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棋的宅子定了,寧桃又有個媳婦,寧香心裡的一塊石頭算是放下了。
她最近肚子越來越大,都不好在外頭走動了。
不過還是待三月初二那一日,趁著寧桃還沒出門,差人來與他說一聲,記得邀請史青凝明日一道去河邊踏青。
寧桃還真把這事給忘了。
他最近實在忙得不得,和同事們一併改進火炮,由先前的兩個方案,提到了五個了,每個都得做出來試試。
這幾日經常加班加點的。
就連去宮裡上課,都是踩著點去的。
中午秦先生索性把吃食都送到衙里去,饒是如此,還得被拉去當壯丁。
寧棋說要去書院的事,一直沒空落實。
一問才知道今日已經初二了。
來找他的嬤嬤一言難盡道:「公子注意著身體,老爺和夫人都不在京里,現在家裡全靠著您呢……」
寧桃:「……」
老大還活得好好的,指著我做什麼呀。
他感覺他得找寧林好好聊聊,不就是婚姻裡頭吃了點虧麼。
想著團寵文,變成了苦情文麼。
矯情了這麼長時間,也該重新做個人了。
打發走了寧香派來的嬤嬤,寧桃把這事給小武說了一聲,「記得一會給史家送個帖子,看看史姑娘明日有沒有時間,一道去踏青。」
小武滿頭黑線,可又不好糾正他,只得道:「公子,若是史姑娘明日沒時間呢?」
寧桃頭也不抬,翻著手裡的營造冊,道:「那你就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
說到這裡,寧桃好笑道:「你得學會變通呀,記得過去時,帶點零嘴兒,小姑娘肯定都喜歡的。」
小武苦哈哈地嗯了一聲。
我這不是怕你把我又給打發走嗎?
要不是小孫比他能幹,書童的工作早就輪不到他了。
而且小孫在身邊的時候,也不用他跟著。
寧桃翻了會書,沒聽到耳邊傳來聲音,扭頭一看,小武縮在角落裡手裡捧著本書在瞧。
寧桃掃了一眼,居然是《史記》。
問道:「能看懂嗎?」
小武點頭:「比旁的書好懂一些。」
「那你仔細看,回頭我考你。」
小武:「……」
我錯了。
寧桃早上去給皇孫上課時。
三皇孫問他,「先生,明日您有活動嗎?」
寧桃點頭:「有,柳大人組織了球隊,咱們去河邊踢球。」
兩人聽得一臉嚮往,不過還是忍住了。
要是老大想出去,他們還有點希望,老大現在忙得都沒空來上課了。
他們只能在宮裡憋著。
二皇孫道:「那先生好好玩。」
寧桃笑了笑沒接話。
寧桃這邊上完課,小武已經帖子送過去了,史青凝也給他回了一張帖子。
明日可以與他一道去,但是她和梁姽提前約好了,還約了幾個平時玩的好的小姐妹,所以沒辦法與他同行,只能在河邊的碰個面。
寧桃一看這個,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樣蠻好——
寧桃第二日,早早爬起來。
把準備好的衣裳給換上,就見小武提著一個食盒放到了車上。
寧棋那邊也精神抖擻的從屋裡出來上了車。
秦先生今日約了幾個老朋友一道兒,所以,他與寧棋兩人一前一後的。
寧桃剛向馬車走時,秦先生道:「你姐現在不方便出門,我和大頭過去把小胖接上,你一會自己找車過去。」
寧桃:「……」
馬車沒了,寧桃只能蹭師兄們的馬車過去了。
到了河邊早就擠滿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抱在懷裡的,跑在地上的……
還有不少人在高處放風箏。
寧桃找到工部的約定地點,柳大人已經開始拿著根棍子在地上排兵布陣了。
寧桃個頭子高跑得快,每次都被安排在前鋒。
安宇做為非正式人員,被柳大人安排在了替補上。
齊望站在一旁道:「沒想到,柳大人還是蹴鞠的高手。」
寧桃點頭,別瞧他又是禿頂,又是突肚皮的,可這幾下子,尤其是在人員的布置方面,特別有一個教練的范兒。
柳大人這邊安排著,那邊與他們工部打對手的翰林院也已經布置完成了。
寧桃看著齊望道:「你今天不上場?」
齊望搖頭。
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今年庶吉士比往年多了十來個。
這麼一來,哪輪得上他上場呀。
寧桃道:「那你一會替我加油。」
齊望:「……」
你想讓人罵我叛徒。
寧桃是每次上課都帶著皇孫們一起踢球的。
比起平時忙得腳不沾地,一空下來就睡覺的同僚們運動能力強多了。
待哨聲響起,很輕鬆的就把球給搶走了,帶球過人,再過人,在翰林院的一眾師兄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砰」的一聲,把球打進了對方的球門。
眾人:「……」
寧桃:「……」
感覺眾人像被按了暫停鍵。
陳大人一看對方來勢如此洶猛,立馬喊了暫停,回來調整人員。
趙子行說了一句,「齊望跑得快,咱們平時一起玩的時候,就他能跟桃子抗一下。」
陳大人道:「你剛才怎麼不早說。」
趙子行咧咧嘴,那麼多前輩都是有官職的,就他們這些個底層人員,誰有發言權呀。
唯一有的還被工部拉去當前鋒了。
齊望一直在翰林院是默默無聞的那種。
要家世沒家世,要長相沒長相,唯一優點個頭高力氣大。
就連陳大人都喊不上他的名字,直到齊望站到陳大人面前,陳大人才被眼前這位又高又壯的少年給震了一下。
拍著他的肩道:「一會就看你了,一定把小寧給拖住了。」
齊望抖抖嘴,默默地把那句,我怕是不行,改成了:「我盡力。」
陳大人瞪眼,「一定得贏,我和張大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能輸給他……」
眾人:「……」
你們昨天還一起吃飯了,還喝了兩杯。
今日早上還共坐一輛馬車來的。
齊望被寄予厚望的。
寧桃這邊見陳大人換了人,張大人立馬給大家加油打氣,什麼別看對方叫得歡,事實上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有,大家只要穩住陣角,一定能贏得。
寧桃實在不明白,這兩人到底有何仇的,一有事情就開始訌,連玩個球都只有工部和翰林院比,別的部門都輕輕鬆鬆的要麼踏青,要到去河邊玩潑水什麼的。
齊望的確如趙子行所說,是唯一能把寧桃拖住的,雖說能拖住,但是拖的時間久了,還是鬆了條口子,寧桃腳下一晃,球就被晃到了隊友的腳邊,隊友用力一踢再度進去了。
最後陳大人見沒辦法,索性讓齊望別盯人了,先進個球才是正事,左右現在看比分是追不回來了。
翰林院眾人:「……」
工部和翰林院兩邊打的火熱。
齊望這次算是一舉出名了,原先小透明的小可憐,徹底被陳大人給記住了。
外頭也一群人看得挺熱鬧。
劉先生拉著老婆得意道:「瞧見沒,我選的人還不錯吧。」
劉太太好笑地搖了搖頭,一扭頭,自家閨女臉都紅了蝦米了。
秦先生道:「一直都不錯。」
寧桃踢完球一身的汗,去馬車裡收拾了一下,就聽小武道:「奴才,剛才把公子給史姑娘準備的點心送過去了,瞧見她們也在看公子踢球。」
寧桃不置可否,今日看得人多著呢。
小武見他沒搭理自己,繼續道:「史姑娘給您送了這個。」
一小灌的梅子醬。
讓他泡水喝的,寧桃舀了一勺子,用水沖了一下,感覺味道還不錯。
應該算是禮尚往來吧。
寧桃把剩下的交給小武收好。
還交待:「不許偷喝。」
小武:「……」
老闆好摳怎麼辦?
寧桃又出去齊望他們玩了一會,下午還得回工部。
徐澤那邊的兩台火炮得派人過去修。
張大人和柳大人一商量,讓寧桃和安宇一併過去,再帶幾個工匠,他們在京里實驗什麼的有些不方便,但是在邊關就不一樣了。
那邊地廣人稀,拉出去試幾下總是沒問題的。
所以,他們這幾天都是加班加點的要把方案敲定,再在京里試驗下。
爭取在月中的時候從京里出發。
寧桃在工部昏天昏地的忙了好幾日。
這一天,剛坐上馬車,就聽小武喜滋滋道:「公子,案子結了,早上三公子和老爺一併去戶部那邊領了銀錢。」
寧桃道:「領了多少。」
寧棋的宅子最後價格壓在了六千八,減去前面寧香墊的八百,等於還需要六千。
加上到時候一些雜七雜八來算,少說也得七千兩。
「全部還回來了,再加上先前夫人還給錢莊的利息,一共是兩萬三千五百八十兩。」
好傢夥,寧家居然還這麼有錢。
不對,這其中還有寧林成親,旁人送的賀禮。
這麼一算,寧桃就有些頭痛了,「你讓人把大公子成親時送禮的單子找出來,再讓人找找夫人典當的票子,咱們把那些東西能贖回來就贖回來。」
所以,把寧棋的宅子一買,手裡又沒錢了。
這事寧桃直接交給寧棋去辦了。
寧棋緊張的都冒汗了,「哥,我要是被騙了怎麼辦?」
「放心吧,誰敢騙你呀,頭那麼大!」
秦先生打了寧桃一下,「好好和大頭說話,他年紀小沒經過事兒,肯定心裡沒譜。」
寧桃道:「這不是讓他經經事嗎?」
寧棋比他小三歲。
今年都十六了,家裡發生這些個事,哪一樣不是促使人成長的。
不過確實,寧桃發現了,這小子自打經歷了王氏那事之後,與先前真的不一樣了。
動不動就哭鼻子的毛病總算是改了不少。
寧棋還是有些擔心。
「這銀子可不小。」
「我讓柱子哥陪著你,再給你找個帳房先生,把大哥成親時被娘典出去的東西儘量都收回來,要是宅子這邊不夠了,再從家裡預支著,把這兩件事辦成了,以後也就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了。」
寧棋道:「給史家下聘不是也要錢麼。」
「我娶媳婦用不著家裡的。」
寧棋:「……」
又被刺激了。
寧桃這個主要是賜婚,所以,上頭還是會賜東西過來的,他這邊按流程來就行。
他已經打聽過了,聘禮大概在一萬左右,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再加個五千兩差不多了。
看著數字不多,但是換成RMB那就相當讓人肉疼了。
要是真讓寧家拿錢,把一家子賣了也拿不出來。
所以,他就不指望寧少源能給多少援助了,只要別拖他後腿,問他要錢就行。
想到此,寧桃感覺自己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啊!
寧桃想著在他走之前,寧棋把這事給辦成了。
不料這小子辦事速度挺快,不過三天時間,把能贖回來的都給贖回來了,又重新登記在冊,宅子也買了下來,最後還剩了三千兩。
寧桃還略微有點吃驚。
原先還預計著還得從家裡拿兩千兩,沒想到最後還剩了。
寧棋還很貼心地把寧香前頭墊的訂金給還了回去,準備了一籮筐的話好,最後寧香也沒廢話就給收了。
且那些被典出去的東西,也一併收了回來。
寧棋開心道:「乾爹、二哥,我辦得怎麼樣?」
一幅要求表揚哈巴狗模樣。
寧桃把帳冊還給帳房先生,笑道:「辦得不錯,還有件事得交待你。」
寧棋抬頭挺胸,「大佬請說。」
寧桃把自己這個月十六要出發去邊關的事給說了一下。
徐澤和寧少源走的時候,讓他照顧好寧香來著,結果,他是一點力沒出,還讓寧香在這邊給他照顧了多日。
現在算來寧香日子也快到了。
雖然徐潔和徐夫人都在京里,可寧桃還是覺得,重要的時候娘家得有個靠得住的人。
寧棋年紀雖然小些,但多少還能頂點用。
他乾爹身份特殊,總不好到時候直接出面,所以把寧棋頂在前頭,秦先生在後頭跟著。
他走之前,再找史青凝幫忙看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寧棋聽完不由的挺直了背。
秦先生道:「你以後真的就打算在工部了?」
寧桃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想了想道:「也不一定,但是就目前六部來說,我還是最喜歡工部。」
手藝人呀!
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的,沒有那麼多彎彎饒饒。
而且他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
秦先生道:「那你好好干,別的我就不說什麼了。」
寧棋道:「我也挺喜歡工部的。」
秦先生拍了他一把,「你就別裹亂了。」
秦先生帶著寧棋去作功課。
帳房先生才把這幾日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王氏典的鋪子明面上和一品樓沒關係,事實上也是范二先前管的,雖然寧桃還沒在那邊正式露過臉。
但是掌柜和夥計都知道老闆是誰。
且那邊的鑒寶先生寧桃也認識,以前他從胖師兄那兒拿的畫就是對方幫忙看的。
王氏去的時候,掌柜就把她要典當的東西都給妥善的保管了起來。
一直等著寧桃上門要東西,結果等了這都大半年了,才由寧棋過去的,寧桃依舊沒露臉。
但是掌柜一點都不敢怠慢把東西給還了回來。
只象徵性的收了點保管費用。
饒是如此,寧桃還是覺得寧棋長大了,起碼敢出門辦事了。
不會再因為事情有點難就哭哭啼啼起來。
所以,他走之前還得跟寧林聊聊。
隨著戶部把錢莊騙來的錢發下去,四皇子與范四一干人等的處理結果也出來了。
發了個告示貼在菜市口。
四皇子和范四等重要人員一律腰斬於市,餘下的不太重要的,或者犯罪未遂的,有的被流放,有的被抄家。
還有的只要交了錢基本上能把人帶回來,但是這家人以後不得入京等等。
小武跟王棟去瞧了瞧,回來小聲道:「公子瞧們還看到大公子和東桂了。」
寧林的情緒,家裡一直派人盯著,徐家的侍衛算是三班倒的輪流看護著,倒是沒出什麼事。
寧桃把手裡的筆放下,伸了個懶腰道:「是時候去瞧瞧他了。」
寧桃還沒去找寧林。
寧林倒是帶著東桂找了過來。
一段時間沒見,寧桃發現寧林依舊是印象中那個話不多的少年模樣。
只不過仔細瞧他的神態,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
寧桃笑道:「我還說和寧棋一道叫你去看看姐姐。」
寧林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喊了寧棋一起到了寧香那兒。
寧香的日子算起來就在最近,徐家人個個都挺緊張,她倒是挺淡定,見弟弟們過來,忙叫人拿這個拿那個。
寧棋喜歡吃櫻桃,抱著小胖,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往嘴裡塞了起來。
寧香看著寧林笑道:「你那經抄完了嗎?再過些日子是祖母的祭日,咱們帶去給她老人家燒了吧。」
寧林道:「抄完了。」
「經書抄完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沒?」
自打范四出事,他就開始窩在家裡,如今范四一干人等的處置也下來了。
許多參與進去的都能拿錢把人給贖出來。
寧林一直都沒牽扯上名字的,她昨日讓寧桃問了問,說是可以回衙里了。
寧林道:「二毛上個月從老家回來時,與我提了一下族學的事,我想了想,不如回老家去,那邊的族學正需要先生,我在那邊也剛好有事情做。」
寧香饒是臉上不顯,但是已然驚得坐了起來。
寧桃也沒想到,他有這樣的志向。
仔細看了看他的臉。
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寧林臉上的氣,雖說算不上一片光明,但的確是守得雲開之勢。
寧桃又仔細瞧了一會,再加上他慢條細理的話,和凡事都看得開的模樣,一顆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寧香看了看寧桃,想讓他說幾句。
寧桃微微點頭,「大哥若真想回去,倒是可以去縣學教書。」
他們縣裡的成績一直都平平,縣試、府試不難,到了院試就能刷下來一大半,再到秋闈,能中的就屈指可數了。
至於進士,這些年來,也就岳貴山一個。
他和寧林本質上根本不算縣學裡的學生。
寧林沒想到,寧桃這麼痛快就同意了他的決定。
扭頭看向寧桃,寧桃沖他笑了笑,「我知道大哥是想通了,既然想回老家,那定然有自己的道理,而且曹大人前幾日寄給我的信,說是辦書院的事情,上頭都批下來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就能動工。」
書院建起來,那就需要更多讀書好,優秀的先生來教了。
不管是縣學,還是府學裡的先生多少有些不夠看。
像寧林這樣的,應該挺受重視的。
寧林是那種學問好,但是為人處事上多少有些欠缺的孩子,這樣的人感覺更適應做學問。
寧林用力點頭,「你們放心吧,我吃了這麼大的虧,再不長進那成什麼了。」
他這些日子,想了很多。
王氏不讓他娶范四有自己的道理。
范四懷恨在心,想要報仇最後算計了他們母子那也情有可原。
他自己沒能看清楚,又怪得了誰。
誰都有自己的原因,可要是真論起來,他也並非無辜的。
因果這種事情……
所以,他想了很多,他這樣的性子,被人一捧就不知道天南地北,從小到大都沒變過,與其去混官場,還不如像劉泊一樣,安安份份的當個先生。
寧香原來還想再勸他幾句。
讀書那麼多年,為的是什麼呀,怎麼能說放手就放手。
結果他聽說完,突然就把心思給放了下來。
寧香笑道:「你能這樣想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你將來不想當先生了,咱們也能幫你謀個一官半職的,倒是不耽擱什麼。」
寧林說走就走。
辭別了寧香,第二日便離開了。
寧桃這才知道,他和東桂在公告出來的那一日,便把東西收拾好了。
臨走時,去牢里看了一眼范四,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
一家人把寧林送到碼頭。
寧桃同時給曹大人和彭教諭分別寫了封信。
麻煩兩人幫忙照看著寧林。
送走了寧林,寧桃工部這邊也已經準備好了。
與他一道走的除了安宇,還有幾個工匠和兩名郎中。
為了怕大家不服寧桃,張大人特意向聖上請了旨,寧桃算是此行的欽差。
寧桃:「……」
總感覺我又升官了。
事實上職位還是沒變。
工作還是頂在最前頭的勞工。
這一次除了帶兩車東西之外,還有十八位護衛。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城,在城門口時,瞧見家的馬車停在那兒。
史青凝由兄長陪著來送他。
寧桃打馬過去,笑道:「我聽說邊城的皮子特別好,待我回來給你帶。」
史青凝眼眶一紅,深吸了口氣道:「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香姐姐的。」
「謝謝。」
邊城離京都差不多二十來天的路程。
饒是此刻京里已經開始熱了起來,一路往北,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到了目的地,寧桃已然把寧香讓他準備的袷衣給穿到了身上。
安宇晚上著了涼,眼淚鼻涕橫流。
徐澤領著人來接他,看他縮著脖子搓著手臉都被凍僵了,再瞧瞧他領來的幾個人,要麼冷得鼻子發紅,要麼縮得跟烏龜似的,直抽嘴角。
寧桃伸手拉了他一下,小聲道:「有什麼話給我憋著。」
說完,大聲道:「將軍,這便是咱們工部的幾位技術骨幹,此次過來,專門配合將軍作演習的,希望咱們這次合作愉快。」
徐澤呵呵兩聲,「歡迎,歡迎!」
身後響起一陣拍手聲。
寧桃一直以為自己身體挺好。
吃麻麻香,一口氣爬五樓沒問題,結果,一頓飯沒完就開始鬧肚子。
徐澤看他拉得臉都白了,一拍大腿道:「你來的時候帶水了嗎?」
「什麼水?」
蘇大人道:「老夫帶了。」
說完還跟寧桃科普了一下這水啊土的用法。
一般人出遠門,尤其是自己沒去過的地方,得把家鄉的水土帶上,到時候喝一點就不會水土不服了。
寧桃:「……」
這是要吃土。
結果,土吃了,在路上運了二十來天的水也喝了。
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寧桃趴在床上有氣無力道:「姐夫,給我找個大夫吧,再這麼下去,我怕我得下去陪我奶。」
營里有幾個軍醫,徐澤讓人找了年紀最大,經驗最豐富的。
兩眼都花了,給寧桃把完脈,倒吸了口氣道:「將軍,寧大人這情況怕是不太好呀,像是霍亂。」