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既然不怕,你為什麼發抖?

  得到滿意的答案,帝千傲鬆開了捏在她面頰的手。

  她雙頰的力道驟然鬆了,身體的肆虐也退去,她抽泣著,肩頭輕顫。

  帝千傲坐在床沿,嗓音冰冷道:「掌燈。」

  洛長安一怔,掌燈,過去一年他來了就是為難她,從來沒有掌燈過,眼下掌燈,是驗收為難的成果,看看她這螻蟻的慘狀嗎。

  「是。」

  托著疲憊的身體,洛長安下了床走到桌邊,兩腿酸痛,走路姿勢奇奇怪怪,她窘迫至極。

  拿出火摺子點了燭火,室內被昏黃的燈光照亮,她眼睛一時不能適應,微微眯起了眸子。

  兩道冰冷如鷹隼般的視線自始至終落在她的身上,包括她不自然的走路姿勢。

  洛長安隨即唯唯諾諾的跪在帝千傲的腳邊,低眉順眼的看著地面,身體每個關節都酸痛難忍,做暖床奴婢真的好慘,她想她之前的那位暖床丫鬟應該是不堪折磨,死在床上的。

  「抬起頭來。」

  「是。」

  洛長安心裡是牴觸的,她不想看見夜夜掠奪她的禽獸的面龐,她怕看見一張令她作嘔的猥瑣的面龐。

  可是,聖命難為。

  洛長安緩緩的抬起頭,目光就這樣直接落在了帝千傲的臉上。

  「......」

  這...

  沒有刀疤,更加沒有暗瘡。

  這不是方才送她回來龍寢的那位好看的大人嗎。

  這樣冰冷美好的面頰,這樣神聖不可褻瀆的氣質,很難和每夜對她強取豪奪的暴君聯繫在一起啊。

  然而。

  除了帝君,還有誰可以在龍寢來去自如呢。

  若是旁人私自落在龍寢上方,怕是早被暗衛亂箭射死。

  原來有大病的是我自己,我腦子才不好使。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救下自己的是帝千傲。

  帝千傲方才整齊嚴謹的錦袍,此刻鬆散的披在身上,緊實的肌理若隱若現,胸口由於方才的運動還在起伏。

  洛長安不知道為何,心跳加速,臉紅似血。

  真切的看到了每夜和自己糾纏的男人,四目相接,她如被透視一般無處遁逃。

  羞恥墮落、卑微下賤。

  高高在上的他,是這樣認為她這個人的吧。

  身子一輕,洛長安被帝千傲抱在懷裡,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衣衫不整,姿勢曖昧。

  「記住我的臉了嗎?」

  帝千傲冰冷的指間托起洛長安的下巴,逼視著她的眸子,不給她閃躲的機會。

  「記住了。」方才他那般怒火加注在她身上,是生氣她沒有在方才認出他嗎,高貴的人竟被小人物給漠視,他才生氣的吧,「過目不忘。」

  「很好。」帝千傲身子傾下。

  洛長安重重倒在床上,在他懷裡的身體僵硬的像一塊石頭。

  帝千傲冷聲道:「黑燈瞎火的夜裡你有膽子迎合我,掌了燈面對著我,你竟慫了?」

  洛長安面頰滾燙,她死都想不到會有機會和帝君點起燈來聊天啊,何止慫了,她快害怕死了,沒有勇氣面對他。

  「帝君,奴婢知錯,求帝君不要殺奴婢。」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你...怕我?」鉗制在洛長安腰間的手驟然收緊。

  洛長安緊張的握了兩手冷汗,何止是怕啊,是怕死了呢,「帝君......我...我不敢說。」

  「說。」

  「不……奴婢不怕,帝君是個脾氣極好的人。」唉,昧著良心說話,挺難的。

  「既然不怕,你為什麼發抖?」帝千傲眉峰微挑,脾氣好?確定嗎。

  「因為冷。」又冷又怕。暴君,明知故問。

  「你這身子太不經用了。」帝千傲將掌心攤平撫在洛長安的背後,他不過淺嘗輒止罷了。

  那換誰天天被這麼虐待,也承受不住啊!

  洛長安在心裡默默頂嘴。

  洛長安覺得有暖意從四肢百骸湧進體內,突然不覺得冷了,是太緊張害怕以至於忘了冷麼。

  不知不覺困意襲來。

  「洛長安,二品大員差點死在朕的皇宮裡!以後不准給朕惹麻煩。你的手法太嫩太拙劣。朕沒有時間給你收拾殘局。」

  「奴婢...奴婢是好心想扶慕容大人過拱橋,慕容大人喝醉了,自己不慎跌入河流的。請帝君明察。」洛長安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理直氣壯,任何可以讓慕容珏死的方法,都是替天行道。

  然而,若是二品大員當真死在皇宮裡,免不了群臣對帝君生有嫌隙,以為是帝君設的夜宴,旨在賜死二品大員。

  衝動之下,她什麼都沒有考慮。如此看來,的確是給帝君惹了麻煩。

  洛長安低下了頭,歉意爬上眼底。

  「笨死了。」帝千傲輕嘆,「跑都跑不掉,險些掉進河裡。」

  洛長安不解的快速偷瞄帝千傲一眼,恍惚間,她有種錯覺,他似乎知道一切。

  有趣的錯覺,他是一個令人看不透的男人。

  洛長安困意襲來,隱隱覺得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好暖和啊。

  洛長安睡著了,卸下了防備,長睫毛輕輕的顫動,憨甜的睡顏如同初生的嬰兒。

  「娘親,不要走......」

  洛長安夢到了母親,母親背對著她,走的很快,朝著一個碩大的黑門,她無論怎麼追趕都追不上。

  直到有個溫柔的手掌在她後背輕輕拍撫,她才緩緩的走出夢靨,張開手臂將帝千傲緊緊的抱住,生怕一鬆手,這令她安心的感覺便不見了。

  ***

  天亮了,洛長安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昨天晚上她居然在帝君的懷裡睡著了!

  眼下能活著,真是一個奇蹟。

  還好帝君沒有發現她在做暖爐的時候睡大覺。不然肯定會治罪於她。

  通常她是需要保持清醒,給帝君蓋被子,暖身子的。

  穿衣起床,兩腿酸痛,走路艱難。

  帝千傲有那麼多宮妃,竟然每夜在她身上精力還如此充沛。

  可怕。

  洛長安正準備將床單換下來,就見小桃端著藥碗進來了。

  「長安姐姐,昨夜帝君對這床單做了什麼?怎麼皺成這樣啊。床單上濕濕的印記是什麼呀。」

  小桃懵懵懂懂的端著藥碗走到洛長安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