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長安不解。
「你自己也有這個悟性。看來你生來就是適合在宮裡生存的。」梅姑姑只是笑笑,「你去吧,海胤眼下在御書房那邊,這事完結了,需要和他交接一下,教他將這交接單歸檔,就完事了。」
洛長安頷首,「好的,長安這就過去交單子。」
洛長安來到了御書房外面的院子裡,東南角花池子裡種著一排埃松,上面掛著雪,白頭綠底的特別好看。
這時院子裡沒有人,洛長安四下里走了一走,她第一次來御書房,這裡的裝修風格莊嚴肅穆,令她不由的緊張了起來。
這便是帝君平日處理政務的地點呢,果然比別處要更為森嚴,能進這地方的人,決計不是重臣便是要緊的人。
閒雜人等,是決計進不去的。
有個御書房院子當差的奴才走了過來,「洛長安,你來有事嗎。」
洛長安聞聲,慌忙走回長廊底下,低下頭道:「我來找海公公,繡球宮的兩個人已經送到庵堂了,我來遞交接單的。」
那奴才說道:「那你隨我來吧。」
「是。」
那奴才在前面帶路,洛長安就跟在後面,走到了書房外的第三道門,那奴才停了下來,回身對洛長安說道:「不能再往裡去了,咱們最多只能走到第三道門,在這裡等著海公公,再往裡二道門是重臣等候區,再往裡一道門內就是帝君的書房內部了。眼下海公公應該是去給帝君取茶了,你在這裡等著吧。」
洛長安就靠著牆邊不起眼的地方站著,輕聲道:「是。有勞你了。」
那奴才點了下頭,就走了出去。
洛長安安靜的立在這裡,大約等了有半盞茶的功夫,海胤便端著茶進來了,進來就見洛長安等在那裡,他笑道:「長安,你辦完繡球宮的事情,來交接單子的?」
洛長安迎上來幾步,將交接單據遞給了海胤,「梅姑姑教我來將這單子教給您,如此這事我們就辦完了。煩您給結案呢。」
海胤露齒笑道:「不要緊張。往後那二人是死是活都不會找到你和梅姑姑頭上去的。咱們都是替帝君辦事的,沒有兢兢業業做事還被懲罰的理兒。」
海胤便將單據手下,然後將手裡的茶交到洛長安的手裡,「你替我端著這茶,我眼下就將這單子送回檔案閣去,免得丟了。」
洛長安端著這茶水,帝君的茶具上是山水人物圖,看去一如他的為人清冷疏離,洛長安不由的緊張道:「海公公,若是帝君突然要吃茶如何是好。」
海胤微微尋思片刻,便道:「帝君忙起來總是忘記吃茶。通常不存在主動傳茶,素日都是由我提醒才吃。若是教你遇見帝君口渴主動問茶,那是你的福氣,你就端了進去,放在桌上即刻出來就是了。」
洛長安心裡總覺得不妥,「我也沒有在御書房侍奉過茶水,不知深淺,笨手笨腳萬一搞砸了,不若教旁人來吧。」
海胤擺擺手,「是你我才放心,換誰也不行。你不要太謹慎,你若還是笨手笨腳,旁人便是沒手沒腳了。出不了什麼大事。我去去就回了。」
洛長安見推不過去,就不情不願的說道:「那行吧,海公公速去速回啊,我可是擔憂的很。」
「我辦事你放心。不必擔憂。」海胤轉身就走了。
洛長安端著茶立著,眼睛就盯著海胤離開的方向,希望他快點回來。
「海胤,呈茶進來。」
突然,從書房內傳來了帝君那冰冷卻略帶著慍怒的聲音,似乎教什麼突如其來的事物給冒犯到了。
洛長安著實嚇了一跳,差點有股衝動把手裡的托盤連帶著茶碗一起擱在地上,然後跑路走人,但是那樣似乎更是失職,也是不好。
哎呀,這個海胤公公真是的,太不靠譜了吧。
洛長安在心裡認真的譴責著。
海胤不是說帝君忙起來政務就從來不會主動問茶麼,怎麼偏偏讓她遇見帝君口渴主動要茶呢。
洛長安手心裡都是冷汗,深吸了一口氣,垂著頭,小心的捧著茶穿過了二道門,又跨過了一道門,進到了帝君的書房之內。
每走一步,心就往嗓子眼提幾分,進到書房,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洛長安進來,就發現不對,地上散落著一件女性的長裙外套,她微微一驚,下意識抬起了頭,便見帝千傲支著下頜坐在龍椅之上,而寬大的桌案邊,有位女子身上幾乎不著寸縷的立在他的面前。
洛長安猶如被迎面一棒,整個懵了。她還來不及分辨出自己是何心境,五臟六腑就先行剜絞了起來,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她端著托盤的手禁不住打起顫來。
素來知道帝君妃嬪多,這次親眼看見別的女子脫光了任由他欣賞,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嫉妒了起來,自己夢寐以求的名分,卻是別人已然握在手中的。
能進御書房並且可以脫成這樣的女子,必不是普通之輩,這必是他另一位寵妃吧。
洛長安將茶水放在桌上,發出了輕輕的聲響。隨即她仍低著頭,準備如她進來時這樣,靜悄悄的出去。
只不過,進來前可沒有此事這般失魂落魄便是了。
帝千傲冰冷的聲音滿是不滿:「海胤,誰放她......」
話才說幾個字,帝千傲的目光便接觸到了洛長安的臉龐,他面上一斂,他以為來人是海胤,如何竟是洛長安,這場面教洛長安看見了,朕在她心裡成什麼樣子,他不禁怒道:「怎麼是你?立刻出去!」
「帝君,我......」
「走!」
洛長安被這疏冷的語氣給凶的心中一窒,這和那天夜裡陪她祭拜家人,給她鼓勵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一定是失憶了。
而自己此時看起來一定像個多餘的傻瓜。
洛長安的眼眶瞬間紅了,強忍著委屈,沉聲道:「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說完,就快步跑了出去,被窘迫和卑微,以及尷尬和懊悔深深的包圍著,大口的喘著氣,寒冬里冷冽的風灌進咽喉里,嗆得人想哭。
帝千傲拿起茶杯倏地摔落在地,碎片四處飛濺,他的虎口教茶杯碎屑劃破,泊泊出血,他收緊拳頭,對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冷聲道:「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