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連我們遠東的買賣都敢動

  福王朱常洵,此人乃明神宗第三子,是寵妃鄭貴妃所生,他在當時幾乎奪了明光宗的太子之位。萬曆二十九(1601)受封福王。四十二年就藩洛陽,得莊田二萬頃,鹽引千計。婚費達三十萬金,在洛陽修蓋壯麗王府,超出一般王制十倍的花費。

  他就國之後,福王橫徵暴斂,千方百計搜刮,壞事做絕。崇禎即位後,因這位福王是帝室尊屬,所以對他很是禮敬。所以福王朱常洵,在洛陽甚至河南隻手遮天。

  福王府長史司,右長史陳翔,正端坐在屋中拿著帳冊不斷的翻看,一幫聽差的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旁邊是幾個管帳的帳房拿著算盤噼里啪啦的打著。

  一個滿臉陰沉的瘦削中年漢子,正站在陳翔的旁邊,小心的應對著,他叫王高,是長史司的當差,別看他只是個幫閒,但洛陽城上下都不敢怠慢他。他可是跟了陳翔十幾年的心腹,在洛陽城也算是一個人物。

  陳翔放下帳冊,抬起頭淡淡的道:「嗯,做得不錯,這十幾間鋪子雖然不算什麼,可鋪子裡的貨不錯,也賣開了局面,接下來就是進銀子了。逃走的那幾個人還沒有消息嗎?」

  王高搖了搖頭道:「城裡那些人,前些日子人折得有些狠了,好像是被嚇著了,說什麼也不出力,只是在城裡派了眼線。衙門的捕快幫閒現在也是應付差事,誰也不怎麼上心。」

  陳翔臉色頓時一沉,陰沉的道:「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想撒手不管了嗎?難道不想做這個差事了,你去到府衙催一催,就說王爺過問了。拿銀子的時候那麼痛快,真格辦事的時候就想縮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他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接著問道:「抓進去的那幾個人牙子,審出什麼結果了嗎,可是他們的同黨?」

  王高臉色變了變,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道:「審是審出來了,只是……他們供出自己是來自山東的聞香教餘孽,衙門裡的人,包括府里的幾個大老爺聽到消息,都不在過問了。

  跑的那幾個,也是難纏的狠人,我的人都折了好幾個,那些教門的亡命,手裡的火器犀利無比,還有神雷相助,無論是洛陽城道上的好漢,還是衙門的捕快幫閒,怕是留不住他們。教門的人歷來高深莫測,那天的事情,我現在想來都瘮的慌。」

  陳翔一聽就明白了,雖然天啟二年山東徐鴻儒被朝廷剿滅,但是山東、河南還有很多聞香教餘孽。府衙的人不想把事情鬧大,一旦再鬧出大亂子,洛陽各級官員就干到頭了。

  原來是聞香教的餘孽,怪不得幾百人一起圍捕幾個賊人,死傷了二十幾個人,最後還是讓他們沖了出去。那這事還真不能深究,畢竟是無意間撞上的,若是真把這些教門的人逼急了,在洛陽鬧起來,他也不好收場。

  想到這裡,他連忙問道:「那這些鋪子背後的東家,也是教門餘孽嗎?」

  王高搖頭笑道:「那倒不是,東家只是一個蘇州的土豪,原來是海上漂的,後來上岸靠上了一個應天府的勛貴,仗著海里有船,也不知道從哪裡走來的貨,愣是讓這個土豪干大發了。衙門裡鎖著的那幾個人牙子,只是聞香教里的小香頭,幫著那個江浙的土豪來山東倒騰點兒流民。若他是教門的餘孽,我也犯不上動他在河南的鋪子。」

  聽到王高如此說,陳翔心裡算是踏實了。那幫教門的傢伙,能不惹就別惹,即便是魯王府在河南這麼大的勢力,和一幫不怕死的亡命對上也不值當。

  「老王,逃走的那幾個賊人先別管了。你先找人把這十幾間鋪子折騰起來,等江浙的那個土豪派人來了,就告訴他貨不許斷,以前怎麼供貨現在還是怎麼供貨,價碼也要斬下幾成來。若是敢廢話,就告他個勾結聞香餘孽,這事你也去找衙門的人商量著辦。

  吞了他的鋪子,還得讓他乖乖的給我們供貨。別看他在蘇州當地稱王稱霸,到了河南就得聽我們福王府的招呼。正好借著這次他和聞香教的牽扯,讓事情坐實了,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我們先把這十幾間鋪子折騰起來,以後再慢慢的和他玩。」

  他說完一揮手就把王高打發走了,端起了旁邊案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閉目沉思了起來。長史司在各個受藩的王府中實則是起到監督諸王行的作用,勸導諸王尊君明禮,以維護地方安定和朝廷禮制的重任。處理宗藩禮樂制度上的事務。

  任職王府的官員職位不可能升遷,往往是終此官職,不復別用,直至致仕。王府官員的選任,也都是高年不等的舉人和落職知縣擔任,長史司就成了位置閒散之地。王府官員也受到普遍的輕視和冷遇。

  明代皇權統治下藩王在地方上地位尊崇,只有皇帝有權懲治分封諸王,王府長史司根本無法對藩王的違法活動採取直接的干預,而只能向朝廷奏報。

  藩王對王府的規勸根本不加理睬,甚至威逼利誘王府官員共同進行各種違法的事情,當藩王行為違制受到朝廷的敕責時,王府官屬也通常因為「若王有過,則詰長史」,受到嚴厲的處罰。所以王府官員存在著很大的風險。

  陳翔在福王府已經就職了十餘年,雖然福王強勢,但陳翔善於做事,福王朱常洵就把福王府的大事小情都交給了陳翔,連幾個承奉司的宦官也不得干涉。自從他做了王府右長史,終生都不可能升遷,既然求不得功名,那就只能在錢財家產上使勁兒了。

  因為他善於為福王攬財,所以深得福王的重用。這些年他在福王府也是權勢滔天,把手都伸向了整個河南,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家,可謂是壞事做盡,喪盡天良。他自己當然也沒有閒著,在江浙、河南,甚至京城都有很多莊子商鋪。老家那裡更是置了不少的地。

  對於侵吞宋世平在河南的十幾間鋪子,他根本就沒往心裡去,比宋世平勢大的人家,他也沒少禍害侵吞,最後還不是乖乖的把財產送過來。

  雖然這次中間出了點岔子,出現了幾個聞香教的餘孽,但是自有洛陽本地的官府應付,估計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們連聞香教都不會提,可能隨便安了個罪名,把那幾個聞香教的小香頭打發了,這事兒就算是結了。

  周衛凡心急如焚,公司派來的營救小組直到現在都沒有到。自從那天殺出重圍,整個洛陽都布滿了眼線,雖然他和兩名特戰隊員拼死也能殺出去,可河南這些鋪子的帳房夥計,還有衙門裡關著的人怎麼辦?

  突然,一名特戰隊員領著一個黑瘦的漢子走了進來,這是宋世平放在洛陽的人,出事那天他正好不在,所以也逃過了一劫。

  「周當家的,我剛從外面回來,城裡的眼線好像都沒了,連城門的防衛都撤了。」

  周衛凡聽了,皺起了眉頭想了下道:「我們再等幾天,如果真是這樣,就讓他們分批撤出洛陽,你這幾天辛苦點兒,勤著在街上轉轉。」那個黑瘦的漢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老周,你說這幫傢伙到底搞什麼鬼啊,不是設了圈套讓我們往裡面跳吧。」

  周衛凡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能在等幾天看看了。

  突然,另一名特戰隊員跑了進來,激動的道:「老周,宋濤已經帶著營救小組趕到了,他們現在正在城外呢。」聽了這名特戰隊員的話,周衛凡頓時長出了口氣。

  晚上的時候,宋濤和周比利悄無聲息的翻進了院子,這裡是兩名特戰隊員在洛陽找到的臨時落腳點,連蔡華澤和宋世平的人事先都不知道,這是一處官宦人家的宅院,只有一個老管家和幾個下人看管院子。

  此時外面一片漆黑,宅院深處的一間屋子卻燈火通明。宋濤和周比利正在聽周衛凡介紹他們來洛陽後的情況。

  聽完周衛凡的匯報,宋濤陰沉著臉道:「你們來得真不是時候,人家惦記老宋的鋪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運氣不好,正好一頭扎進來,這個就怪不得誰了。可這個特麼福王府也太霸道了吧,這不是明搶嗎。麻痹的,連我們遠東的買賣都敢動,真是活膩歪了。」

  周比利眯著眼睛想了下,然後淡淡的道:「想解決這件事兒,還真不能硬來。明天開始把人手都派出去,動用一切手段收集情報,把事情弄清楚,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辦吧。」

  聽了周比利的話,旁邊一個特戰隊員怒道:「管他什麼福王府,惹急了我們,連福王也一朝宰了。」

  宋濤一瞪眼,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呢,那是大明的王爺。宰他有什麼意思啊,去北京宰了崇禎不是更過癮,你們天天就特麼知道打打殺殺,別跟著瞎摻和。這次行動,我們大家都聽老周的。人家那才是專業的,偷雞摸狗的這些事,他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