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落下後,整個訓練室瞬間變得落針可聞。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過來,過來。
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像能蠱惑人心一般,久久在她腦海中迴蕩。
她聽到自己原本規律跳動的心跳忽然間有些亂了節奏,怕他看出異樣,於是輕輕呼吸了一下,才走過去。
由於她比賽經驗比較少,而就像上學期間老師不會為了某一個人沒聽懂而給所有人重新講一遍題目一般——每次復盤,教練也不會專門為了她而放慢節奏。
所以很多沒來得及提醒到她的細節,陸與深會再次給她仔細復盤一遍。
洛柚把椅子滑到他旁邊。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開了昨天比賽的第一把海島圖。在他略顯疲憊但卻依然溫柔的聲音中,洛柚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這一把,我們選擇在平台四個一分踩收集信息,但是你的站位太靠下了點。」他移動了一下滑鼠,「會被這邊的人抽到,懂嗎?」
洛柚點點頭:「懂。」
「不管是收集信息還是跟別人對槍,都要有危險意識,要提前找好可以躲避槍線的掩體或者點位。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洛柚打開筆記本,開記。
他又點開了第二局。
這是他們在昨天的比賽中,被噴得最厲害的一局。
這一局是一個東部圈,他們順位不低,能拿到較好的點位,二三圈對他們也比較友好。如果後續圈型不再切走,這局至少是個能打到前四的局。
他們在馬路兩側相隔一段距離的房區進行二二分踩。
在大家基本都有位置可待的三圈,隊伍間的衝突也比較少。
於是他們各自收集信息,然後跟別的房區的人對對槍。
這樣的對槍看起來沒什麼用,畢竟打倒了對方他們還可以扶。但這樣做,一是為了開開槍保持下手感,二是可以消耗一下對方的頭甲狀態。
洛柚就站在一個窗口,跟不遠處房區的人對槍。
說實話,她拿著栓狙,沒有那麼怕。畢竟栓狙如果夠准,也就是一槍爆頭的事。
她往右歪了個頭出去,對面也很準,在她一槍出去的時候,對面也直接打了她一槍頭。
她的血量瞬間縮減為三分之一。
她大概沒狙中他的頭部,所以他沒倒,兩人都是殘血。
洛柚打完藥後,又被那人打了一槍脖子。
這時候她被這人激起了勝負欲,也沒打藥,就拿槍架著他的窗口。
誰料那人也同樣頭鐵架住她,在她頭剛剛探出去時,瞬間將她爆頭。
又快又准。
「我去。」她驚訝到下意識說了句,然後趕緊道,「扶我一下扶我一下。」
跟她在一起同一個房區的陸與深趕緊過來扶她。
本來以為在房區里沒人能打到、問題不大。而就在這時,另一邊的房區的余游驚呼道:「他們過來撞了!」
陸與深:「這隊莽夫啊。」
不過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他們的房區比較好,對方肯定會趁著他們其中一人被打倒,過來把他們撞掉。
形勢緊迫,陸與深把洛柚扶起來後,趕緊在二樓往樓下門口處扔了顆雷,但對方此時已經進了樓,往他們所在的二樓扔了顆雷。
儘管他們也是憑著感覺扔的,扔的位置並不精準,但洛柚剛被扶起來,血量很低還來不及打藥,僅僅被這顆雷蹭了下,便又再次倒下。
而陸與深面對來勢洶洶的三個大漢,打倒一人後也被他們圍攻淘汰。
只剩下過來支援的兩人,操作空間也不大,FTC整隊很快被淘汰。
誰都看得出,這一局是因為洛柚對槍倒了而引發的連鎖反應。於是彈幕瞬間爆炸——
【???喜歡對槍是吧?】
【對,就硬對?】
【笑死,栓狙對不過連狙】
【這個UU頭是真尼瑪的鐵啊,殘血還跟人家對槍?真就不把職業選手當人唄?】
【還當路人局打呢?就硬對唄[攤手]】
【葬送一把好局,我吐了。】
雖然被打倒的一瞬間,洛柚也知道這一把確實是她太頭鐵了太自信了。隊友們也沒有怎麼責怪她。
畢竟這種頭鐵對槍失誤導致被撞的情況,他們每個人都犯過。這個賽場上有些事,總是要交學費的,要真正吃了苦頭之後,記憶才會深刻。
只是在復盤的時候,洛柚才問出自己的問題:「我知道這一局我有點太不把對面當人了。但在其他情況下,我們不是要打得更有攻擊性嗎?那頭鐵與慫之間的界限在哪兒呢?」
陸與深想了想,說:「這個界限我可能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但無論什麼打法,你都要記住一件事。」
「什麼?」
「這個遊戲叫什麼?」
「PUBG啊。」
他笑笑:「中文。」
「絕地求生。」
「最關鍵的兩個字,求生。不管是平時打rank還是正式比賽,只有活著,才能有拿更多分數的希望。所以無論我們打法如何改變,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的輸出,都要儘量保證自己的安全。」
就像昨天的那一局,在明知自己血量一槍就會倒、同時完全有掩體打藥的情況下,她就不應該不打藥跟對面對槍。
這個她倒是懂了。不過她又有新的疑惑:「可是更多情況下,如果過於在意自己是否安全,那會不會又陷入我們隊伍去年過於求穩的死循環里呢?」
這個問題讓他有點為難。
他陷入沉思,過了會兒才繼續說:「這個還得你自己多打比賽多總結,每個人的情況不同。比如我作為突擊手,需要我往前頂的時候,就得不怕死。而四號位可能需要更加沉穩一些。而且不同戰局下,還需要靈活變化。」
洛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隨後聽他輕呵一聲:「你這個問題真的有難到我,畢竟這個遊戲太細節了。」
洛柚隱約覺得他今晚有點奇怪,笑笑:「我感覺已經有點開竅了,剩下的我自己摸索。」
他點點頭,輕聲:「嗯。」
隨後訓練室陷入沉默當中。
見他一直沒說話,洛柚下意識看向他。見他聚精會神看著電腦屏幕中的比賽錄像,他的目光在這時候變得淡漠了許多,甚至眉頭,都不經意地輕皺了起來。
這模樣洛柚想到了五個字。
當初她和沈冬初第一次在直播中看到陸與深時,沈冬初給出的那個形容——
憂鬱美少年。
洛柚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小聲問:「深哥,你今晚心情不太好啊?」
他看過來,眼中的淡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看出來了?」
洛柚點點頭:「你怎麼了?」
陸與深很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沒事,就是看春季賽的視頻,覺得有點……迷茫。」
洛柚很難想像這樣的詞竟然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她都快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是隊長,他是指揮,他是這個圈子裡人盡皆知的風雲人物、隨隨便便一句話都能掀起不小的波瀾。
他甚至曾經,親手創造過奇蹟。
他怎麼會,覺得迷茫呢?
洛柚覺得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感,於是說:「那你跟我說說吧?不管心裡有什麼事,說出來就好了嘛。」
陸與深看過來,倒也沒有把她當外人,淡淡開口:
「最開始打職業的時候,隊伍里都沒有劃分什麼突擊手、自由人之類的。後來大家逐漸琢磨出一套體系,各個位置就有了明確的分工。從那之後,我就一直打的是四號位。」
洛柚點點頭:「我知道。」
「四號位對我來說,打得太順手了,我在場上幾乎都不用動腦,就知道我該做些什麼。所以當我從四號位轉到二號位、我主要要近點突破而不是遠點架槍的時候,我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適應。」
洛柚靜靜聽他說著。
「那時候剛提出要換位置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沒一點問題。不知道現在想起來,你會不會覺得那時候我有點太自信、甚至自負?
你知道的,春季賽打了幾天,我們確實打得很亂,這跟我剛開始做指揮和突擊手有很大的關係。」
洛柚搖搖頭,答非所問般:「沒有。」
「什麼?」
「我從來沒覺得你自負。」洛柚看向他,很是認真,「深哥,你很強的。你剛開始打二號位,而且指揮壓力又大,一下子不能適應是很正常的。像你說的,我們又換陣容又改打法的,肯定會有陣痛期。」
陸與深捏捏眉心。他覺得大概真的是,夜晚容易讓人東想西想。
他看向她,目光溫柔:「是。那天跟你們說心態不要崩,這時候反倒要你來安慰我。」
「也不算安慰啦。」洛柚摸摸後腦勺,「你又是隊長又是指揮,不說外界了,你自己都對自己非常嚴苛。我只是覺得,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隊伍沒打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我也有很多失誤啊……」
他臉上有了些笑意:「還沒見過你這樣,主動分鍋的。」
洛柚:「這是事實嘛。」
「好了,扯遠了,這些我都習慣了。」他笑笑,「我們接著復盤。」
「等一下。」洛柚打斷他,「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她看向他,語氣有些猶豫,又有些急切和期待:
「我以後,會成為一個,像你一樣優秀的四號位嗎?」
陸與深點頭,篤定道:「你會的。你會比我更加優秀。」
她像被誇獎的學生一般,臉上笑容綻開。笑眯了眼的同時,還不忘再次補充:
「深哥,你真的很強的,在我心中你就是全PCL最厲害的選手。我真的很——」
聲音戛然而止。
「很什麼?」
洛柚撥了撥耳邊的碎發,低頭笑了笑,說:「我真的很崇拜你。」
說這話時,她眼裡亮晶晶的。略微羞赧又十分真誠的模樣,像極了一隻用清澈的眼睛望著你時,就可以讓你融化整顆心的小貓咪。
陸與深有一瞬間,想要拍拍小貓咪毛茸茸的腦袋。
然後他真的就,不受控制般抬起手,摸摸她被柔軟髮絲覆蓋的小腦袋,說:
「那麼,接下來的比賽,加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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