二兒子這話,打量陳萱一眼,就說開了,「這才從鄉下過來幾天,以前她也沒去過什麼西餐廳,我說不讓她去,就是怕給你丟人,反誤事。這非要去,誤了事你也別怪別人。」
魏年覺著,他媽就是那種聽不懂別人說話的人。魏年打斷他媽的話,拉著陳萱,「還有事,我們先回屋了。」
魏老太太氣的,直同魏老太爺抱怨,「瞧瞧,這是什麼樣子。」
陳萱很適應魏老太太這種時不時就要挑剔兒媳婦的事兒,回屋也沒說什麼,先打來水給魏年洗漱,魏年怪不好意思的,同陳萱說,「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說這些話,你就當沒聽到就成了。」
陳萱點頭,「嗯。」她上輩子倒是很把魏老太太話放心裡,只是,這輩子比較忙,也就顧不得了。
待倆人洗漱了,魏年很主動的提出教陳萱洋文的事,陳萱先學了十個洋單詞,細細的把筆記捋了一遍,合上筆記本,又把今日要背的文章背了幾句,陳萱上炕睡覺時,魏年已經歇了。
陳萱躺被子裡把昨天學的洋文和文章默默複習了一回,暗暗的將昨日花的銀錢計算清楚,這兩日,她委實用了魏年不少錢。不說昨天喝咖啡吃西餐的錢,還有買字典買鞋的錢,就那字典,可真貴呀。這兩本大部頭,就要五塊現大洋,這五塊大洋,在鄉下能買一頭牛了。
哎,欠魏年這許多錢,雖然魏年沒提一個還字,也沒讓她寫欠條,她卻不能當沒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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