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不好,就多待段時間。
左右是這邊天氣暖和,你凍不著。
且靠江邊,還能隨時撈個魚、蝦補補蛋白質。
寧桃實在無力吐槽秦先生,跟著他先到秦家和工部眾人住的地方與眾人見個面。
再仔細瞧了下他們的工程計劃。
禁不住暗暗咋舌,整個工程預算用十年來完成。
人工和用料更不計其數。
其中的各種款項,除了朝廷發放的,還有民間捐贈的。
見他瞧得仔細,秦先生苦笑道:「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橋一直建不起來嗎?」
當年秦老爺子剛到工部時,就擬了摺子上去。
很可惜,被駁了回來。
如果能把橋建好,兩省之間可就省了不少事了。
直到前幾年找到了涼王寶藏,這件事才被重新提起。
可惜那時候老爺子要告老還鄉了。
不過這事當時就被定了下來,老爺子這些年來,一直沒放棄建江東大橋的心愿,所以私下裡,一有時間就在畫圖、建模,甚至有好幾次回鄉,都到此地仔細觀察。
寧桃聽得熱血沸騰、肅然起敬。
這是一個老人一輩子的心愿。
甚至可以說,這是汝江兩岸幾百年、上千年來的心愿。
一激動,他就想捐錢。
可一看那一長串的數字,最後默默把這話給咽了回來。
寧桃他們來的時候,已經開始動工了。
據說工匠很大一部分是從本地徵調過來的民工,少部分是與工部人員一起到的,都是些先前建過各項工程的大佬。
秦先生把他叫過來,主要是和自己一起做他的小推車,同時計算一些承重力的問題。
寧桃這段時間,通過秦老爺子那本記事,再加上前世記憶里的東西,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計算起來和設計方面比剛開始只能坐在旁看還兩眼一摸黑的情況好多了。
所以,這次除了跟秦先生一起之外,還會跟著老爺子在外頭看大家怎麼工作。
橋不算太長。
且選的段位水流也不算太急,老爺子的橋設計圖稿,是將橋樁架在汝江兩邊的山谷之上的,為了不影響下面行船,橋樁又抬高了一些,這麼一來兩邊的山谷就需要修建兩條又長又緩的坡度,以便將來人與車上去。
所以,目前階段,還是先修路為主。
寧桃這才知道,為何秦先生非要做小推車,或者類似吊車那樣的東西。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省力。
不止節省人力,還能節省時間。
寧桃明白自己的工作之後,跟著秦先生以及秦三老爺,成天寫寫畫畫、稱稱重重。
偶爾還要做人形掛件,不知不覺就過了二十來天。
待他們的小推車第一次試行時,寧桃緊張的直冒汗。
望著工匠將滿滿一車的石頭裝好,再將繩子掛上去,由人在上面轉動軲轆,一點點的往上拉。
寧桃緊張的整個人繃得直直的。
這條坡他正經量過,上面的繩子都是他掛上去的,200米的長度,坡度不過30。
說起來簡單,其實一個弄不好,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是要人命的事情。
另一邊則是由十來個人推著同樣重要的車子往上走。
秦先生拍了拍他的肩,一句話也沒說,兩人四眼緊緊地盯著隨著軲轆轉動,而往上移動的小車。
旁邊是工部的盧大人拿著一塊懷表計時。
等一車石頭運上去之後,盧大人笑道:「一千斤重的石頭,兩個人在上面操作,僅用時二分鐘。」
而且這兩人呼吸均勻,跟從井裡打了桶水差不多。
秦老爺子道:「那就換塊大的試試。」
如此一共試了五六次,最大的一塊石頭有三千多斤,用了四個人,只不過繩子增加了幾根,安全係數穩穩的。
且在上面操作人員,並未因為石頭的重量加大,轉動起來有多累。
寧桃這才吐了口氣。
秦先生笑道:「瞧見沒,只要我出馬,沒能辦不成的事。」
秦老爺子豪不留情地哼了一聲,「要不是二毛給你出主意給你幫忙,就你那性子,怕是現在還拿著筆在計算呢。」
他們家老六哪一樣都好。
唯一不足之處,就是喜歡紙上談兵。
這話把秦先生說得面紅耳赤,伸手就拍了寧桃一下,「走,還愣著做什麼,咱們那還有事情沒完呢。」
寧桃以為他還有什麼東西要做。
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不料,秦先生把昨日兩人算了大半夜的題給拿了出來。
「來來來,快點,我可是憋了一早上了。」
他都想好了,今日若是成功,他就獎勵自己刷題兩天。
若是不成功,就憋兩天不刷題。
寧桃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邏輯。
「快點,這個數我算了很久,都沒算出來。」
寧桃算是明白了,秦家的人上到老爺子,下到秦家的小曾孫,都有一股韌性,不達目的不死心。
跟秦先生認識這麼久了。
每次都說什麼,只用他半個時辰的時間。
但是每天都拖到一個時辰,就這他還覺得不夠。
總要喊一句,時間過得怎麼這麼快嘛?
如今手上這道題,昨天晚上磨到大半夜,寧桃當時已經開始犯迷糊了。
結果他卻精神頭特別好。
寧桃迷迷糊糊的也沒仔細看,更別說審題了,他說啥就是啥,現在一瞧,可不是咋的,怪不得角度對不上,比例算錯了。
按千分比算的,到了後來,直接變成百分比了。
還有一個地方,連小數點都被他給點錯地方了。
寧桃咽了咽口水,為怕秦先生罵他,扯著嗓子道:「你怎麼這麼糊塗,這兩個地方連小數點都記錯了,還有這裡,這裡……」
秦先生被他一吼,再仔細一瞧,乖巧地點點頭。
而後拿起筆一一改了起來。
寧桃見他一氣哈成的把題給改對了,起身道:「不行了,我跟著你和三先生忙了這麼好幾天,可累死我了,需要回去補個覺。」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待秦先生反應過來時,寧桃早就跑得沒影了。
秦先生氣道:「這個渾小子,明明是你昨天晚上幫我記得數據。」
好氣!
居然被學生這麼理直氣壯的給教訓了。
秦三爺進門時,剛好被弟弟指著鼻子。
雙方一對眼,秦先生立馬收回手,「三哥你怎麼來了?」
「剛才老太太讓人捎了口信過來,讓你回去之前到家裡去一趟。」
秦先生點頭。
不用老太太說,他也得回去一趟。
主要是他還得回書院一趟,寒山與長天兩大書院交換生這件事情紫金書院知道後,也決定來插一腳。
同時還發了邀請函,希望各書院挑選優秀的學生,進行一場公平公正的比賽。
其中就包括君子六藝。
時間定在端陽節後一天,地點選在了寒山書院。
所以,這次他帶寧桃過來,除了讓他見識見識大橋是如何建的,還是因為與紫金書院的比賽,老唐點名了,自己這次帶個數術高手,要與寧桃一較高下。
唐家一向都以機巧出名。
所以,這次比賽,唐老頭很不要臉的增加了一項拼圖解題法。
是一種新的玩法,秦先生也只是頭一次聽說。
所以,這幾日除了做推車之外,還會拉著寧桃一遍又一遍的刷題。
不管是寧桃手上的書,還是他手上的,只要覺得特別典型的,兩人都會每天刷上幾道。
秦三老爺道:「這孩子真不錯,前幾天說的什麼土水泥、三和土,這幾日工匠們試了幾個比例,還真別說,裡面加上他說的那幾樣東西,果然堅固多了。」
尤其是被太陽曬了之後,再澆上水,再曬,如此反覆幾次。
堅固程度雖然比不上大石,但是絕對頂用。
關鍵是在水邊呀,一澆一曬,又能增加堅固度,那就是了不得的好東西了。
比起一大塊石頭,一大塊石頭這樣填下去,這種法子感覺更討巧。
而且這幾日他們在旁邊建了個小拱橋,試了一下承重力,兩輛馬車外加數十個人,在上面跑跑跳跳,完全沒有負擔。
秦先生道:「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誰的學生。」
秦三老爺呸他,「你要點臉,你自己都不懂,還怎麼教學生。」
寧桃說的這個法子。
雖然脫離不了他們如今用的東西。
但是又重新加進去的東西,是他們不曾用的。
所以,就顯得尤其重要了。
寧桃不知道,自己曾經在網上看到的一個土方子,再加上大佬的實驗修改數據,居然被秦三老爺給誇了好幾遍。
這一覺他從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
這一個月來失去的覺算是徹底補回來了。
神清氣爽的寧桃,一爬起來就吃上了小武給他端來的魚頭面。
辣椒放得很足,一口下去,頭皮都炸了,可他吃得卻特別開心。
小武一邊吸氣一邊往嘴裡灌水,「公子您太能吃辣了。」
寧桃道:「吃辣好呀,活血化瘀,助消化!」
果然很牛逼,吃完飯,額頭上冒了顆痘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寧桃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秦先生看著他時不時的拿手戳一下。
幸災樂禍道:「該。」
寧桃不理他,想找個東西讓武幫他挑破了。
小武下了兩次手,把他掐得更疼了,但是痘痘還在臉上頑強地掛著。
「要不,一會找大夫來瞧瞧吧。」
「大可不必。」
多喝點水就好了。
就長了個痘,還得找個大夫,要是傳出去,他這老臉往哪兒擱。
儘管心裡上知道痘痘這東西,是吃多了辣椒長出來的。
然而,情感上,寧桃還是有點兒慌。
按他這個年紀,是到了長痘痘、長鬍子的時候了,可一想到,自己以後滿臉痘痘,指不定會留下各種坑坑畦畦,寧桃的心態就有點不穩了。
趁著秦先生閉目養神之際,悄眯眯地把小武拉到馬車角落裡,小聲道:「一會到了秦家,你去醫館讓大夫給我開點藥,把我這情況給他說好了。」
他這輩子最滿意的就是他這張臉。
小時候可愛萌,長大了可拉風了……
小武點頭。
還悄眯眯地看了一眼秦先生。
秦家就在江東府。
江東府事實上離東臨府一點都不遠。
兩府分別在寒山的左右兩邊,所以從寒山書院往左邊走就是江東府,往右邊走是東臨府。
所以,他當時要來的時候,還騙王氏說江東在老家那邊。
王氏當時就抹著眼淚道:「你騙我做什麼,你真當你娘沒出過門?」
她還跟著王大太太一道去江東府那邊的月老廟給孩子們求過簽呢,據說特別靈。
王大和寧林的都在那裡求的。
後來寧香和劉家那事黃了,她又去求了一隻,說什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她當時就認定了大侄子是女兒的良人。
誰知道,最後討巧的是徐澤。
到了秦家,寧桃跟著秦先生一道給老太太見了禮。
老太太有些日子沒瞧見寧桃了,拉著他一個勁地夸。
寧桃被誇得脖子都紅了,好幾次求助性的看向秦先生,秦先生半點不當回事,剝著手邊的瓜子往嘴裡扔。
秦家人多。
不管是媳婦,還是孫女,一坐就是一屋子。
見到家裡有客人,呼啦啦的一大堆,寧桃就發現,不止老太太拉著他問東問西,誇得天花亂墜。
府里的太太們,姑娘們一個個也看著他笑。
跟看大猩猩似的。
秦先生吃了一會,覺得口渴了,喝了杯茶,才道:「娘可有什麼要吩咐的,咱們還得天黑前趕到書院呢。」
老太太道:「能有什麼吩咐的,不就是想見見你嗎?」
「回來了這些天,你愣是沒進家門一次。」
「你真以為你是大禹呀。」
老太太說著,還抓了一把瓜子給寧桃。
寧桃苦哈哈道:「秦祖母,我吃不下了。」
關鍵是再吃下去,指不定臉就好不了了。
老太太道:「吃不了就帶走吧,一會讓四丫頭和五丫頭再給你拿一些家裡的桑椹和櫻桃,院裡的杏也熟了吧,多吃果子好對身體好。」
寧桃深以為然。
連連道謝,老太太這才拍拍他道:「去吧,後面的園子裡還有別的果子,你看有喜歡的就自己摘一些,不要客氣,就當自己家裡。」
寧桃麻溜的滾走了。
秦四、秦五,還有秦家的幾位公子,一聽說要去園子裡摘果子,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要帶寧桃過去。
打發走了屋裡的一眾小輩,老太太才道:「六兒,你別以為你娘不知道你去京里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目光跟刀子似的,一下子扎到了秦先生的心口上。
秦先生心頭一跳,但是臉上卻不顯,一臉無奈道:「能有什麼事呀,還不是因為長天書院想讓我過去幫他們代一段時間的算學,您知道在這方面……」
「啪」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吐了口氣道:「雲娘去世沒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我每回給你找的你都不同意,這次你嫂子娘家這位堂妹,雖然年紀上與你差了些,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秦先生咂咂嘴,看向老太太道:「嫂子的堂妹是挺好,可她與我又有什麼干係?」
老太太胸口一梗。
大太太和三太太忙上前,幫她順了順心口。
秦先生繼續道:「您若是以後每回叫我回來,都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與我不相干的事,那下次兒子便不回來了,我在書院裡也挺忙的,桃子明年就要鄉試了,我得多帶帶他,這孩子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老太太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秦先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道:「既然沒什麼事,那兒子便先走了。」
老太太差點翻白眼。
捂著心口哼了好幾聲,緩過來後秦先生已經出了門,老太太顫著手指著秦先的後背囔道:「你這樣,我看你以後老了怎麼辦?」
秦先生找到寧桃時,他正墊著腳在勾一樹枝。
上頭一串串的櫻桃,又黑又大。
散發著果了的清香。
一群孩子裡就他個頭最高,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六公子一邊跳一邊道:「桃哥,快了,就是這一枝,我瞧上很久了……」
寧桃墊著腳也還差一些些。
索性拉了就近的一枝,而後把樹往下壓。
這才算勾到了。
六公子歡喜道:「桃哥,你太厲害了!」
秦先生黑著臉,沒好氣道:「你多大了,還跟著他們一起鬧,你咋不上天呢?」
寧桃回頭,就瞧見秦先生臉色不太好,那眼神跟要殺人似的,順手把樹枝交到了旁邊的七公子手裡道:「我先走了,下次再玩。」
「什麼下次不下次的,你還當這是你家後園子呀,說來就來。」
秦先生跟吃了炮仗似的。
秦四剛說,讓寧桃等會,果子給他裝籃子裡。
結果,就聽她六叔道:「裝什麼裝,又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哪裡沒賣得。」
小姑娘嚇得打了個哆嗦。
眼睜睜地看著怒氣沖沖的六叔拎著寧桃的後脖頸,把人給拎走了。
寧桃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
可也不敢出聲,只能用手指儘量勾住衣領前頭,跟秦先生較著勁兒。
秦先生火氣大,走得快。
很快就出了園子,這才把寧桃給鬆開了。
寧桃大口呼吸了幾下,一抬頭秦先生已經走出了十來步。
意識到他沒跟上來,回頭瞪了他一眼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等著晚上被狼撲呢。」
好傢夥,這是在哪兒受了氣吧。
寧桃隱隱記得自己頭一天去書院時。
秦先生一進門就給他一個下巴威。
接觸久了,兩人平時一起刷題,他都忘了秦先生這個人,人送外號不好相處。
寧桃也沒跟他計較,小跑著跟了上去。
秦先生領著他也不去大門,反而在院裡七拐八拐的,最後拐到了一個名叫「司蘭軒」的小院裡。
裡面迎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婆子,一見秦先生過來,立馬笑道:「六爺您回來了。」
說著,一路絮絮叨叨的把兩人讓進了院裡。
寧桃來過秦家好幾回了,每回都是書院正院打個來回。
這還是頭一次來後院。
聽婆子的意思,這院子是秦先生以前住的。
秦先生指著院裡的核桃樹道:「瞧見沒,我這裡也有果樹,待秋天熟了,你過來摘,別跟什麼都沒見過似的。」
寧桃被噎得不行。
喘了口氣,彎彎嘴角,他忍了。
秦先生去屋裡待了一會,婆子就跟寧桃在院裡聊天。
問他年紀多大了,可是書院的學生,還問他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等等……
差點把寧桃祖宗十八代給打聽個遍。
好像要給他介紹對象似的。
寧桃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應付了一刻鐘,灌了一肚子的茶,秦先生這才從裡頭出來,跟婆子道:「花姐你幫忙好生照顧著,家裡有什麼人敢對您不敬,只管差人告訴我。」
花姐笑道:「六爺放心吧,太太這裡有我老婆子呢。」
太太?
寧桃一時有點傻眼。
他來半天了,這屋裡除了花姐之外,他是一個旁人也沒瞧著。
更何況,既然是六太太,為何一直不出來?
寧桃下意識的扭頭往裡頭瞧,卻被秦先生一掌給按了回來,「走了,再不走晚上上不了山了。」
聽這口氣還有這按他的手勁。
寧桃感覺這位怕是氣消了。
和花姐告別,秦先生這次算是真的要走了。
小武買了藥膏就在馬車旁等著他。
一看寧桃出來,喜滋滋地把藥膏遞了上去,「大夫說,這是上火了,以後還需要吃得清淡些,臉上就不會長了。」
秦先生呵呵兩聲,掀開袍子上了馬車。
寧桃捏著藥膏也上了車,坐定後自己用手小小地摳了一點往疙瘩上擦了擦。
涼涼的,還蠻舒服。
而且味道也好聞。
秦先生閉著眼睛繼續懟他,「你一個大男人,不就是長了個痘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馬上差人去買藥,你這臉難道價值千金不成?」
寧桃臉黑了黑。
「先生今日出門喝藥了嗎?」
真是那啥了人類最好的朋友了,兩人一起「出生入死」的,就算是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憑什麼自己不開心各種擠懟他呀。
秦先生微微一愣。
寧桃繼續道:「三日之內,不要找我一起刷題。」
「就這樣,我很生氣,對你很生氣。」
秦先生沒想到他居然真生氣了,寧桃一生氣,他反而不那麼氣了,嘻皮笑臉道:「我還以為你多能忍呢,敢情都是在秦家裝裝樣子。」
寧桃白了他一眼,「少跟我說話,小武來來咱們來玩牌。」
小武和大牛待了一段時間。
該學的不該學的幾乎全學會了。
出門在外懷裡必須揣一幅牌,寧桃有時候去上課了,他還跟乘松他們一道玩,現在把小白也帶起來了。
最近寧桃跟秦先生一起在工地做東西。
他沒事就和閒下來的小廝、書童們一道玩。
結果玩著玩著,這玩意因為規則簡單,易上手,整個工地上只要一下工,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玩牌。
如今這東西算是徹底從寧桃身邊小範圍被小武帶火了。
小武把牌拿了出來,看著秦先生弱弱道:「先生一起嗎?兩人玩起來太容易猜中牌了。」
秦先生:「……」
三人玩了幾把牌。
寧桃和小武把秦先生起初壓得死死得,後來多玩幾次之後,他就摸出門道了,速度成長,最後反殺。
寧桃鬱悶不已。
明明這玩意是他傳出來的,結果誰都比他玩得好。
秦先生特別慈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別喪氣,年紀小還有發展前途的。」
一場牌,兩人算是徹底和好了。
到了書院天已經黑了。
劉大給兩人準備了一鍋臘肉蒸飯,外加鐵鍋燉魚。
秦先生非說有菜無酒不爽,拉著劉大和寧桃一起喝了兩斤白酒。
寧桃的酒量那是肉眼可見的爛。
兩小杯下去,人已經開始發昏了。
秦先生哼哼嘰嘰和他聊了許多,寧桃只有一種感覺,這世上怎麼有這麼慘的人呀。
老婆、孩子全沒了。
孤家寡人有木有,所以他一定要對他好,一定要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