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狗回到了臨清守備區司令部,胡成正在和司令部的幾個人吃飯,他看到了秦二狗,笑著道:「老秦,就等你了,快來吃飯……」
如今守備區司令部午餐也是從城內的飯店裡訂,秦二狗坐在桌子前,滿臉凝重的說道:「我剛剛了解到,平時有數千人在臨清城碼頭討生活。可如今我們封了碼頭,截斷了大運河,這幫人也就沒了營生。
他們都是各地來臨清州謀生的老百姓,每天辛辛苦苦忙碌一天,只能賺取一些微薄的銀子。可現在他們沒了營生。本來活得就夠苦了,還要養活一大家子人,若是再熬幾天,恐怕就該有揭不開鍋的了。」
胡成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唉……這件事我們還真得管,正好拿他們做為我們再臨清城的突破口,爭取改變我們在臨清城老百姓心裡的形象。」
秦二狗笑著道:「老胡,你還真跟我想一塊兒去了,那就讓教導員他們把這個工作接過來。具體怎麼實施我們開個會研究一下。」
臨清城南外不遠,運河東岸是一片連綿不絕的棚戶區,從山東、河南、北直隸等地來到臨清州謀生的底層百姓,基本都住在這裡。
秦二狗領著王霄和郝雲一個排的戰士來到了這片棚戶區,他們分別是野戰營和騎兵營的教導員。
他們站在棚戶區的旁邊,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個個窩棚破破爛爛的建在運河的岸邊,前幾天的那場大雨,使得這裡到處都泥濘不堪。周圍瀰漫著一股腐爛泥土的氣息,讓人聞之欲嘔。
秦二狗轉身對身後的一個臨清州的小吏說道:「這裡的人平時都在碼頭上混飯吃嗎?」
一個長得黑瘦的漢子,一路小跑來到秦二狗的身邊,點頭哈腰的說道:「軍爺,這一片都是山東人,城北還有個地方,住的是河南、北直隸的人。這兩伙人都挺抱團的,平日裡也是老死不相往來。在碼頭上為了爭點活沒少磕碰,每年都得死上十個八個的。」
秦二狗點了點頭,心裡當然知道,出門在外討生活的人,若是不抱團非得讓人欺負死。於是各地的人都自發的走到一起,為了多爭點活計,好勇鬥狠太正常了。
「在臨清州討生活的外地力工多嗎?」
那個小吏想了下,然後嘆了口氣道:「臨清州現在有三五千人吧,這還不算他們的家人,都是各地逃荒來的流民。前幾年多,足足好有十幾萬人,老幼大都餓死了,當時那個慘啊,白天河邊堆滿了死人,還沒到晚上就被其他流民啃光了。
後來都被一個什麼商行給接走了,好像去了海邊。一些有家有口不願意走,就都留在了臨清州,天天在碼頭上混口飯吃。他們大都是腳夫,憑力氣賺點辛苦錢。平日裡在碼頭做點抬抬扛扛的粗活,一年到頭落到他們手上的銀子沒多少,也就讓家人混個半飽。」
秦二狗又接著問道:「我聽說碼頭上還有不少車夫和船工,那些人住在哪裡?」
「軍爺,車夫大都是本地人,要麼就是附近幾個縣的。船工就雜了,南來北往的都有,他們一般都在碼頭旁邊大車店的通鋪對付幾宿,或是在船上住。」
聽了那名小吏的話,秦二狗轉頭對身後的兩個教導員說道:「老王,你和老郝估計以後怕是要辛苦一點了。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改變這裡的狀態,儘快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這也是我們臨清守備區地方工作的突破口。爭取在民委會工作組到來前,為他們打下一個良好的群眾基礎。」
王霄和郝雲聽了秦二狗的話,都滿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他們心裡真沒什麼底兒,目前臨清守備區一共才一千多人,三個營的政工幹部加在一起幾十個,卻要面對如此多的底層百姓,工作壓力可想而知。
好在臨清守備區資源還算豐富,只要把臨清州廣大底層百姓爭取過來,工作還是大有可為的。畢竟公司民委會的基層幹部,一時半會兒也過不來,他們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完成這個任務。
秦二狗他們在運河沿岸的棚戶區走了走,裡面的情形更是令人絕望,生活在這裡的老百姓,一個個面帶菜色,雙眼無神,就像一個個行屍走肉。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腐臭的氣息,一間間用木頭和蘆席、破布搭建的窩棚,風一吹就搖搖晃晃的,連起碼的遮風擋雨都非常勉強。棚戶區里到處都晾曬著破爛的衣物,遍地都是衣衫襤褸的熊孩子,像泥猴似的在窩棚之間瘋跑。
秦二狗轉身一招手,把那名臨清州的小吏叫了過來。
「你去把告示在這個棚戶區各處都貼上,儘量讓他們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記住,態度要熱情,不許狐假虎威,若是發現你欺上瞞下,老子宰了你。」
那名臨清州的小吏,聽了秦二狗的話,嚇得差點跪下。他戰戰兢兢的說道:「軍爺,你就是再給小的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欺瞞軍爺啊。」
秦二狗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把他打發走。還特意派幾個戰士跟在他的身後,幫著他在棚戶區各個顯眼的地方大肆張貼告示。
臨清守備區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動員這些碼頭上謀生的底層百姓,將他們組織起來,然後僱傭他們在臨清州城進行各種工作,比如打掃城內的衛生、統計各個糧庫的糧食等物資等工作。
守備區還要大肆進行基礎建設,在城內修建若干公共廁所和垃圾堆放場地,修繕城內糧倉,整補臨清州周圍的道路等等。反正就是為這些苦逼底層的百姓找個營生,盡最大努力改變他們的生活現狀。
臨清州是大明的漕糧官倉,因為地處運河沿岸,也為這裡到來了大量的商機,使得臨清州城成為北方最繁華的商業重鎮。
但隨著遠東公司入主中原,並占領了大明的長江以南地區,使得延續了百餘年的漕運變得無足輕重。因為漕運帶來的運河經濟,也將不復存在,繁華的臨清州也會逐漸趨於蕭條。大明各地聚集在臨清州的老百姓,以後勢必會被公司遷徙到別的地區,甚至是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